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吒吃著飯,時不時從小炒裏頭挑少得可憐的肉絲給枕頭嚐嚐。說來也怪,在肉多菜少的菜裏,菜是香餑餑,怎麽也會先被挑走。可要是菜多肉少,那絕對是肉先被挑出去吃完。


    枕頭生澀的用勺子吃著敖吒挑給他的肉,快吃完了才道:「咱們是不是沒肉了。」


    敖吒知道他是看見肉少了,道:「肉是吃不完的,隻是早上吃的清淡一點比較好。」


    其實鬱修平時吃的都很清淡,當下隻是照顧敖吒的口味,覺得他在外吃苦來不及吃好東西,所以哪怕口味重也要撿敖吒喜歡的來吃。


    「什麽是清淡?」枕頭沒聽懂。


    敖吒夾起一顆菜直接餵進枕頭嘴裏:「就這樣,隻吃少油少鹽的青菜就算清淡了。」


    敖吒嚼著菜,其實菜裏帶一點肉香,可怎麽吃都沒有肉好吃,隻皺眉道:「我還是想吃肉。」


    鬱修麵無表情道:「你的狗糧裏肉含量更多,還有罐頭。」


    枕頭對他呲牙,看見小麒麟又將眼睛轉開了。


    敖吒轉移話題問師哥:「剛剛誰給你打電話?」


    「是軍方叫你一會兒去登記處,有人帶你去見老朋友。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一對情侶,現在的地位還挺高。你曾經幫過他們,所以很想見見你。」


    敖吒點點頭:「那正好,一會兒去見了他們,再帶枕頭去吃點吃的,下午外出打獵,明天再忙忙要準備的東西,然後就可以去找腦袋了。」


    鬱修頓了頓,挑眉道:「不多待了?」


    敖吒苦笑:「越待越捨不得。我想了,盡快西去,早點集齊腦袋早點放心。然後再去老家看看。然後沒別的了。我再考慮是否要在這邊定居。這邊是挺安靜還方便。隻是枕頭特殊,久居的話難免被發現。也許可以在北京附近找個隻有我們的地方獨居,以我們當前的物資和枕頭的能力,在哪兒應該都挺自在,最多進城採買東西麻煩點。你呢?」


    鬱修看著盤中菜,道:「還沒想好。至少要等小麒麟長大。雖說它一切從頭開始了,可未來是善是惡還是未知數。」


    「那要是惡呢?」敖吒直截了當道。


    鬱修麵無表情道:「那就再殺一次。」


    鬱修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這次殺他代價很大,鬱修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但在小麒麟長大之前是完全能恢復的。


    敖吒看一眼抓著狗糧學著枕頭往嘴裏塞的小麒麟,心底默默給他點燃一根蠟。


    論理,小麒麟已經被洗清了一切,從前的邪惡和怨念也都沒了。就如同一張白紙,未來取決於家長的教導和今後的閱歷。


    可這不代表一定會學好。


    就比如曾經的火麒麟。麒麟降生起便是瑞獸,百獸至尊,是為祥瑞。


    這樣不論去了哪裏,都要受到百獸敬拜,萬民追捧的神獸為何會染上那樣深重的戾氣和血腥?


    沒人知道,更沒人知道會不會來第二次。


    所以,鬱修將其養在身邊,能夠盡快發現他的不對勁,進而第一時間動手,然後跟他一起死。


    他們之間是有契約的,相互之間的感情會隨著契約建立的時長愈加深厚。何況還有父子之情這一羈絆。敖吒不知真到了那個時候鬱修能不能下得去手。隻是眼下看見暫時無害的小麒麟,既然已經成了一個新生命,就有重新開始活下去的權利。


    「要是到時候我還能幫上忙,還有枕頭。」


    「我不要!」吃著狗糧的枕頭含著一嘴的狗糧含糊道。


    雖說揍神獸是挺爽的,可那塊防止他受到神獸壓製的玉牌碎裂的那一瞬間,他所承受的來自玉牌的壓力足夠讓他終身難忘了,那感覺太差勁了。


    敖吒可知道怎麽治枕頭,隻笑道:「萬一他又變壞了,且想起過去的記憶的話,我師哥要是因為沒你幫忙失敗了,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枕頭一怔,頓一頓道:「他不會記得我的,他的記憶已經跟元神一起被打散了!」這是不可逆的。


    「可它要是直接吞噬了我師哥呢?要知道它跟我師哥是有契約的,吞噬消化起來更容易。到時候得到了我師哥所有的能耐和記憶,你覺得你還有勝算嗎?」


    這回枕頭不抬槓了,隻低頭不吱聲。


    鬱修道:「還沒到那一天,暫時不用擔心。」


    枕頭見小神獸一邊吃狗糧一邊瞪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周圍,想一想開口逗弄道:「寶寶,你最喜歡誰啊?」


    小麒麟歪頭似乎不太理解這句話。


    敖吒換來了個說法,做出抱抱的動作:「那最喜歡誰抱抱?」


    「抱抱!」小麒麟也學著揮著小手抱抱,四處看一看,最後對著鬱修伸出兩隻小手:「爸爸抱!」


    小麒麟哪裏懂這個,隻是跟鬱修親近。可他忘記自己手裏還攥著狗糧呢,幾顆狗糧落在菜裏,還有兩顆掉進了牛奶裏。


    看著在水麵上飄著的兩粒狗糧已經散開了油花,鬱修半晌沒說話。


    敖吒將最後一口奶喝進去,拉著敖吒去門口穿鞋。


    「還有一口呢。」枕頭將最後一口狗糧倒進嘴裏,費力嚼著好奇回頭看。


    果然小麒麟被鬱修單手拎著帶去浴室。


    等二人穿好了鞋走出去的時候,身後響起小麒麟委屈至極的慘叫。


    二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小麒麟雖說還留了一條命,可攤上這麽個嚴重潔癖的爹,以後可有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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