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母親期待的目光中他點點頭,對這道魚給出了肯定,“我很喜歡。”


    薑曉更開心了,本想再說說檀聽眼睛眨也不眨送珍珠的事,但是想到當初檀聽也一起被困火場,雖然兒子已經不記得,可難免有可能再刺激他想起那場火,進而影響病情。


    她不敢冒險,猶豫一下,把檀聽的事咽回去,轉而提起其他趣事。


    趙景同下午就在明珠港莊園裏處理了一些工作,晚上的餐桌上仍然是魚。


    趙景同不挑食,但是也不會對某些東西表示特別喜愛,所以難得說了“喜歡”,薑曉就卯足了勁把魚變著花樣都燒了。


    趙景同不置可否,依舊勻速且麵癱地進食。隻是晚飯吃完沒一會兒,他就坐上了馬桶。


    中午也吃了魚,沒事,難不成隻是半天魚肉就變質?或者是母親放了什麽東西?


    不過在跑完廁所後,他非但沒有拉肚子的虛脫感,反倒是一身輕鬆,連日來睡眠不足的困倦和肌肉酸痛也好轉許多。


    甚至在洗過澡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過程中,有了睡意。


    趙景同上床關燈躺下,閉上眼睛,聽著窗外的波濤聲,大腦放鬆,沒有往日的火焰灼痛,隻覺得身上暖意融融,很快陷入夢境。


    ***


    第二天一早,薑曉就來了檀家。


    檀聽昨晚入海,到現在還沒見回來,所以薑曉進來後隻看到檀勤一個人正在吃早飯。


    她極力掩飾神情中的急切,見到檀勤便笑道:“檀叔,早啊。”又問了問檀聽怎麽沒在,檀勤說孩子出去運動了。


    接著招待她坐到了沙發上。


    閑聊幾句後,她便把話題轉到了昨天的魚上。


    “檀叔您昨天送給我們的魚,味道太好了!鮮得不行!怪不得父親在外吃到黃魚鍋總說沒有咱們明珠港的好味道!”


    檀勤笑眯眯的應著,“那是,這魚除了講究一個鮮,產地也很重要。咱明海別的不說,這海鮮的味道可是遠近聞名!”


    薑曉就道:“那檀叔這魚還有嗎?嚐過一次就忘不掉了,比別處的好吃呢!”


    檀勤向明海方向一指,笑道:“有啊,明海裏可多著呢,要多少有多少!你就住在海邊上,還怕吃不著幾條黃魚!”


    薑曉道:“但是,昨天的魚是不是不一樣啊,您撈的地方有什麽特殊嗎?我總覺著和以往的不是一種啊!”


    檀勤搖頭,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就是往常抓魚的地方,沒什麽特別的,船老大他們賣的也是一樣的,大黃魚小黃魚,反正都是咱明海的魚嘛!那能有什麽不一樣?”


    薑曉失望道:“不瞞您說,前兩天我剛買過一回,跟您這個確實不一樣。”


    她想到這更加後悔,昨天覺著魚放久了不新鮮,那一口袋吃不完的就讓廚房給莊園裏的雇傭們加餐了。


    可誰能想到這魚對小景的病會有效呢!?


    檀勤看她這樣堅持,隻能道:“那要不,我再給你撈一回?”


    薑曉很是不好意思,但也沒拒絕,她本就是為魚來的,“那真是太麻煩您了!檀叔,這魚該多少錢,您盡管說,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檀勤笑嗬嗬拍拍自己的胸膛,“我跟你爹什麽關係,不就是每天給你送幾條小魚麽!小意思!”


    薑曉聽他這麽說,又是一陣感謝,最後這錢她是一定要給的,但聽檀勤這樣說,心裏的感動又是不一樣。


    薑曉在檀家問魚的時候,檀聽從海裏慢慢遊回來。


    她昨天進了薑家莊園的門,卻沒見到薑景,心裏有些鬱悶,回到家就躥進了海裏,到處找魚切磋武力和治療。


    一夜過去,總算是平靜許多,她心裏想著在薑家的見聞,滿腹心事無意識往回劃水,卻一抬頭,又溜進了薑家的遊泳池。


    她發誓真的就是無意之中,不知怎麽就熟悉了這個路線,明明才隻遊過一個來回。


    莊園裏的遊泳池表麵上看是獨立的,但是和檀家那個一樣,底下通向明海,當然這個池子比檀家的小水池至少大十倍。


    檀聽忙又把腦袋縮下水,不敢冒頭。


    她靠著遊泳池的池壁,上次就是在這裏遇到的那個人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早起遊水的習慣。


    正胡思亂想,就聽得岸上兩個腳步接近。


    檀聽:?


    難道還真給她說中了?


    可是,現在□□,天光大亮,但凡有人進了泳池,肯定發現她啊!


    她悄悄擺動著尾巴,把自己往下縮,試圖悄無聲息地溜走。


    漂亮的耳鰭隨著水波動了動,清晰地接收到岸上的對話聲。


    一個婦人道:“王敬,你覺得是魚的作用嗎?我吃素所以沒嚐那些魚,可是昨天莊園裏的其他人也都吃了,都沒有什麽反應啊。檀家老爺子說那魚就是海裏撈上來的,和市場上賣的一模一樣,我想啊,是不是小景搞錯了?”


    這個聲音檀聽認識,就是薑曉。


    檀聽動作一頓,捕捉到她話裏的幾個關鍵詞,檀老爺子?小景?他們在說爺爺和薑景?


    接著是個青年的聲音,“老板既然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的判斷很少出錯。”


    薑曉沉思片刻,道:“昨天除了魚,你們不是還叫那位顧小姐來家了嗎?會不會是因為她呢?要不,再讓顧小姐過來一趟?”


    青年回道:“這我不清楚,也有可能吧。不過老板說她的聲音不對,看他昨天的態度,可能不會再找顧小姐來了吧。”


    “那怎麽行,萬一顧小姐歌聲起的作用呢?但凡有一點可能性都要嚐試一下。晚上小景回來我勸勸他!”薑曉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小景也是,精神才好點,馬上就往公司跑,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他這樣下去,可怎麽能撐得住?”


    青年沉默,對於這個話題並不接話,陪著薑曉慢慢在院子裏走動。


    檀聽沒繼續聽下去,遊回海底,轉回到了自家的小水池。


    她從水裏鑽出來,家裏沒人,她便進浴室洗了個澡。


    擦著頭發出來,就看到爺爺在門口甩著一個空袋子。


    “爺爺,你這是?”檀聽疑惑道。


    檀勤在門口把袋子甩到不會滴水,這才邁進大門,“這不是你薑阿姨嘛,一大早來家裏問昨天那魚還有沒有?說可好吃了,跟買的不一樣!我就又去給她捉了一口袋!”


    檀聽是不信這個說法,薑阿姨怎麽會因為一口好吃的就來麻煩爺爺捕魚,想到在薑家聽到的對話,她心裏至少明白一點,這魚不是薑阿姨需要的,而是薑景。


    可是這魚有什麽特殊之處,對薑景的作用是什麽?


    還有昨天的顧小姐,那就是顧夢,薑景說她現在的聲音不對,那麽這個作用大概和顧夢之前的聲音有關。


    她之前的聲音,也就是檀聽自己的聲音,她的歌聲安撫和治愈效果一絕,不是像唾液這樣作用在肉|體上的治愈,而是精神。


    以前她可能沒有意識到,隻是和聽眾一樣覺得是讓人舒服的聲音,但是現在對人魚之聲的應用了解越多,她才越發意識到人魚之聲對於精神的影響力。


    而薑曉和王敬的談話中也提到了精神。


    所以,薑景會邀請顧夢,是因為他需要這個歌聲治療和安撫精神上的某種不適?


    檀聽心裏更堵得慌了。


    原來薑景不僅麵容有損,就連精神上都承受著壓力嗎?是了,任誰頂著那樣一張臉,會是健康積極樂觀的好心態,何況他原來還是那麽優秀,落差如此之大,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不過難過片刻,她忽然攥著拳頭豁然開朗!


    她是可以幫到薑景哥哥的啊!


    薑景找顧夢不就是為了聽她唱歌麽?


    顧夢當然不行,可是她很可以!


    而且現在她還覺醒了人魚形態,到時候用人魚之聲迷惑小薑哥哥出來,問問他想聽什麽,其他的她或許無能為力,可是給他開個專場個人演唱會,那不還是小菜一碟!


    心動不如行動,今晚就實施起來!


    她先回家熟悉下歌單,要是小薑哥哥喜歡聽幾年前的歌,可別忘詞了。


    第11章 、第11顆珍珠


    當晚,夜黑風高,萬籟俱靜,檀聽擺著尾巴“魚魚祟祟”靠近薑家的莊園。


    此時已是深夜1點,檀聽不放心,硬是在外頭貓著觀察許久,直到昏暗的莊園徹底安靜下來,猶如酣睡的巨獸,這才潛入薑家的遊泳池。


    她這次十分謹慎,悄無聲息順著水流潛到泳池,然而進入泳池,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嚇了一跳,但是馬上發現對方此時緊閉著眼睛,口鼻處冒著細細的泡泡,似乎正在水下閉氣。


    仗著主人泳池不裝燈,一片黑漆漆估計睜開眼一時半會也看不清自己,檀聽一點聲音沒發出,幽靈一樣遊到對方麵前,睜大眼睛打量他。


    即使已經看過一次並且在心裏重複過許多遍,再次看到這張臉,她還是不禁要感歎,真真是恐怖如夜叉!


    這要是膽子小點的,大半夜水裏看到這張臉恐怕直接就暈死過去了。


    好在她在深海裏見多了任性的長相,跟它們對比,眼前這張臉的衝擊力都隻能算是一般的不好看。


    也許是慢慢代入了薑景從前的樣子,檀聽慢慢發現居然越看越順眼了,瞧這眉眼生得多好啊,燒傷疤痕這麽嚴重都掩不住他高高的眉骨和銳利的線條。


    他閉著眼,眼睫濃密漆黑居然長到被水托起,這哪個看到不得說一聲睫毛精!


    正觀察著,就見那兩扇睫毛輕輕一抖,像是要睜開的模樣,檀聽在水下微微張開紅唇,人類無法捕捉的音波從她的喉間流出,引起水紋層層震顫。


    水中的人類也在這樣的水紋激蕩中重新安靜下來,眼睛半闔,神情迷蒙,顯然是失去神智的狀態。


    這樣的狀態會跟從她的引導行動,也會在她提問後回答,但是其本人在此期間都是被迷惑狀態,猶如海上被人魚引誘的漁民,且醒來後,會忘記這段記憶。


    話說,人在失智狀態能聽到歌聲嗎?這種時候聽歌對精神有作用嗎?


    她有些苦惱。


    不過還是一手攬住失去意識後開始下墜的人類的腰,將他往更深處帶去。


    入手是柔韌的肌膚,觸感不同於她自己那般細膩柔軟,卻富含彈性,韌勁十足,仿佛能感受到緊實皮膚下的肌肉。


    然而健康的肌膚僅在日常覆蓋度高的部位,她指尖向上,就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瘢痕。


    不隻是臉上,他的背部及兩臂都有燒傷痕跡。


    下潛到30米左右,檀聽便不再向下,深潛的壓力不是尋常人類能承受得了的。


    海底下給人類渡氣算占人便宜嗎?


    當然這個問題隻是短暫地在腦海裏閃過,檀聽還是很有節操的,從上衣的貼身小兜裏掏出一片藍盈盈的鱗片,塞在了人類嘴裏。


    這是她的鱗片,陸上生物含在嘴裏,可以在水裏自由活動。


    當然,此時的薑景是無法自由活動了,但是這枚鱗片可以保證他在海裏的生存。


    檀聽繞著薑景遊了一圈,這才發現一個問題,在水下他們海洋生物可以利用聲波交流,可是小薑哥哥作為人類,他一張嘴,隻有咕嚕嚕喝水的份兒,根本說不出話,更別說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失誤失誤。”檀聽擺擺尾巴,還是應該把人迷惑出來,到海麵上去,水底下對人類來說,還是不夠方便。


    不過事已至此,她總不能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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