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確定練如檸不是要引自己出現,他回道:「我知道你,有何貴幹?」


    「塔克先生,接下來的話,我不是跟你說的,我要跟你的係統對話,以及……所有正在關注你的一舉一動的,真實的人類。」


    「?」練如檬、尤曉曉等都迷惑了。


    而塔克的眼神一凜,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你們看見我了嗎?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叫練如檸,我可能已經死了,而現在的我,在這裏的我,或許正是你們眼中的一個沒有生命的npc。」


    練如檸知道,每個使徒的背後都有一雙眼睛,這個世界也有一雙天眼。這些話她不能在郝箋的麵前說,因為這樣會給郝箋帶來麻煩,也可能給她帶來麻煩。


    若是在之前,她不擔心自己會有麻煩,可是郝箋提示了她,這些宿主的背後不僅僅有一雙眼睛,還會有很多雙眼睛看著「直播」。所以以前她的行為可能不會被發現,若當著這麽多雙眼睛的麵說這些話,那自己必然是要被發現的。


    被發現之後她是否會被抹殺?她不知道。


    可是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救郝箋和大家的辦法。


    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忽然聚攏了不少烏雲,然後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起來。


    練如檸擔心塔克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於是又朝他走去:「可是我要告訴你們!塔克,你是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的真相的,你知道這個世界是虛擬的。」


    「轟隆!」


    一道閃電在天際劈下,雷聲轟隆,而烏雲將天空籠罩,周圍漸漸暗了下來。


    塔克以為自己有辦法藏著不讓係統發現自己知道的真相,可是被練如檸這麽一說,所有的記憶都被勾了出來。


    他殺季常,其實用的是跟樂顏相似的手段。隻不過樂顏是催眠自己,而他則是通過欺詐係統。


    是的,沒錯,他早就發現了係統的人性化,也懷疑係統不是單純的ai或智能,所以他通過對係統的洗腦和欺詐,來達到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的目的。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即使係統被他瞞了過去,可有時候係統依舊會在他快要記起某些記憶時予以警告。


    他本以為是自己沒有完全矇騙住係統,可是後來又慢慢地發現並不是這麽一回事,而是他有所謂的「記憶節點」。


    記憶節點就是左右和決定他回憶起哪部分記憶的關鍵點,就好比他當年加入「無咎」,記憶節點就在加入「無咎」的契機。


    因為他生前加入「無咎」的契機跟今生不一樣,所以即使他在「無咎」做的事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他依舊不會觸發「記憶節點」也就不會出現警告。


    隻有回憶起關鍵性的記憶片斷時,這種警告才會出現。


    然後他通過跳過記憶節點觀察係統的反應,最終得出,係統背後的中央處理終端係統才是能真正檢測到他的想法,然後予以他警告的人——或者不是人,而是真正的ai。


    於是他又正對中央處理終端係統設計了一係列的欺詐計劃,並且成功了。


    可是練如檸這些話無一不挑動著他記憶的節點,讓他下意識地回憶起那些他刻意沒想起的記憶。


    「不!」塔克捂住了耳朵,可是練如檸的聲音就像魔咒一樣鑽入他的耳中。


    伴隨著練如檸的聲音出現的還有電閃雷鳴,塔克的記憶節點一個個重新被觸發,記憶也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中。


    他隻覺得風越來越大,幾乎要把他給撕扯上天,而練如檸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被風聲遮蓋。


    他記起來了,他是克裏斯塔克,他本是螻蟻,卑微的螻蟻,為了得到庇護,加入了「無咎」,然後在教義的洗腦中,漸漸忘卻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再恐懼,他的腦海中隻有消除一切可能危及他的潛在危險。


    喪屍也好,人類也罷,在這亂世,也不過是蜉蝣。


    而他,不要做蜉蝣,不要做螻蟻,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末日沒有所謂的「救世主」,投靠「無咎」的人遠比這個虛擬的世界裏的人多,他用人類的身軀抵擋了官方的一次次圍剿,然後一次次逃脫……


    最後的記憶是他跑累了,跑不動了,然後被一個喪屍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檢測到編號1022參數錯誤,斷定數據體已經覺醒,編號1022喪失比賽資格,現抹除數據體在多維信息空間的數據……」


    第167章


    當原本平靜的天空、海麵突然風起雲湧, 海浪滔滔的時候,練如檸就知道, 她說的話, 這個世界終於聽見了。


    以前她雖然有這樣的想法, 也跟文尚郜彼此隱晦地交流過,可是她跟文尚郜都是原生的人物, 所以即使世界知道他們是bug, 卻遠沒有辦法修補。


    她也通過分析那些忽然死亡的使徒的數據發現,他們都是在試圖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時,才斷氣的。所以她認為,使徒身上就有「監測器」, 監測使徒不會「出現bug」, 一旦有不對勁的地方, 就回抹殺對方。


    那麽,當她跟使徒接觸時,並且試圖暴露自己已知的事實時,她是否會被抹殺?


    所以她一直避免跟郝箋直接交流這些事, 因為她不想讓自己跟郝箋都同時犧牲。


    風雖然很大,海浪也有一米多高, 可是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在她的眼前, 出現的是一條條藍色的光線,然後就像電視出現了信號不好而產生的雪花、花屏現象一樣,天空、大海、一草一木都出現了花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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