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麽不關心自己的女兒了。”婁慶生頗有些底氣不足。


    他那麽多學生呢,哪還有時間關心她。再說她又不是沒媽的孩子。


    “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了,你既然不想小草住到你家裏,那你就掏錢,我給她在我家附近租一個房子。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在沒到十八歲以前你都必須得養她。”她都想好了,把錢要來,給小草在他們家那巷子裏租一個房子。


    昨天她看見錢奶媽家隔壁的那戶人家在搬家,就上去問了一下,人家說房子不賣,但要往外出租。


    那家的房子不大,是他們巷子裏最小的一戶,租金也不貴。小草雖然年紀不大,但自己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挨著她家和錢奶奶家也能多照看著點。


    總比回她那個嫂子家強。


    “你這姑娘瞎說什麽呢。她才七歲多,怎麽能自己一個人住。”這姑娘也不知道是吳梅的哪個親戚?


    跟她一樣,一點兒腦子都沒有。小孩子這麽小一個人住,能放心嗎?


    “你還知道她才七歲多點啊?那你知不知道她在鄉下從三歲開始就幫著家裏幹活了,收拾屋子、刷鍋做飯、喂雞喂鴨,連下地除草她都會幹!你說說她怎麽就不能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宋淺月指著他的鼻子。


    “你一大學生,還在城裏當老師,自己女兒在鄉下寄人籬下地幹農活,你就不覺得丟人嗎?”


    “哎呀,這可真是造孽啊。”幾個老太太更加憤怒地看著他。


    這婁老師平時看著挺好的一人啊,對學生們也都很關心,怎麽對自己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呢。


    婁慶生被看得臉通紅,他就是因為她是在鄉下長大的所以才不想看見她的。


    他有一個鄉下老婆就夠了,不想再有一個鄉下女兒了。


    每回辦公室的幾個老師說到自家孩子會的特長時,他就借上課躲出去。人家家的孩子不是從小學樂器,就是從小學舞蹈的,哪像她的女兒,什麽都不會……


    他能跟他們說什麽?說自己的女兒特長是放牛放羊嗎?


    他壓根丟不起這人。


    再說,她不走,吳梅就更不會同意跟他離婚了……


    婁慶生強壓著怒氣,“就算她比大人還能幹,我也不會同意讓她自己一個人住的。”他一把扯過小草,“你給我過來,我現在就送你回鄉下。在鄉下也能上學,你有什麽不願意的。”


    “鄉下也需要老師,那你怎麽不去鄉下當老師呢。”宋淺月狠狠拍開他的手,把小草護在身後,“你既然覺得鄉下學校那麽好,那我就去你學校幫你找校長,讓他把你調到鄉下去,你說好不好?”


    宋淺月目光威脅地看著他。


    婁慶生一時啞口無言。


    “就是,你怎麽不去鄉下當老師呢。”謝老太太看不過去,也上前護著小草,“小草表姐說得對,你既然不想孩子在家住,那你就掏錢給孩子在學校附近租一個房子。孩子都已經在城裏上學了,再回鄉下也不好。”


    “鄉下小學的條件怎麽能比得上城裏的呢。你不想照顧孩子,就讓孩子自個兒照顧自個兒唄。”一老太太插嘴說。其他幾個老太太紛紛點著頭。


    不養孩子的爹以後老了肯定沒人照顧,以後有他後悔的呢。


    見眾人目光有些鄙夷,婁慶生一時大腦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點點頭,“那我跟小草她媽商量一下。”


    主要他害怕這姑娘剛說的那句話,去學校找校長.....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所以隻能把話先推到吳梅身上。


    吳梅要是也不同意的話,他們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不用商量了,我同意給小草租房子,讓她一個人住。”吳姨走了過來。


    走到婁慶生麵前,笑著問他:“慶生,我同意了,你會掏錢給小草租房子的吧?”


    婁慶生這下傻眼了,徹底不知道說什麽了。


    第46章 吳姨想通


    第二天早上, 宋淺月帶著吳姨去了錢奶奶家隔壁,跟人商量好按月付租金之後,痛快地租下了房子。


    回到小吃店, 她看著吳姨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吳姨, 你為什麽會同意給小草租房子了呢?”她很好奇吳姨是怎麽想通的。


    畢竟之前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吳姨愣了會兒神, 眼睛看向前方,目光有幾分瘡痍,“她是我的女兒啊。”是她這個當媽的對不起她。


    再不做些什麽, 她怕這輩子都無臉麵對她了......


    這時,趙大媽放下手裏的活兒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吳姨的肩膀,“她啊,是從我身上看到前車之鑒了。”那天她下班著急回家給生病的小雨做飯,就把包給拉在了小吃店裏。


    等到回到家門口才發現包沒拿,敲了半天門,也不見小雨來開門,她估摸著孩子是因為昨晚上發燒一晚上沒睡好今天才睡得沉, 所以就沒再敲,打算回小吃店去拿包。


    剛一轉身, 就看見梅子拿著她的包大步走了過來。梅子比她走得晚,見她包裏不光有錢包還有鑰匙, 怕她進不去家門, 就著急忙慌地給她送過來了。


    正跟梅子道謝呢,就看見大女兒小寒滿臉怒氣地走了過來。


    “是不是你不讓趙小雨給我開門的?”她敲得手都痛了,那個死丫頭就是不給她開門。


    見大女兒憤怒地指著她, 手指都快戳到她的腦門上了,她氣一下子上來了,沒好氣地說,“你妹妹生病了,怎麽可能爬起來給你開門。”


    “她能生多大的病?又不是病得快死了,還不能起來給我開下門了?我看就是你教唆的!不光把門鎖換了,現在可倒是好連門都不想讓我進去了,我看你就不是我親媽。我奶奶說得對,你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林小寒憤怒地跳來跳去,滿目猙獰。


    仿佛在她麵前的這個女人真的不是她親媽,是她幾輩子的仇人。


    “啪!”重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林小寒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說,“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爺爺奶奶都沒打過一巴掌。”就算是她那惡毒的後媽再看她不順眼,都沒敢動過她一根手指。她從小都沒養她竟然就敢打她?


    “我為什麽不敢打你?你都敢咒自己的親妹妹死了,我再不打你一巴掌我還是個當母親的嗎?”痛心疾首地看著大女兒,小時候跟小雨一要乖巧聽話,為什麽長大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我知道你怪我怨我離婚時沒把你帶走,可那光怨我嗎?你自己就沒有問題嗎?你當時都十歲了,十歲了啊!那個女人隨隨便便的幾樣東西就把你給收買了.....你總是說我對不起你,你又對得起我過嗎?”


    “你怎麽知道?”林小寒的臉一下子變得十分蒼白,眼神來回轉,不敢正眼看她。


    她淒涼地笑了幾聲,“我怎麽知道?從你第一回 把你自認為的那些好東西拿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認為的好東西是什麽呢?不過是些頭花發卡之類的小東西而已。


    她沒給她買過嗎?全都買過,隻不過都是在她表現好的時候才給她買一個兩個。


    她五歲時,她去紡織廠上的班,所以她後來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老倆口雖然重男輕女,但對唯一的大孫女還是疼愛的,所以把她慣的很驕縱。等她察覺到想把她掰過來的時候,但為時已晚......


    “那你為什麽不問我呢?”林小寒眼神複雜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她以為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事的。


    “我問你?我能問你什麽?”問我的好女兒你為什麽要拿破壞我們家庭的女人的東西?


    她問不出口,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她依舊是問不出口。但除了傷心,她其實並不怪她。因為她一直在自責......


    “小寒,我承認我對不起你,你小的時候我忙著上班賺錢,忽略了你......可我不是故意的,那時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食堂的工作,我不能失去它的.......”


    “你為什麽不能失去那份工作?”林小寒大喊了起來,“爸爸會賺錢養我們的,你就不能像別的母親一樣在家照顧我嗎?”別的小孩回家都有熱飯熱菜吃,可是她回家呢,隻有剩飯剩菜。


    爺爺奶奶節省得厲害,飯菜是能省一頓就一頓,菜不吃得幹幹淨淨是不會再做新的,她永遠是晚上吃中午的剩菜,早上吃前一天晚上的剩菜。而她呢,每天很晚才回來,從來不關心她吃了沒?吃得好不好?總是倒頭就睡。


    後來小雨出生以後,她才會每天晚上回來之後問問她,問她白天都玩了什麽,都吃了什麽.....


    她瞞著後媽給她東西是她不對,可是那時候她怎麽知道她之後會成為她的後媽啊.....如果她知道,她絕對不會要的......


    “那你就要去問你爸爸了,問他為什麽在你小的時候隻往家裏拿一半的錢......”而且那一半其中絕大多數還都給了他媽。


    他媽那人非常扣,到了她手裏的錢誰都別想拿走。她不去上班,手裏一年都攢不下幾塊錢......她想給女兒買點吃的用的,都得問他要錢。可是一要錢,他就說錢不都給你了嗎?你還要什麽要.....


    後來,她沒辦法,就去找了父親在縣城的一個老朋友,向他求了份工作。工作來之不易,所以她隻能早起貪黑的,去的最早,走的最晚,就那麽渡過了前兩年。直到後來小雨出生以後,才算是穩定了下來。


    她承認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也並不是一個壞母親。她去上班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能給她們買點她們想要的東西。可是她沒想到,她賺了錢已經盡可能的滿足她了,可她還是被一點小東西迷花了眼睛。


    “一半錢?可是我奶奶說是你嫌棄爸爸賺的太少,所以你們才離婚的啊。”為這她怪了她好多年,覺得她不知足。


    所以爸爸才被後媽給搶走的.....


    “嗬嗬,是嗎?原來你奶奶是這麽說我的啊。可是她怎麽不告訴你他兒子早就把錢給了她第二個兒媳婦的事啊。”她從來沒跟她錢的事,她也從來沒告訴過她這些話。


    她從來沒嫌棄過前夫掙得錢少,她是因為知道了他在外麵還養著一個家時才跟他離的婚。


    後悔地看著大女兒,如果早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她會不會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了......


    “原來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啊。”林小寒嘴唇微微顫抖,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樣。媽媽原來不是嫌爸爸掙得少才離婚的......後媽原來早就跟爸爸在一起了。


    那她當初接近她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可是真蠢,相信了奶奶和爸爸的鬼話,認為是媽媽先不對,認為後媽是真的為了照顧她才跟爸爸結婚的。


    “那你還會去參加我的婚禮嗎?”林小寒愣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母親,眼神有些期盼。


    “不會,你要是依舊死撐著要嫁給那個小混混的話,我是打死都不會去參加的。”她不光不會參加,而且給她存好的嫁妝也暫時不會給她的。


    那個小混混比她爸爸還不靠譜,她斷定他們不會長久的.....這段時間她老是過來,她知道她想幹什麽,因為她之前跟她提過她給她和小雨都準備了嫁妝的事.....


    所以她過來應該是想來要嫁妝的......但為什麽沒明著跟她說呢?這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之前把她工作要走了所以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經常來了。你告訴小雨,讓她以後不要有人敲門就給人開門。”小雨那個死丫頭總是輕易地給她開門,即使她經常嚇唬她......


    看著大女兒遠去的背影,她衝身旁早已呆愣的梅子說,“咱們進屋去吧。”進屋之後,她拿出相冊,給她講了一個多小時大女兒小時候的事。梅子當時聽得很專注。


    第二天再見到她時她就變得很不一樣了,時不時地就跟她提起小草小時候的事。不再像之前,決口不提小草一句話。


    趙大媽說完,宋淺月笑了笑,悄悄衝她比了個大拇指,轉頭對吳姨說,“吳姨,你想通就好。”


    如果吳姨能跟小草爸爸離婚就更好了.......不是她壞心思,隻是那個男人的心眼已經壞了,虎毒還不食子呢,對自己的女兒都是那個樣子的,更何況對自己的妻子呢......


    可是看吳姨的樣子,她目前應該是不想離婚的......不過一切都是良好的開端,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是啊,我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吳姨喃喃自語著。她其實還沒徹底想通,她隻是見到了趙姐大女兒那個樣子,才覺得有些後怕而已。


    她不想小草以後也變成那個樣子.....


    第47章 林盼蘭和裴浩廣來


    小草搬到家附近, 最開心的就是宋秋玉了。每天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可以一起拉著手去上學,放學回來後可以一起寫作業,寫完作業後可以一起跳皮筋, 玩翻花繩......她再也不用跟兩個男生一起玩彈珠了。


    雖然很多男生喜歡的活動她都喜歡。但玩彈珠是她最討厭的的一項玩樂活動了。


    下午放學,宋秋玉拉著小草走在前麵, 彭華和宋星華走在後麵。


    “星華, 秋玉和小草玩得那麽好, 你就不覺得傷心嗎?”彭華湊到宋星華耳邊悄聲問。


    宋星華搖搖頭,“不傷心。”他奇怪地看著彭華,“華哥, 你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啊。”妹妹有自己的小姐妹,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哎,你不懂我的苦啊。”彭華耷拉著眉毛,撇了下嘴,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宋星華,隨後低下了頭。


    自己最好的小弟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這種苦又有誰能知道啊。他傷心啊。


    宋星華看得莫名,華哥最近怎麽總是奇奇怪怪的。看著走在前麵歡聲笑語的妹妹和小草,他快步跟了上去。


    彭華以為自己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 宋星華多少會猜出來些。沒想到一抬頭,他已經走到了秋玉和小草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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