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入了這個想法後，一切疑惑迎刃而解，怪不得最近那麽嗜睡，怪不得不需要引路就能熟門熟路地去到小橘家，原來每天晚上都會去狂歡啊！此時的宋長風就好像發現兒子每天夜不歸宿的老父親一樣，憤怒又無力，覺得這孩子沒法管了。他在犬舍前的台階上坐下，心裏思考著等傲風回來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心裏設想了很多，可是一切都在看見傲風那張震驚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時，化為了一句“傲風，你去哪了”。我去哪了？我是誰？我在這幹什麽？傲風腦子一片空白，情不自禁想要狡辯一下，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會說話。對啊，身為一隻警犬，聽不懂人話也不會說話，這很合理吧？傲風發現了華點，很快就從尷尬的情景中脫離出來，若無其事地搖著尾巴走向宋長風蹭了蹭他的手，假裝無事發生。本來不生氣的宋長風看見傲風竟然妄圖用耍賴逃過他的問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眼睛緊緊盯著傲風，裏頭寫滿了不認同。傲風有些慚愧，趴下身子低著頭“嗚嗚”了兩聲，表示已經知道錯了。宋長風態度緩和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問道：“你是自己出去的嗎？”“汪！”傲風承認了。“去找小橘了？”宋長風又問。“汪！”猜對了。“去找小橘玩？”“……”傲風沒有出聲，他可不是去玩。宋長風很了解它，知道它這是不太認同這句話，於是又問：“找小橘有事？”“汪！”宋長風回憶了一下傲風早上的舉動，不太確定地問道：“是和那片空地有關？”他警惕起來，難道是傲風發現了什麽？一時間，宋長風的腦海裏閃過各種各樣的典型案件。傲風又汪了一聲，事故高發地點，怎麽能和它無關呢？宋長風瞬間做了決定：“明天我和你一起過去。”說著，他就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請求雷立明重新安排別人巡街。睡得迷迷糊糊的雷立明接通了電話，聽到宋長風的要求後，立刻驚醒過來，連忙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宋長風可是刑偵大隊的勞模，無論做什麽都是第一個衝上前，幾乎沒有請過假。宋長風趕緊表示沒有出事。他認為的空地上有案子發生的可能性隻是根據傲風的表現猜測的，現在還不確定，拿出來說有點太早了。知道沒出什麽事，雷立明放下心來，困意頓時襲來。掛斷電話後，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居然才淩晨兩點多，氣得他忍不住罵了聲混小子。這麽晚還敢來打擾他，如果明天他匯報工作時說不出個二五八萬來，就別怪他批評幾句了。第119章 偵查一大早，傲風吃過早飯，便跟著宋長風一起出門，來到福安小區。在昨天去過的電動車棚裏，宋長風見到了除橘貓外的另一隻貓，姑且稱呼它為小銀好了。小銀整隻貓蔫蔫的，趴在大橘旁邊，看見傲風時也沒有任何反應。“它怎麽了？”傲風問道。大橘表示它是被嚇到了，有些應激反應。小銀是一隻有主的貓，昨天傍晚主人帶它出門散步，小銀貪玩，一會兒追這個，一會兒趕那個，等發現主人不在身邊時，夜幕已經降臨。身為一隻家貓，小銀沒有在外麵過過夜，這會兒看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它不禁有些害怕。喵喵叫了幾聲，發現無濟於事後，小銀便努力冷靜下來，開始學著汪星人的樣子到處聞，試圖通過氣味尋找回家的路。它走著走著，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四處看了看，然後突然蹲下，朝小銀伸出一隻手，嘴裏還發出“喵喵”的叫聲。小銀聽不懂他嘴裏的喵叫聲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它對這個行為並不陌生，因為它的兩腳獸主人也經常這樣做。小銀在原地踟躕不前，那個男人便從袋子裏掏出一小把貓糧。這貓糧可真香，比家裏的還要香，此時已經有些餓的小銀眼睛直勾勾盯著貓糧，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就快要夠到貓糧時，小銀的耳朵突然立了起來，它似乎聽見了主人喚它的聲音。一邊是很香的貓糧，一邊是朝夕相處的主人，孰輕孰重，小銀自然能分清。於是它調轉頭，想要往主人的方向去。就在小銀轉身的刹那，一隻大手從天而降，準確揪住了它後脖頸上的皮毛。小銀心裏一驚，立刻掙紮起來，嘴裏還不停地發出高亢淒厲的貓叫聲。這聲音引得不遠處散步的人紛紛側目，那個男人眉頭一皺，從隨身攜帶的袋子裏，掏出了一塊紗布，捂在了小銀的口鼻處。不消片刻，原本劇烈掙紮的貓便安靜下來，也不動彈了。意識模糊之間，小銀感覺自己似乎被塞進了一個黑黑的地方，它努力睜開眼睛，眼皮卻似有千斤重。整個世界搖搖晃晃的，小銀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主人焦急詢問的聲音，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個抓住它的男人回了一句“沒有看到，說不定跑出去了，你去外麵找找吧”。小銀的遭遇還算幸運，如果不是碰上傲風和大橘狸花它們，估計這會它已經被扒了皮裝進黑色袋子裏扔進垃圾桶了吧。沒想到那個人如此喪心病狂，不止殘害流浪貓，就連有主的家貓都不放過。甚至傲風懷疑，他在虐待家貓時，可能會更加興奮，這種人在毀掉別人心愛的東西時，獲得的變態快感是成倍的。宋長風看著傲風和兩隻貓認真地“交流”，心裏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覺得傲風好像那些發生了案件之後到處走訪周邊群眾的警員。隨後，他笑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傲風再聰明，也達不到那個地步吧。傲風不知道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質疑，問完了小銀的情況後，他又詢問大橘，那個變態虐貓犯的情況。昨天看著那個人進屋後，傲風就讓大橘找幾隻機靈的貓盯著他家的一舉一動。大橘說，那個人一大清早就出了門。出門時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頭上戴著帽子，臉上還戴著口罩，似乎很怕別人認出他來。他的手昨天被捕獸夾夾了一下，雖然已經拿掉了，但是手明顯很不靈活。大橘說到這件事時明顯十分快意，相對於它的小弟遭受的慘不忍睹的酷刑來說，這個人類受到的教訓還是不夠深刻。傲風也覺得他是罪有應得，他在殘忍虐殺這些動物時，已經拋卻了身為人類的理智和思想，隻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傲風囑咐大橘，讓它密切關注那個人的動向，昨天吃了一個大虧，他不信那個人能夠忍氣吞聲，然後洗心革麵，不再作惡。大橘點點頭，就算老大不說，它也是要這樣做的。它還準備以後每天在他家門口撒尿，準備趕幾隻老鼠進他家搞破壞，準備埋伏在他進出的路上襲擊他，讓他知道，貓是一種不好惹的動物。傲風點點頭，隻要多加提防，想必那個人之後作惡的可能性應該會大大減少吧。和大橘交流後，傲風離開了車棚，宋長風看著它前進的路線，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傲風，今天不去空地了嗎？”說好的與那片空地有關的案子呢？怎麽隻和小橘對著叫了十幾分鍾就忘記了呢？傲風想了起來，昨天宋長風坐在犬舍門口打電話給老雷同誌請了假，應該就是為了今天跟他一起來調查這邊的情況的。看宋長風的樣子，恐怕是以為人命案發生在這片空地上了。人命案倒是沒有，喵命案就有好幾條。傲風領著宋長風來到九棟和十一棟之間的空地上，宋長風立刻開啟偵查模式，在空地上轉悠著。完完整整偵查過一遍後，宋長風得出結論，這個空地上昨天應該發生過一場打鬥。之所以有這個結論，一是他發現了在空地上，有一處草呈不規則倒伏狀，痕跡很新，應該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二來，他發現了草地上有零星血跡，不多，應該是傷口小範圍出血。他已經把這些血跡收集在小塑封袋裏，如果這兒真有情況，那麽這些血跡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不過，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些腳印和毛發，其中人類的腳印看上去基本一致，動物的腳印和毛發就各種各樣了，其中有一撮毛和傲風身上的十分吻合，宋長風有理由懷疑，傲風昨天嗨到那麽晚回去，一定是來了這兒。那麽，在這兒打鬥的，應該就是那個人類和傲風它們了。麵對“如山鐵證”，傲風隻能低下頭回以沉默。宋長風道：“昨天你和那些小貓在這裏襲擊了一個人？”襲擊？傲風猛得抬頭，這個詞用的太不準確了，維護正義的事，怎麽能叫襲擊呢？宋長風看見他眼中的不認同，忍不住挑了挑眉。“那個人做了什麽？”宋長風無理由相信傲風不是主動尋釁滋事的一方。傲風無法描述虐貓一事，隻能親自帶宋長風去看。他領著宋長風來到小公園的竹林裏，竹林裏一個凸起的小土包引起了宋長風的注意。這裏的土看上去還很新，應該是最近掩埋下去的，如果仔細聞，似乎還有點腐臭的味道。這裏麵會是什麽呢？宋長風心髒怦怦地跳了起來，手心出了一把汗。第120章 警犬傲風“嘔”宋長風站在垃圾桶邊上，毫無形象地嘔出了眼淚。這也不能怪他，任誰看見那副情景，能控製住胃部蠕動，喉頭不冒酸水的，就算他變態。傲風其實也有些不舒服，但他之前就有先見之明地跑到了另一邊，所以那股味道和場景對他的影響並不算很大。吐過之後，宋長風神情越發冷峻，怪不得傲風會和那些小貓一起攻擊那個人，這種手段堪稱殘忍，哪怕是他見過的很多命案現場都不至於如此。今天那隻看起來病蔫蔫的小貓，應該也是受害喵之一吧。宋長風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帶著傲風來到了一家小店門口，掏錢買了瓶水漱口，而後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老板，你的店開在這裏，生意不錯吧？”也許是問到了老板的傷心處，他歎了口氣，抱怨道：“什麽不錯啊，半天都沒一個人來買東西，貨換不回來錢，租金月月倒是不落。”“不能吧？我瞧著前麵那個公園人挺多的，旁邊又是那麽大的小區，生意能差到哪裏去？”老板苦笑：“在這個公園遛彎的，大部分都是小區裏的，一群老頭老太太，天天出門都帶著水，哪能上我這來買東西？勉強混個溫飽罷了，好歹不虧本。”“都是老頭老太太？可我看見這個小區寵物好像挺多的，老頭老太太能遛得動？”宋長風總算把話題引了過來。老板擺擺手，一副你別開玩笑的表情：“哪裏是寵物，都是些流浪貓狗，也沒人趕它們，就在這住下了，也不需要人去遛它們。再說了，就算是寵物，那些老頭老太太能遛不動？一天天的，身體比那些亞健康的上班族好多了，精力旺盛著。”“流浪貓狗？那他們小區裏的人還挺有愛心的，我聽說有些小區，是嚴禁流浪貓狗進出的，抓住了就得打死。”宋長風有些感慨地說。老板似乎想起了什麽，嘖嘖地搖了搖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愛心的。”“哦？這話怎麽說？”宋長風表現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反正也沒什麽客人，老板看他這副樣子，也起了八卦的心思，說道：“就這段時間，我老是看見一個年輕人在那逗貓。”他伸出手指了指小區裏麵，從他店裏看過去，看得正清楚。“不止逗，還給喂貓糧，當時我就想，這小夥還挺有愛心。可是，有好幾回，我又看見他拎著個黑色塑料袋扔進垃圾桶，翻出來一看，裏頭都是些死貓，看著怪嚇人的。”老板回憶起那個場景，眉頭忍不住皺起，其實他並不喜歡貓貓狗狗的，但看見那些死狀淒慘的貓，依然會心生不忍。“翻出來？”宋長風和傲風眼神有些奇怪地看著老板，這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吧。老板漲紅了臉，連連擺手：“可不是我去翻，是別的貓把裏麵的袋子拖出來翻開，我才看到的。小區門旁邊的垃圾桶，很少會有人拎著成袋的垃圾往裏扔，每一棟樓下都有專門的垃圾桶，我這才格外注意些。”老板平時看店，生意清閑，他又不是個愛玩手機的，每天無所事事，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觀察周圍的人和事上。“也就是說，那個年輕人表麵看上去很喜歡貓，其實私底下卻是個喜歡虐殺的人？可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宋長風說道。“誰說不是呢？小夥子看上去挺正常的，沒想到會做這種事。”老板有些感慨，“他喂貓的時候還會掏出手機拍來拍去，我還以為他是個寵物博主什麽的。”拍視頻？目的是什麽呢？難道還得記錄一下自己到底殺死過哪些貓？想著想著，傲風心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這人不止虐貓，還拍了視頻發到網上博取流量嗎？這可太該死了。顯然，宋長風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和老板又聊了幾句，沒再發現什麽問題，於是又買了點東西就走了。宋長風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傲風坐在他旁邊，沉默了一會後，宋長風道：“這事不好管。”傲風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出聲，他知道不好管。“根據我國法律規定，單純的虐待貓狗或其他動物，不構成違法犯罪行為。但有兩點例外，一是他的行為帶來了嚴重的不良後果，二是他虐殺的動物為其他人的私有財產。否則的話，隻能對他進行道德上的譴責。”宋長風歎了口氣，多年擔任警犬訓導員，讓他對小動物們多了很多了解，知道它們也有和人類一樣的感情，也會產生恐懼傷心高興這樣的情緒。也不知道那個人虐殺這樣的小動物時，會不會有一絲動容。道德上的譴責？這種東西不痛不癢，對一個已經喪心病狂的人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讓他受到千夫所指……傲風甩了甩頭，不行，引導他人網暴是違法行為，身為公務人員，宋長風不會同意這樣做的。該怎麽辦呢？還是隻能以動物的方式去解決這件事嗎？“啪”奇怪的響聲引起了一人一犬的注意，他們順著聲源處看去，發現有兩個女生，正在公園比較顯眼的地方張貼著什麽。其中一個女生眼眶紅紅的，另一個女生湊過去，似乎在安慰她。丟東西了？傲風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瞬間站起身來。紙上的那張圖片，不正是昨晚救下的小銀嗎？它脖子上的那根紅絲帶，和小銀的一模一樣。隻不過，圖上丟失的小貓並不是他們隨機取的小銀，而是叫甜寶。傲風朝她們走過去，怕嚇著她們還特意在不遠處停下腳步。那兩個女生看見這麽大一隻沒牽繩的德牧朝她們走過來，確實有些怕，但發現傲風很有禮貌地站在那裏，還友好地甩了甩尾巴後，就不那麽緊張了。“你們好，”宋長風走過來打了聲招呼，“你們是在貼尋貓啟事嗎？”兩個女生連連點頭，特別是那個眼眶紅紅的，用特別期待的眼神看著宋長風，希望能從他的嘴巴裏聽到好消息。而宋長風也不負所望，說道：“我剛剛好像看見了一隻和你手上特別像的小貓，脖子上也係著根紅絲帶。”“真的嗎？！能不能麻煩你帶我過去看看？”紅眼眶女生十分激動，立刻就要上前，卻被她的朋友拽了回去，附在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女生平靜下來，眼神裏帶著點警惕，確實，突然走過來說看見她的貓，什麽證據也沒有，不能毫無防備的跟上去。“能麻煩你告訴我是在哪兒看見的嗎？謝謝了。”宋長風從她們的表情洞悉了她們的心理，知道她們有些顧慮，心裏很是欣慰。身為一名警察，他很高興看到群眾有如此高的警惕心。不過，那個地方有些偏，單靠描述的話她們可能找不到，萬一那隻小貓又跑了，再找就難了。他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擺在了兩個女生麵前。“你們看看，是不是這隻。”這是之前傲風它們在聊天時，宋長風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眼前的這隻德牧，她的甜寶還有一隻橘色的小貓湊在一起，陽光從旁邊斜斜地照在它們身上，原本雜亂的電動車棚看起來竟有些溫馨了。“是，它就是甜寶！”女生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一夜沒睡，無數次責怪自己，為什麽不看好甜寶，為什麽出門不拴繩？害得甜寶走丟了。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嗓子，對宋長風說：“先生，建議你還是給這隻狗狗用上牽引繩吧，不要等它走丟了再來後悔。”宋長風剛想解釋，另一個女生突然“呀”了一聲，然後興奮地抬頭：“瀟瀟，你還記得上次看到的新聞嗎？咱們安陽市不是有隻不用牽繩出門的功勳犬嗎？我剛剛看了一下圖片，和這隻長得很像！”那個叫瀟瀟的女生仔細看了看傲風，也覺得很像。她們一起看向宋長風，希望能從他嘴裏聽到確切的消息。宋長風清咳一聲，道：“重新介紹一下，我是安陽市刑偵大隊的宋長風，它是我的好搭檔，警犬傲風。”第121章 雪球“甜寶，是媽媽不好，都怪媽媽沒看好你……”孔瀟瀟抱著失而複得的甜寶，嘴裏不斷道歉。甜寶趴在她懷裏，時不時發出幾聲“喵喵”叫，似乎在和它的主人訴苦。親香了好一陣後，孔瀟瀟把甜寶裝進了貓包裏，準備待會帶它去寵物醫院看一下。也不知道甜寶昨天到底遭遇了什麽，它本來很活潑開朗的，今天卻蔫蔫的。雖然它身上並沒有傷口，但誰知道裏麵有沒有受傷。“謝謝你了宋警官，要不是碰到你們，我估計還得擔心好久。”孔瀟瀟誠心誠意地向宋長風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