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現在住在哪裏?”“我住在……”“你是什麽時候到這家舞廳工作的?”“前不久……不,不是,是去年五月。”周春原本想撒謊,但見大老粗一臉凶惡的模樣,連忙改口實話實說。“為什麽要在那裏工作?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行為?”周春苦著臉,說道:“我不太認識字,沒什麽文化,去哪裏人家都不要我,聽人說這個來錢快,工作輕鬆,我就……我就做了。這個是違法的嗎?可是其他人也做了,為什麽就單單問我一個人?”“別打岔!別人也做了你就沒事了嗎?”大老粗一瞪眼,周春又是一縮,“好手好腳的做這種事,你還有理由了?”周春不敢做聲,大老粗看她那個鵪鶉樣,也懶得再和她計較,直接進入正題。“待會有兩位同事過來問你別的事,要實話實說知道不?別想著隱瞞,不然就是自己吃苦頭!”周春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別的事到底是什麽事,不過這不妨礙她連連點頭。之前有人教過她們,說一旦被掃黃的抓住,就積極配合問話,關不了多久就能出去的。兩人出了門,換宋長風和郭自樂進來。“你叫周春?”“嗯!”“這是你的真名嗎?”“是啊,我一直都叫周春。”“你認識何麗紅嗎?”宋長風問話時緊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一絲微表情。“何麗紅?”周春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然後搖搖頭,“我沒聽過這個名字。”她說的是真話,宋長風在心裏下了判斷。“那你見過這個人嗎?”宋長風把畫像推過去。周春好奇地看去,頓時呆住:“她她她”她的反應讓宋長風和郭自樂都有些激動:“她什麽?你見過她對不對?”“見過,我當時就是照著她整的!”周春道。整的?這是怎麽回事!宋長風和郭自樂對視一眼,怪不得他們覺得周春的臉部輪廓有些奇怪,原來是整容了。隻是,一般人整容都是照著明星去的,為什麽周春會選擇一個普通人整呢?隨後,他們從周春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原委。原來,周春自從開始做這一行,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她觀察了一段時間後,覺得應該是自己不夠漂亮的原因。這時候,她們有個姐妹咬牙去整了個容。整容回來套上一張網紅臉的她,客人一下子多了不少,收費也貴了許多。周春有些心動,得知其他人也有微調的想法,便組團交了錢,想讓自己變得更漂亮。到了整容機構後,她才發現這不是什麽正規的大公司,但誰叫它收費比別人便宜好多呢?周春隻能自認倒黴。當整容醫生問起她想要根據哪個模板微調時,周春有些猶豫。她第一個想法是按照明星來整,又怕攤上官司,畢竟她幹的事有些不光彩。於是,她就詢問這裏有沒有成功的案例可以照著做的。醫生微微一笑,拿出一本相冊,上麵都是在這裏整容的成功經驗,其中就包括她那位姐妹。翻著翻著,周春看見一張臉,那張臉如玫瑰一般明豔而嬌嫩。周春一看就決定,要照這張臉調整。醫生也沒辜負她的期望,給她調的七八分相似,也讓她之後的生意好了許多。“你是照著這上麵的她整的嗎?”宋長風強調了一聲,畫像上的何麗紅,並沒有那塊胎記。周春再次點頭:“就是她,我怕整得不像,還趁醫生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張照片,就在我手機裏。”宋長風看了一眼郭自樂,他會意起身,去到外麵,然後拿著個手機走了進來遞給宋長風。“密碼是020202,在我的隱藏相冊裏。”宋長風按照她的提示打開相冊,裏麵就一張照片,照片裏的正是何麗紅,隻不過,也是沒有胎記的她。照片上有一串數字,經詢問,才知道這上麵的是她們當時整容的日期和恢複的時長。何麗紅是前年十二月底整的容,恢複期用了四個多月。……“宋哥,還要派人去何麗紅的老家調查情況嗎?”“要的,不過換種方式,你去找一下她老家那邊的公安局聯係電話,請求異地協助,這樣更快。異地協助的時候,讓他們按照這張紙上的內容詢問。”宋長風遞給郭自樂一張紙,上麵寫了好些問題。“何麗紅的身體特征和生活習慣?”郭自樂挑了兩點念出聲,“宋哥,你懷疑住在那邊的何麗紅是別人整成這樣的嗎?她做的手術不是去胎記嗎?”“嗯,上午問完周春後,我去谘詢了一下那些整容機構,他們說,如果隻是為了去除額角的胎記的話,恢複期一般二十到三十天即可。近四個月的恢複期,隻可能是動整張臉。”宋長風說道,其實直接去那個整容機構調資料更快,可惜的是,那家整容機構已經人去樓空,營業執照也注銷了。“可是那個人整成何麗紅的目的是什麽?名字也用她的,她就不怕有人認識何麗紅,站出來揭穿她嗎?”郭自樂表示不明白。宋長風歎了口氣,沒有回答,隻是說:“希望結果不要和我猜的一樣。”郭自樂撓撓頭,不明白宋長風在說什麽,隻好出去打電話了。山南省那邊接到這邊的電話,得知何麗紅涉嫌販毒,便立刻動身對此事展開了調查。一天之後,便把調查的結果反饋回來。原來他們去到何家時,何家人正在辦席,這一天是何麗紅最小的弟弟訂婚的日子。看到一群大漢來自己家,何麗紅的繼父臉都嚇白了。當便衣警察表明來意後,她的繼父看了一眼何麗紅的媽媽,從鼻子裏用力哼出一口氣,就進屋去了。何媽媽臉上難掩尷尬的神情,招呼警察們坐下後,開始按照他們的提問回答問題。原來何麗紅初中畢業後,就離開了家出去打工。最開始她年齡不夠,工廠要承擔風險,隻肯給她最低的工資。何麗紅省吃儉用,到了年底把錢帶回去後,得到了全家人的誇讚。之後,何麗紅就更加拚命工作,以期換回更多的誇獎。但是好景不長,在何麗紅十七歲的那個暑假,工廠被人舉報非法雇傭童工,負責檢查的人從廠裏一起帶出了四五個沒有成年的孩子,最小的隻有十五歲。工廠被罰了錢,她們自然也不能在這做了。距離成年還有一年,又因為這家工廠被抓了典型,其他人再也不肯收用童工,於是何麗紅失業了。無奈之下,她隻好回到鄉下。按理說,何麗紅這幾年也給家裏賺了一些錢,回家待一年也不算什麽。但是何家人卻出了個昏招,為了讓何麗紅最大程度實現價值,他們竟然給十七歲的何麗紅相親,想拿她換高價彩禮。這幾年在外的何麗紅也明白了許多事,當下隻覺得這些年對他們的好都白白付出了,於是一怒之下,便偷拿了家裏的所有積蓄,逃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不過,她雖然人沒回來,但還是會偷偷摸摸和何媽媽打電話,一年總會打那麽兩三次。最初何媽媽也埋怨何麗紅偷錢這事害得自己裏外不是人,時間一長,便也放下了,偶爾還會問何麗紅在外麵過得好不好,如果要錢她這邊給打點過去。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但是從一年前開始,她就沒再接過何麗紅的電話了,號碼撥過去也顯示空號。“這倒是奇怪,你沒有想過報警嗎?”山南省的警察問道。何媽媽搖了搖頭:“我又不知道她在哪裏,怎麽報警哦?而且她之前坐過牢,萬一又被抓回去,多不好。”麵對毫無法律觀念的何媽媽,警察們也表示很無奈,普法之路任重道遠,還需要很多人的努力才能達成。……“宋哥,那邊傳過來一張何麗紅十六歲時的照片,另外,她的行為習慣也問清楚了,何麗紅並不是左撇子。”郭自樂說道。當時他們去調查的時候,曾有個鄰居發現何麗紅在簽收快遞時用的是左手簽字,寫起字來十分流暢。“照片呢?”“在這。”宋長風接過照片,又拿出她的畫像,把兩張圖放在一起對比。眉眼有些相似,但看起來還是有違和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在畫像比對上,宋長風到底不是專業的,於是他去到技術科,讓他們甄別。負責畫像的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隻掃了一眼,就篤定地說,這兩個人雖然眉眼相似,但並不是同一個人。這個結論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並不清楚為什麽。然後那個年輕人講了一堆頭骨輪廓,三庭五眼分布之類的話出來,才讓他們勉強明白了一些。“那你再看看,這兩張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次是何麗紅十六歲時和坐牢時的照片對比。又是一眼過去,那個年輕人點頭,表示二者是同一個人。這也就是說,之前坐牢的確實是何麗紅本人。但這次參與販毒的,卻並不是她,而是一個整容成何麗紅模樣的人。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既使用了她的臉,又用了她的名字,目的到底是什麽呢?突兀的,宋長風的腦海中,出現了關二妞這個名字。第154章 偽裝關二妞之前和何麗紅的關係較為親近,後來又因為擔保的事情鬧了齷齪,按理說,她應該是恨何麗紅的。為什麽何麗紅家門口出現的血跡會檢驗出關二妞的dna呢?是尋仇,還是為了緩和關係?為什麽周圍的鄰居從來沒見過兩人一起出現?如果說,關二妞把自己整容成了何麗紅的樣子,又盜用了她所有的身份信息,那就解釋得通了。可是,關二妞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是為了逃避賭債嗎?那筆龐大的金額壓的關二妞喘不過氣來,為了逃避責任,關二妞直接改頭換麵,以別人的身份出現,這樣一來,就再也不用還錢了。或者,何麗紅的身份還能為她帶來別的便利,可能在此之前,她就已經和安陽市的毒販接上線了。然而,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何麗紅,假的何麗紅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家麵前,就意味著真的已經不知所蹤了。那麽,真的何麗紅在哪呢?宋長風的筆在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那一團團的黑色墨跡正像此時縈繞在他心頭的愁緒一般。他本以為這就是一起簡單的販毒案,沒想到這背後竟然藏著種種隱情。他歎了口氣,起身往外走去。他來到傲風的犬舍邊,一根狗毛都沒有發現。最近傲風沒人看著,都快要玩瘋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黑了也不見狗影,要不是詢問了食堂那邊傲風每天都會回來吃飯,他都要以為傲風丟了。幸好,宋長風打開手機,他在傲風的脖子上裝了一個攝像頭,可以通過手機聯網實時監控到它的一舉一動。他點開app,視頻畫麵正在劇烈晃動中,從偶爾閃過的景色來看,應該是某條街上。傲風顯然是有目的性地往哪個方向去,期間沒有停下來過。宋長風在犬舍邊坐下,忽然來了興趣,他想知道,傲風是要去哪?會不會和這件案子有關?根據傲風的敬業程度來看,他覺得很有可能。隨後,他笑了笑,傲風就算再聰明,應該也不會自己去調查吧?傲風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監視的,這幾天他都處於放養的狀態,幾乎見不到宋長風的人。當然,這樣也挺不錯,沒有人管著,除了吃飯睡覺外,其餘時間他都在外麵浪。不過,浪隻是他的保護色,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查案。這幾天,他都在何麗紅曾經租住的那個小區活動,把小區裏的小動物都問了個遍。有些一臉懵逼,根本無法交流,有些卻能磕磕巴巴地說上幾句。這其中,表現最好的,是一隻叫做小毛的小老鼠。昨天下午傲風順手抓住它後,這隻小老鼠立刻抖得像篩糠一樣,顫抖著向傲風求饒,什麽家裏還有七八隻鼠仔要養之類的話不絕於耳。傲風來了興趣,便讓它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不然就不放過它。小毛呆呆地看著傲風,就在傲風想放開壓著它尾巴的爪時,它突然開口,說自己知道那個紅裙子女人的線索。原來傲風這幾天過來詢問的時候,就被這隻小老鼠注意到了,隨便躲角落一聽,就知道它在找那個紅裙子女人。小毛對她的印象很深刻,因為她家門外的垃圾桶裏,總有吃不完的東西。她走之後,小毛還失落了一陣。“什麽線索,快說!”“那個紅裙子女人,屋裏有東西。”小毛說。“是一片一片的小藥丸嗎?”傲風想起之前在小黃毛那裏查出來的東西。小毛搖搖頭,說是一大袋東西,在浴缸底下,它打洞時發現的。這讓傲風吃了一驚,腦子裏不由有些不好的想法。他讓小毛帶他去看,可惜的是,門關著,老鼠洞又太小,他沒辦法實地偵查。今天他又來到出租房,想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破門而入。隨著傲風停下的腳步,宋長風在看清楚視頻中的畫麵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這裏,不就是何麗紅租住的地方嗎?傲風竟然真的去找線索了!宋長風有些激動,又有些驚奇,原本在他心裏十歲左右智商的傲風,此刻又要往上加一點了,至少能達到初中生水平了。視頻中,是傲風用兩隻前爪撥弄著房門上鎖頭的畫麵,不難得知,它應該是想打開房門進去看看。可是,上次它明明已經進去仔仔細細搜查過了,憑藉著它靈敏的嗅覺,這裏麵不應該有漏網之魚才是。傲風還在持續撥弄,忽然,它的動作停住,然後飛快地朝樓道裏衝。過了十幾秒,監控外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腳步漸漸遠去,畫麵裏又重歸平靜。還挺機靈,知道避著點人,不然別人看見這麽大一隻狗試圖開自家隔壁的門,肯定要嚇得報警。宋長風一邊感歎,一邊起身往外走。他切出視頻畫麵,來到了通訊錄,撥了一個電話給郭自樂,讓他帶上何麗紅出租屋的鑰匙,跟他走一趟。郭自樂很快到達,兩人開車前往。到了出租房的範圍後,他們剛把車停穩,一隻德牧就從旁邊衝了出來,朝著宋長風甩尾巴,嘴裏還激動地“汪汪”著。傲風此時隻覺得他和宋長風簡直是心有靈犀,他都想回去求助了,沒想到就聽見刹車聲。下車之人的腳步聲他十分熟悉,不就是宋長風他們嗎?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脖子上裝的東西的作用了。宋長風蹲下捧著他的頭揉搓了一會,嘴裏不停地誇著“好狗狗”,還拆了一包小零食喂給他。傲風一邊嚼著小零食一邊悲催地想,好狗狗就好狗狗吧,誰叫根據客觀事實來說,他現在就是一隻狗呢?“宋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傲風在這,才會帶我過來的?是不是傲風又發現了什麽線索?”郭自樂原來還納悶呢,不知道這個出租屋還有什麽好查的,但現在看見了傲風,他就不這麽想了。“進去吧,也許還真有線索。”兩人一犬往裏走去,走到門前時,郭自樂掏出了鑰匙,把房門打開。隻是幾天沒有住人而已,屋子裏就有了一點點的腐味,聞上去讓人不適。宋長風他們視線遊移之時,傲風已經徑直竄進了浴室裏。上次來時他也檢查了浴室,裏麵除了廁所清潔劑的味道和一些無可避免的臭氣之外,別的味道並不明顯。這次進來,也依然如此。傲風盯著浴缸,根據小毛提供的線索來看,這底下應該是有東西的。他繞著浴缸走了半圈,發現這裏真的有動過手腳,重新糊了水泥的痕跡。為了引起兩人的注意,傲風一邊衝著浴缸大聲吼叫,一邊跳進去,用前爪在光滑的浴缸底部做挖刨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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