“嘖嘖,真沒意思,這不就是咱們常見的替身話本嗎,沒點新意,好生無趣。”戚吟月卻撥弄著自己的指甲,興致寥寥地評價。


    “付師姐此言差矣,你沒發現白月光回來後,莫師姐越來越放肆了嗎,但不管莫師姐犯下了什麽罪過,在尊上心裏仍是單純無邪的小徒弟,過錯皆在旁人,簡直笑死了,這多好磕啊!現在尊上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說不定冰凍住半個容連便是為了複活莫師姐。”


    “你們等等,”楊岐咋吧半晌:“夫人怎麽就……成禍害了呢?”


    戚吟月吃吃一笑:“白月光嘛,命該如此咯。”


    “命該如此?”後麵忽然插進一個女聲,眾人定睛一看,卻是酒樓的老板娘佟雪兒。


    隻見她一襲妖美紫衫,搖著團扇婀娜多姿走過來,看著戚吟月咯笑道:


    “這位妹妹,咱們不妨換一種說法,倘若你便是那白月光,你為了捍衛宗門閉關消失百年,回來後發現你的夫君兄弟朋友找了個與你長得相似的替身千寵萬寵,把對你的愧疚偏愛全部傾注在了替身身上……”


    “讓他們滾。”


    “還沒說完呢,”佟雪兒笑意不減:


    “替身因為你的歸來,所得到的愛護大不如前,也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隻是個替身,她傷心,憤怒,甚至嗤之以鼻。”


    “至於那些視你為白月光的人,表麵上更關心護著你,實際早已不知不覺愛上了替身,直至替身自/殺後,才醒悟過來替身有多麽重要,以前又因你受過多少委屈。於是這個時候,曾經深愛你的人開始對你口誅筆伐,更有甚者已然懷恨在心。”


    “……”


    “所謂命該如此,便是哪怕本是你應得的,也終究會被旁人取代,並且理所當然,人人叫好。”


    “而身為白月光的你,存在的意義,或許就是等著將來某一天先行消失,給別人的故事創造機緣,然後重新回來,讓渣男左右掙紮,成全一場虐戀,最後渣男恍然悔悟,無論過程如何,其結果必然是你被徹底厭棄……”


    戚吟月:“……”


    “已經窒息了,老娘弄死他們!”


    佟雪兒倒是淡定,也不顧大夥驚奇的目光,兀自找了個位置坐下:“所以這整個就一真愛謊言啊,諸位,這種渣男你們也磕的下去?”


    一女弟子訕訕:“你這麽一說白月光確實挺苦逼的哈。”


    “何止苦逼,繞一圈什麽都沒了,簡直就是個笑話嘛,”


    佟雪兒搖扇感慨:“所以這人呐,當什麽也別當背鍋俠,做什麽也別做白月光,弟弟妹妹們可記住了?”


    不少人竟當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掌櫃的說得好有道理欸……”


    “是吧,如果說替身可憐可歎,那白月光就是個巨坑。”


    “所以寧願此生沒人愛,也不要成為一個真愛謊言,給人牽線倒不打緊,就怕落得個天憎人怨的下場,搞不好還會一無所有不得好死哦~”


    陰暗而不失幽默的語氣令大家笑出聲來,調皮地舉起手:“學到了學到了……”


    葛瑩瑩在一旁聽他們從頭聊到尾,愣是給逗樂了,他們容連的小師弟小師妹一個個可真呆萌。


    “葛師姐!”正在這時,忽有一弟子從外闖入,大聲喊道:


    “各位師兄師姐,尊上峰座的冰雪化開了!”


    “此話當真?”


    “快,咱們趕緊回去看看……”


    ……


    容連主峰頂上的冰雕的確化開了,不,準確來說是在同一時刻裂開的。


    瞬息之間,冰雪皆無。


    容拾春睜大雙眼一眨不眨地仰望著峰頂,突然,一抹白影自其上飛出,如流光般飛射而來,隻在須臾之間,便已腳踏冰雲,懸在了容連上空。


    “拜見尊上。”眾人驚愕之下紛紛行禮。


    容拾春喜出望外迎上前:“師兄,你終於出來了!”


    容辭並未落地,一直懸立於冰雲之上,目無波瀾掃視了在場之人一圈,淡淡開口:


    “江一岑呢。”


    容拾春一愣:“師兄,江師侄前一陣帶著人去尋找寧寧了,至今未歸呢。”


    空氣中冰寒又甚了幾分。


    “嗬,本尊倒忘了,”容辭微微挑眉,看向底下緩緩開口:“讓本派弟子全部滾回來,誰敢在外逗留,逐出師門,永不複用。”


    “啊?”容拾春一時沒反應過來。


    “怎麽,聽不懂?”


    “不,不是……”容拾春察覺到師兄的異樣,竟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容辭這才若無其事收回那冰寒目光,繼續道:“傳本尊之令,自即日起抓捕江家,九族之內皆打入容連地牢,江一岑受穿骨之刑,直待本尊回來後另行處置。”


    這話不僅驚到了容拾春,底下更是一片嘩然,有江氏子弟大聲抗議:


    “尊上這是何意,憑什麽封殺江家!”


    不過頃刻間這人便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身體迅速覆蓋寒冰,不出片刻“砰”地一聲,炸成了血色粉末。


    “啊!”


    有些膽子小的外門弟子已經忍不住尖叫起來,愕然遠離事發之地,不敢置信地望向上首那人。


    然而最可怕的是,那人竟在笑,微微淡笑著。


    他就那般迎風而立於長空之下,白衣飄渺,一舉一動皆是無上風華:


    “憑什麽?”


    他薄唇輕啟,麵容在日光的映襯下愈顯慈悲:


    “你們說憑什麽。”


    “尊上身為仙盟之首,吾等自然依令行事!”這回葛長老第一個站出來響應。


    其他人立時省過神來,嘩啦啦拜倒一片:“吾等依令行事。”


    “師,師兄,”容拾春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如果人都撤回來,就可能找不著寧寧了……”


    “她不是死了嗎。”容辭斜眉。


    “??”


    “既然死了便不是本派弟子了,即使再見也不過是個陌生人,都明白了麽?”


    “???”


    這話聽上去怎麽怪怪的?


    “泉兒,”他說著轉向白輕泉,態度相較方才堪稱溫慈:


    “從今以後你是本尊唯一的徒弟,把閑雜人等的東西都處理掉,在本尊和你師娘回來之前,守好瑤光殿和水吟居。”


    師娘?


    白輕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已顧不上別的,忙彎腰回禮:“弟子遵命。”


    “師弟,喬思,”他點點指尖,一個同心結樣式的東西瞬時落進他們手中:


    “本尊不在的這段時日,好好打理容連峰,該追的寶物追回來,該捉的人捉拿到,如有不服……”


    他眉目瀲灩,竟揮袖將寒光劍交給容拾春,難得耐心囑咐:


    “格殺勿論。”


    “用寒光劍殺,殺多少,算我的。”


    “其他人無所謂,江一岑給我留著。”


    連著幾句話交代完畢,不等大家回神,便倏忽消失在半空中,全然不見了蹤影。


    威壓陡除,餘音猶在。


    容拾春擦了擦額上的汗,連忙好生將寒光劍抱進懷裏,回頭看向縮在後頭的媳婦兒:


    “顏顏,你覺不覺得師兄有點奇怪?”


    蘇顏顏神叨叨瞄了眼天上:“奇怪?我看他更像個變態。”


    “……顏顏,別這麽說師兄。”


    容拾春嘴上雖駁護著,實際上心裏也有點打鼓。


    如果說以前的師兄光風霽月、與世無爭,那麽現在的師兄就隱隱透著一股子邪氣,分明頂著一張風華絕世顛倒眾生的臉,卻哪兒哪兒都讓人覺得害怕。


    “我難道說錯了?”蘇顏顏努努嘴:“不信你問小思和泉泉,剛剛誰不是兩股顫顫。”


    喬思連連應和,感慨一句:“還是師叔定力好,一直衝在前頭。”


    容拾春:……其實我當時也怕極了。


    他默默將寒光劍抱得更緊:“即便如此,也不能罵師兄變態吧。”


    蘇顏顏斜眼瞅他:“不然換個詞?”


    容拾春忙不迭點頭:“趕緊換一個。”


    “泉泉你說。”


    白輕泉默了會兒,道:“有病?”


    “……什麽亂七八糟的,再換!”


    “小思你來。”


    喬思不假思索:“瘋批?”


    容拾春:“……”


    算了師兄,你還是變態吧……


    第60章 容辭闖入秦陽


    自踏進魔域那一刻開始, 霍玨便在不停地吸食魔氣。


    之心給了他最大的倚仗,無論多少靈力,隻消能與他身體契合, 皆可化作自身的力量。


    若是在雲瀾,不說全部,至少十之八九的靈力都能為他所用, 隻可惜雲天這破地方,也隻有魔氣勉勉強強才合他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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