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菲:【我周末有事要去外地一趟,阿雲你和宋唐玩得開心啊[笑臉]】


    她就不去湊熱鬧了,讓兩個小朋友獨自出遊,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吧。


    莫聽雲倒有些失望,畢竟嘛,去玩總歸是人多才好玩的。


    但曾菲姐有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啦。


    於是她訂了兩張周六的門前,然後告訴宋唐:“本來我想訂三張票,和曾菲姐一起去的,結果她有事要去外地,就隻好我們倆去啦。”


    宋唐看到消息之後有點驚訝,怎麽這麽晚了一個兩個都沒睡,莫聽雲是值班,沒睡很正常,怎麽表姐也沒睡?


    他發了個信息給曾菲,問她周末有什麽事,起初曾菲語焉不詳,後來卻被他套出了話來,其實沒什麽事,就是臨時決定出去轉轉。


    宋唐對這個“臨時”感到有點奇怪,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但想了想,沒想到什麽不對勁,也隻好作罷。


    ▍作者有話說:


    小莫:我很失望,居然隻有我們倆去玩。


    宋唐:……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對我這麽有意見?


    小莫:因為你不能變出很多個人一起玩~


    宋唐:……那真是對不起了,我不姓孫,也不叫悟空:)


    第三十五章 [vip]


    婦科病區裏病人多, 每個人又都多多少少有點不適,比如卵巢癌的患者突然覺得胸悶心慌,手術病人突然開始發熱等等。


    莫聽雲一整夜都睡不踏實,一會兒要叫急查床邊心電圖, 一會兒又起來補個醫囑, 這樣折騰一通下來, 天已經亮了。


    她幹脆不再回值班房去, 去更衣室拿了洗漱用品進了洗手間, 再出來已經清清爽爽, 臉上一絲油光都看不見。


    徐秋白起來的時候,先是看見對麵的下鋪沒人, 隻有被子拱成一團亂糟糟的,頓時想歎氣。


    “這個小莫, 每次都不疊被子。”她一邊嘀咕,一邊順手幫忙將被子疊好。


    走出值班房之後往護士站那邊一看,就見莫聽雲正一手舉著杯子,一手正在翻籃子裏的化驗單。


    “剛才17床的血常規單子哪裏去了,我工號寫錯了,改一下。”


    值班護士笑她:“自己的工號還能寫錯啊?”


    “忙昏頭了唄。”她笑著應道, 整個人都靠在護士站的邊沿,穿著白色護士鞋的腳還輕輕抬起一邊來,晃了兩下。


    把檢查單右下角的工號裏那個“7”小心地改成“8”以後,莫聽雲覺得這張檢查單可以不重新寫,鬆了口氣, 一轉身, 就看見徐秋白, “徐姐姐你起來啦, 要不要喝咖啡?”


    徐秋白打了個哈欠,問道:“41床的胸悶心慌好點沒有?”


    41床就是半夜請急查心電圖的那位卵巢癌患者,莫聽雲點點頭,“我剛才去看,她說沒事了。”


    “那就好。”徐秋白舒了口氣,往談話室走去,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桌上擺著一壺剛泡好不久的咖啡,便過去倒了一杯。


    周一早上的交班永遠冗長沉悶,安靜的辦公室裏除了莫聽雲一個人的聲音,再無其他。


    等她讀完交班記錄,辦公室裏出現了極為短暫的片刻寂靜,然後是徐秋白的聲音:“23床昨晚發燒、寒戰,體溫38c,用了藥了,今早體溫是37.1c,管床醫生注意一下……”


    她補充完交班,接下來才是主任講評時間,鄧主任講的也不多,倒是說了一下昨天那台差點就鬧成懸案的手術,講得眉飛色舞的。


    莫聽雲站在那兒,一邊聽一邊伸手點點鼠標,查看自己管床的患者的檢查結果回報,間或還因為太累了而側側身子把重心換到另一邊腳上。


    鄧主任講完這個病例之後,話音一轉:“昨晚還有個黃體破裂大出血的手術,這是婦產科很常見的急診危重症之一,小莫,你安排一下,給同學們做個小講課。”


    莫聽雲聞言忙點點頭應了聲好。


    “那就這樣,散會,該出門診的出門診,該查房的查房。”


    這句話就像一道指令,讓整個辦公室的人全都動了起來,大家開始忙碌各自的工作。


    出門診的同事一邊要往外走,還一邊招呼自己的學生,誰去跟門診,誰留在病房先處理醫囑和病人,安排得妥妥的。


    要去查房的呢,像莫聽雲,就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找自己的兩個學生,“小雲,珍妮,拿病曆,我們去查一下房。”


    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摸出個醫用外科口罩,掛到臉上。


    但也就喧鬧忙亂這麽一會兒,隨著大家各自奔向自己的工作崗位,辦公室又恢複了一貫的安靜和井然有序。


    莫聽雲查房到半路遇到了徐秋白,她身後跟著同治療組的兩個一線住院醫,幹脆就一起查房了。


    等回到辦公室,已經九點半過了,但今天是手術日,徐秋白有手術,“今天手術楊丹一助吧,小莫你不是要去總院看手術教學麽,趕緊走吧。”


    這是今天很重要的一件事,莫聽雲忙點頭,“等我回來給大家講這個手術怎麽做。”


    楊丹走過來拍拍她,“沒事兒,手術錄像會上傳共享啊,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莫聽雲哦哦應了兩聲,伸手拉開椅子就坐了下去。


    補病曆的時候,莫聽雲聽見昨天上門診班的同事吐槽一個病人:“……我真是要被她氣死,你們知道她的主訴是什麽嗎?說出來你們肯定也要氣死!”


    “人流術後2個月!”


    另一個同事咦了聲,好奇道:“她又來是幹嘛的?”


    同事沒好氣地應道:“來人流唄,還能幹嘛!”


    大家都紛紛發出驚歎,一般來講,做完人流後,醫生都會叮囑病人,一個月內禁止性/生活哈,同事這個病人算不上聽話,按照她停經的時間算,應該是剛好卡點滿一個月,甚至有可能是還沒滿一個月就發生了無保護性的性/行為,除非她一發即中。


    “你們說說,剛剛做完人流兩個月,又來了,生不生氣!要我是她媽,幹脆就打斷腿別出去了,不出門萬事無憂!”


    同事越說越生氣,可是說完了又突然歎口氣,神情有點頹然下來。


    有很多時候,懷疑人生的感覺就是這麽來的,自己做的到底值不值得,也不是沒對那些病人講過人流的危害,可是自己的苦口婆心終究成了她們的耳邊風。


    有人就安慰道:“看開點,我們隻是治病的,救不了命。”


    莫聽雲也晃晃腦袋,慢吞吞地感慨了一句:“等以後她們就知道啦,男人不愛她們,她們也不愛惜自己,隻有我們婦產科醫生最愛她們。”


    話聽起來略微有些刻薄,可是又好像沒錯,畢竟前輩們都教導她們,為病人開出的第一張藥方應該是關愛。


    莫聽雲處理完在架的病曆,就下夜班了,直奔一附院的總院而去,到的時候,是十點過一刻。


    她去門診跟相熟的同事要了件白大褂,套上之後輕車熟路地往學術報告廳走去,進去坐下沒多久,手術就準時開始了。


    這台手術的患者,是一位孕31周的準媽媽和她肚子裏被診斷為十二指腸閉鎖的胎兒。


    根據病程記錄,患者在一個多月前產檢時,發現胎兒可能患有隔疝,腹腔內的髒器進入到了胸腔,壓迫了胎兒心肺的發育,主治醫師是蘇盈袖,當時建議他們終止妊娠,但因為患者本身是高齡生育,十分舍不得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於是在經過又一次谘詢之後,決定等孩子出生以後再手術治療隔疝。


    但是麻煩的是,在患者和丈夫做出決定之後沒多久,患者的身體出現了明顯不適,最讓人煎熬和擔憂的,是她不能平躺,連睡覺都隻能坐著,躺下就不舒服。


    再到醫院來檢查,發現是羊水過多,在進一步的檢查後發現,由於隔疝的發展,胎兒的胃和十二指腸已經完全進入到胸腔裏麵去了,而且胎兒的十二指腸也有閉鎖,情況比他們之前知道的還要嚴重。


    在和患者及家屬進行溝通明確他們的意願之後,院內院外組織了幾次會診,最後決定請江城醫院新生兒外科的邢教授團隊來容城,為患者的胎兒實行手術,這也是出於對胎兒月份還小,又由於畸形導致雙肺發育不全的考慮。


    “最好的結果就是,手術後胎兒能回到母體繼續孕育,足月後再生產。”坐在莫聽雲旁邊的一位主任低聲給她解釋道。


    “風險會很大吧?”她聽完之後下意識地問了句。


    主任點點頭,“羊水的流出和注入是最困難的,很容易就發生胎盤剝離,如果真的胎盤剝離了,就隻能剪臍帶,讓胎兒早產,然後放進溫箱。”


    隨著主任的低聲講解,學術報告廳的電視屏幕上,已經出現了手術室的景象,手術轉播開始了。


    這台手術的主刀醫生除了邢教授,還有婦產科大科主任唐主任,帶組主任劉殷殷是一助,另一位主任醫師是二助,莫聽雲的師姐蘇盈袖,也不過隻是三助而已。


    至於其他規培生、實習生,則是通通沒能上台。


    患者的腹腔被打開,剖宮也被劃開,羊水流了出來,胎兒的頭部取出,左旋,露出胎兒的左上腹,右手取出建立輸液通道,腿和身子以下的部位仍然留在宮腔裏保溫。


    術中發現,胎兒的隔肌完全缺失,胸腔位置已經被腹腔的髒器完全占據。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不僅手術室裏氣氛凝重緊張,就是在學術報告廳裏觀摩手術轉播的人,也都是一臉嚴肅和緊張,誰也說不準這台手術的結果會怎麽樣。


    前麵每個步驟都很順利,意外發生在胎兒結束手術要放回宮腔時。


    莫聽雲看著電視屏幕上的圖像,發現母體子宮的前壁有多條怒張的血管盤桓匍匐著,就像一顆顆地/雷,隻要一不小心,哪怕隻是動作稍微大了點,就有大出血的危險。


    “而且子宮已經開始收縮了,現在將胎兒放回去的難度非常大。”坐她旁邊的主任又低聲解釋了一句。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要強行將胎兒放回宮腔,將會對母體產生非常大的損傷。


    莫聽雲想起當時蘇盈袖說的話,忙道:“我聽蘇師姐說,她們估測胎兒已經達到兩千克以上了,是不是可以考慮放溫箱?”


    “這個體重倒是具備了在溫箱繼續發育的條件,看綜合評估吧。”


    最後經過對產婦和胎兒的綜合評估,為了安全起見,決定終止妊娠,將胎兒放入溫箱繼續發育,手術就此結束。


    莫聽雲說不上這台手術是成功還是不成功,它畢竟達到了最開始的目的,治療胎兒隔疝,緩解母親的痛苦,保住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隻是沒有達到邢教授提出的最理想的那個結果。


    手術結束,已經是中午一點多,莫聽雲在食堂吃了飯,然後開車去宋唐那兒。


    宋唐早上到店裏的時候,將莫聽雲的化妝包也帶了過來,至於她的衣服……


    原本也該帶來給她的,隻是出門之前,他忽然間又起了私心,多想了一下,萬一以後她還會在他這兒留宿呢,有衣服在這兒豈不是方便?


    這樣一想,他就改了主意。


    但莫聽雲明擺著是不領這個情的,她瞪了他一眼,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有了女朋友,她去你家,發現你家居然有我的衣服,就算你和我是好朋友,你說人家能信麽?”


    哪個普通朋友會把自己的換洗衣物放在異性朋友家裏的?


    反正要是她,非得翻臉不可,將心比心,莫聽雲覺得別人也差不多是自己這個反應。


    所以啊,“為了你的家庭和睦,還是不要了吧,你給我拿過來唄……”


    頓了頓,她又突然目光一閃,神情有點尷尬和難得的忸怩起來,連連擺著手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拿……麻煩你洗就很什麽了……還要你收就真的……我自己來,自己來。”


    見她這樣堅持,宋唐也隻好答應,隻是他又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覺得你是在杞人憂天,想太多了。”


    他覺得她在自己家留宿的可能性比他找到女朋友的可能性大多了。


    可是莫聽雲沒聽出來他的潛台詞,哼了聲,“胡說,我這叫未雨綢繆,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殺在搖籃裏!”


    宋唐聳聳肩,沒再試圖反駁她的話。


    店裏有一張躺椅,原本是宋唐打算小憩的,剛拿出來,就放在貨櫃和貨架之間的空地上。


    莫聽雲昨晚睡得不好,這會兒下了班,精神鬆懈下來,看見躺椅之後整個人就有點犯困。


    她揉了揉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


    “昨天很忙?”宋唐好奇地打聽道。


    莫聽雲歎了口氣,“是啊,下午到晚上有兩個比較……麻煩的急診手術,住院的病人也挺多小問題,根本不敢睡死,我還得做小講課的課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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