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殿一沒什麽表情的開了槍。 白蘭保持著微微驚訝的表情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在他消失之後,背著一口棺材細長的人影躍入視線之內。 它悄然無息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個雕塑。 眾人還沒來得及驚訝白蘭隻是一個投影,就被那背後的影子驚得直後退。 忽然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隻有輕輕的拍打翅膀的聲音。 那是蝴蝶?不,那是人的腦袋。 細長的人影後豎著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的頂端停留著一隻巨大的白色蝴蝶,蝴蝶的邊緣勾勒著細細的黑線,仔細一看,那隻蝴蝶的下方竟然連著那道人影的脖子。 那隻巨大的蝴蝶,就是它的頭。 五條手臂則是蝴蝶的足。 在清楚的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身體僵硬的動不了,有人在數秒內眼眶裏就充斥了紅血色。 如果他們是腦葉公司的員工,荒殿一就能看到他們頭頂的恐慌字樣了。 他還沒意識到這些,因為他帶著認知濾網,還覺得蝶哥長得蠻有藝術感的。 不用看也知道他收到了新的世界毀滅倒計時。 異想體亡蝶葬儀突破收容了。 不就是拿了你兩把聖宣嗎!至於追到這裏來? 荒殿一在心裏打趣自己。 哦,他現在對異想體出逃這事已經看淡了,反正今天不逃明天也要逃,隻要還在他公司裏,遲早都要經曆這一遭。 而且這回出來的可是蝶哥,他是知道的,蝶哥除了長得帥,攻擊力低的可憐。 文職都打得過呢,沒什麽好慌的。 荒殿一比所有人都先發現了亡蝶葬儀,正是因為看穿了白蘭用了投影技術,他才直接開槍了。 “喂,喂——!” 銀發的守護者警惕的看著亡蝶葬儀,湊到他身邊來,怕驚動什麽一樣壓低了聲音:“那是什麽?” “咒靈啊。”荒殿一理所當然的答道。 獄寺隼人皺了皺眉,沒有追問:“你認識?是你把他引過來的?” “說認識不太準確,我知道它,但它出現在這可不是我的原因。” 荒殿一瞥了眼身後的棺材,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為什麽亡蝶葬儀一直杵在那沒動了。 “它是被澤田綱吉吸引過來。”頓了頓,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白,又補充道:“它是來給澤田綱吉收屍的。” “哈???” 守護者們直接炸了。 那邊一直笑眯眯的黑發青年都失去了笑意,更別提之前站在很遠的地方,閉目靠在牆邊的男子,也睜開了一雙鳳眼,冷冷的注視著他。 連六道骸都一臉難以置信:“你是真的不打算活著走出彭格列了嗎?” 等等等等! 荒殿一覺得自己很冤枉,他隻是說了實話。 他還沒說蝶哥可能有個更遠大的理想,它估計想給這裏的所有人收屍——包括活著的。 至於活著的怎麽收屍? 死了不就能收了嗎。 根據異想體觀察報告,這隻異想體是被腦葉公司的死亡給吸引過來的,它對死者抱有極高的憐憫,甚至是那些生活在腦葉公司的員工。 所有人或許都有著同一個疑惑,踏入這家公司的所有員工,再也沒有人見到他們走出來…… 他們都去哪了呢? 腦葉公司從來沒有站著走出去的員工,但這家公司仍然存在被辭退的人。那麽被辭退的人,又去哪了呢? 這個問題不值得深思。隻要你確信,你所見到的那份員工合同上的巨額數字,和所有員工福利都是真實存在的,你就能幸福的生活在這裏。 有這麽一隻異想體,它堅信公司內的員工比起快樂的工作更渴望得到安寧的死亡。 這當然不是事實,荒殿一認真的想。 沒有人會拋棄幸福選擇死亡,除非他終日生活在驚懼與恐怖之中。 亡蝶葬儀的目標就是把所有員工都送進背後的那口棺材裏。現在,他的業務拓展到公司外了。 不過不用擔心,這點問題,主管足以處理。 “它很難對付嗎?”六道骸問。 “沒有一點難度。”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站這別動就行了。” 在他回頭的一刻,荒殿一看到他眼裏變換了數字。 他拿著聖宣呢,遠程武器,不用動。 聖宣的兩把槍身上刻著蝴蝶的花紋,是很漂亮的槍,白槍用來幫生者獲得死亡的安寧,黑槍用來向逝者獻上敬意。 對付亡蝶葬儀,則不需要區分黑槍與白槍。 荒殿一舉槍,扣動扳機。作為打響戰鬥的號角。 子彈命中亡蝶葬儀純黑的禮服,它被慣性帶的向後一顫,同時,五隻手的兩隻將棺材豎在身前。 棺材緩緩打開,無數白色的蝴蝶從棺材中飛了出來,它們撲向了這裏的每一個人。 比起早就看慣了的亡蝶葬儀,讓荒殿一更驚訝的是彭格列的人。 他們的戒指?那是火嗎? 他有片刻的失神。無數計算的公式從他的腦海裏閃過。 好想搞一個拿來研究。 說起來,他是不是剛才在棺材裏躺著的那個手上看到了個差不多的? 荒殿一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看上了彭格列的實力,覺得在和密魯菲奧雷的鬥爭中彭格列不會輸,那個戒指明顯是很重要的物品,不好明目張膽的下手。 最重要的是……咳,他總覺得是不是還沒開始談合作,腦葉公司給對方的印象就已經很差了? …… 戰鬥中的六道骸想起了荒殿一的回答。 亡蝶葬儀真的沒有一點難度嗎? 那些撲閃著翅膀的小小存在將無聲的死亡帶到人們的心間,大腦中有一個聲音,隻要你放棄抵抗,幸福觸手可及。 那顆時刻懸於刀尖兒上的心髒,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動。你的大腦卻在告訴你,那就是你最渴望的。 守護者們的臉色白了又白。像是在做著無聲的鬥爭。 最終,亡蝶葬儀正如主管所想的那樣成功的被鎮壓了回去,然而麻煩還在之後。 那些精神值被清空了,陷入恐慌的客人,他們不僅會攻擊清醒的人,還會互相攻擊。 這些人說起來也都是黑手黨界的大人物,要是一下子團滅在這裏黑手黨可就要洗牌了。 等一切都結束,好好的葬禮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是槍眼。 守護者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疲憊,他們看向主管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友好了。 那是種摻雜著忌憚的不友好。 怕他跑掉,他們不動聲色的將他圍了起來。 荒殿一其實沒打算跑。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雨守山本武看似征求的說。 荒殿一整了整已經有些淩亂了的衣領:“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裏的混亂有別人來收拾,荒殿一被他們請到了另一個地方。 比起葬禮的地點,這裏更像是住宅,在一樓寬敞的客廳裏,荒殿一坐在中間,左看右看都是嚴防死守的守護者。 先開口的是霧守:“這些年你去哪了?以彭格列的勢力,竟然完全沒發現你的蹤跡,你倒是挺能躲的。” 其他人愣住了,再看向荒殿一的表情就變得奇怪了許多。 “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個人?” 二十年前,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實驗室發生爆炸,犯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然而,就是這麽個小孩,卻讓整個黑手黨界束手無策。 根據資料所說那隻危險的六道輪回眼竟然不是這個孩子最大的武器。這個孩子真正強大的,是他渾身散發的死之氣,足以令所有靠近他的生命都迎來死亡。 那些附著於勾玉上的不和諧之影,將所有落在六道骸身上的攻擊都返還給了別人,甚至有可能是無辜路過的人。 漸漸的,沒有人敢再對他出手了,他也成為了整個黑手黨世界惡名昭著的暴徒。 不過十年前,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巧合,這個暴徒成為了彭格列家族的霧守,在那之後,他就很少再用那枚很容易傷害到無辜的人的勾玉。彭格列這才了解到,這枚勾玉是當年研究所裏的某個人送給他的,也是為他換了眼睛的人。 那個人現在還活著,是為數不多的從六道骸的手下逃脫的人。 加入彭格列家族後,六道骸漸漸把注意力放在搜尋這個人的身上。 可以彭格列對裏世界的掌控力,竟然完全沒有這個人的消息。他們甚至懷疑這是六道骸的臆想。結果現在這個人竟然出現了? 六道骸冷哼了一聲,慢悠悠的從兜裏拿出了那塊黑色勾玉戴在了耳側。 紅藍異瞳中閃過一道光,“你可真是送了我一個好東西。” “啊,不和。” 看到這塊勾玉,荒殿一才想起了那早就被拋之腦後的事。 他記起那個鳳梨頭小男孩了! “你竟然已經長這麽大了!”雖然知道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猛一見當時的人,荒殿一還是有點驚訝。 “你把我忘了?”六道骸按著“不和”的手一頓,語氣瞬間危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