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考漸進,靜姝溫習日益刻苦,早間用完飯, 就立刻回屋悶頭讀書, 甚至有時候直接在屋裏吃。她還吩咐葉柳不必送茶水糕點進來,這些東西隻會轉移她的注意。


    沈鏡不在府裏,屋中隻有她一個人。靜姝平日學得勤奮, 在書的邊緣記了不少先生講得重點,即便沒有沈鏡在這, 她一個人也能看得七.七.八.八。


    偶爾有累了的時候她就直接趴在案上睡一會兒,等醒了繼續看,仿佛不知疲倦。


    “表小姐,國公爺今日就在府上, 您要不要去找國公爺指點指點。”


    早間葉柳給她梳頭時道。


    其實靜姝知道沈鏡每夜都會回來,她累了趴在案上睡著時,都是沈鏡把她抱回床榻上,給她脫衣蓋被子。


    但不知為何,就是不願見她。靜姝想夜裏裝睡等沈鏡來,可她實在是太困了,無意識得就睡了過去。就這樣每一夜都錯過。


    雖然在白引那件事上是她考慮欠妥,可這麽久沈鏡也不能一直揪著不放,刻意地冷落她。


    靜姝心裏委屈,“不用他指點我也能做得很好。”


    葉柳看了看鏡中明明眼裏含淚卻又倔強的表小姐,輕輕搖了搖頭。


    靜姝並沒意識到她對沈鏡態度的變化,若是放到以前,和沈鏡冷了這麽多日,她一定會親自去找他,可這次沒有。靜姝不想去想為什麽,她和沈鏡的關係越來越亂,她不想把這團線捋開,現在這樣就很好。


    快到了晚間,靜姝以為可以一如常日得等著葉柳過來送飯,而想不到葉柳來時,手上並沒拿著食盒,她看了靜姝,低頭回道“表小姐,今日國公爺在府上,方才膳廳人來報,要您去那用飯。”


    膳廳離靜姝的院子並不遠,她怕冷,現在正是長安城最冷的時候,葉柳給她披了狐裘,懷裏又抱了一個湯婆子,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這一路靜姝心裏想得亂七八糟,沒想出結果就進了去。


    許久未見到沈鏡,其實也算不上久,隻不過幾日而已,但每次沈鏡有事出府,回來時再見他,靜姝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裏酸酸的。她壓下心中異樣,坐到交椅上。


    她坐的地方離沈鏡最遠,也不知沈鏡知不知道她來,從始至終,沈鏡都在垂頭看手裏的信箋。


    靜姝不再想別的,拿起湯勺,舀了一勺羹湯,屋內沒有聲響,她喝得也安靜,乖乖巧巧地坐著,不發出一點聲音,像隻溫順的貓。


    沈鏡手翻動下一張信紙,看完後才抬眼看她,“把另一碗湯也喝了。”


    靜姝坐下就看到手邊一碗黑乎乎的湯水,她下意識蹙眉,“沈叔叔,我可以不喝嗎?”


    在路上醞釀的小脾氣全然不見,即使來時靜姝心裏再怎麽想不搭理沈鏡,現在被他晾在這,骨子裏那種畏懼乖順又回來了。


    他手段多,最是知道怎樣讓她乖乖順從。


    “你最近太累,這是郎中給你開的安胎藥,聽話,把它喝了。”沈鏡走到她身後,抬手摸著她的臉,又瘦又小,剛養回沒多久的肉轉眼不見了。


    被他指腹輕輕地摸著,靜姝臉頰微紅,他忽然彎下腰,咬住靜姝的耳朵,沒用太多的力,很輕,確實讓靜姝耳珠紅得仿若滴血。


    “沈叔叔…”語氣軟嬌媚,偏她好像沒發現一樣。


    沈鏡麵不改色,自然地直起身,一手摟住她的腰,問道“還生氣嗎?”


    靜姝咬著唇瓣委屈,“不是您一直在生氣,不想理我嗎。”


    沈鏡微頓,好一會兒才出聲,“這麽多日,我以為你自己能想明白。”


    靜姝稍稍抬頭看他,眼神懵懂迷惘。


    沈鏡手勾在她腰側,指尖輕點兩下,“你對白引過於信任。”


    靜姝身子一僵,聽他繼續,“當日你去白府和他密謀,因為夢境的緣故,在你心裏就已經把他當作一個可信的人,這是其一。”


    “他自幼遭人迫害,體弱多病,卻又無力反抗,與你夢中情況甚是相像,這是其二。事成之後,長安城未傳出半點風聲,白引行事果斷,不留痕跡,很大程度上保護了你,這是其三。”


    “於此種種,白引沒讓你沾上半點麻煩,心裏不知不覺對他的信任越來越多。甚至會以為我會因為他來提親,而去暗中害他。”


    “靜姝,世上絕無全然可托付之人,我教了你這麽久,你卻始終都不明白。”


    沈鏡的聲音沉穩,慢慢撫平靜姝多日的委屈,她現在變得冷靜,意識到自己這幾日是有多麽幼稚。


    靜姝垂眼看著碗中黑乎乎的湯藥,“連您我也不能全然信任嗎?”


    “信任越多就會失望越多。”他道。


    “可是您以前說過要我相信您。”靜姝現在腦子裏很亂,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沈鏡的話讓她清醒,也讓她開始疑惑,放在以前,沈鏡絕不會和她說這些不相信他的話,他好像是慢慢讓自己接受什麽。


    沈鏡端起案上已經溫下來的湯藥,湯勺在裏麵攪了兩下,他舀了一勺喂給靜姝,靜姝張口,一點一點喝了下去。


    他拿帕子給靜姝擦嘴角的藥漬,“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沈鏡摸了摸靜姝的發頂,“我非聖人,也會有私心。”


    靜姝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這夜的沈鏡很奇怪。


    沈鏡給她喂完藥,沒過多解釋,不知從哪拿了一個蜜餞喂到她嘴裏,“你現在有孕,這東西吃多了對身子不好,隻讓你吃這一個。”


    甜味驅散了苦澀,靜姝嚼了嚼,看著他乖巧地點頭。


    “沈叔叔,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不然他這夜也不會這麽奇怪。


    “沒什麽事,”沈鏡否認道“以後不要再和白引那種人來往。”


    靜姝應聲。


    這夜沈鏡抱她回了屋,靜姝臉埋在他的頸窩裏,那裏溫熱,足以驅散所有寒氣。有葉柳探路,一路上也沒遇到仆從。


    已經入夜,但是往常這時靜姝還在看書,並沒有睡覺的念頭,馬上就到年考,靜姝不想浪費時間。許是這根弦繃得太緊,這夜靜姝想放縱一回。


    沈鏡把靜姝放到床榻上,給她脫了鞋襪外衣蓋上被子,動作耐心又細致。離得近時靜姝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臉,壓低的眉峰,不那麽緊致的皮膚和眼角的皺紋。


    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在於此,他們身上無處不印刻著歲月滄桑的痕跡,是閱曆風霜的積澱,待人處事皆是穩重,遠非那些少年郎君可比。


    沈鏡的成熟與世家涵養在於一舉一動之中,矜貴優雅卻又不失王者風範。


    靜姝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人照顧她能像沈鏡這樣周到可靠。從始至終,靜姝都貪戀著沈鏡身上的安穩,她想從中汲取更多,她喜歡這種感覺。


    “沈叔叔,之前是不是您把我抱回床榻上的?”靜姝被他拿的被子蓋住整個人,隻露出一張小臉,眨巴著眼看他。


    沈鏡坐在她身側,大手隔著被子放在靜姝的肚子上,那裏有他們的孩子。


    明明是一個無意間的動作,卻讓靜姝感到耳熱。


    “這麽努力,是想去年考嗎?”沈鏡像是不經意問道。


    靜姝和沈鏡說實話,“沈叔叔,我想去今年學府的年考。您放心,我不會參加禦射,隻考詩書策論。我不想這一年的努力白費。”


    聽不到沈鏡的回應,靜姝有些緊張,她現在有孕,在府中安全,到了外麵就是未知。身子又弱,稍稍受涼就會生病,她怕沈鏡會不同意,堅持把她關在府裏。


    沈鏡抬手給她掖好被她弄亂的被子,“你想去就去,我不會攔你。”


    他的聲音很淡,卻沒有責怪和不悅。在學業上,沈鏡從未阻攔過她。


    “有進取心是好事,別擔心我會怪你。但去學府多帶幾個婢女,下學後就立刻回來,不許再去別的地方。”沈鏡道。


    懂事的孩子讓人心疼,這麽懂事又進取的孩子沈鏡既心疼又喜歡。


    靜姝保證,“您放心,一到下學我就回來。”


    “沈叔叔,”靜姝伸出軟軟的小手去拉他的衣袖,“您最近忙不忙呀。”


    尾音上揚,嬌嬌柔柔的纏人。明明她全身都裹著被子,可那粉嫩的臉,嫣紅的唇總是讓人忍不住采擷,像是禍國的小妖.精。


    沈鏡握住她的手,他手心指腹都略帶薄繭,手掌又大,把她的小手包裹住輕而易舉。


    “怎麽?”沈鏡道。


    靜姝的手被他緊緊握著,時而摩擦兩下,手被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縮回去,又被沈鏡抓住。


    “我想請您教我幾日。”雖然靜姝確實做了先生的摘錄,但有好多她還是不明白,想請沈鏡給她講。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努力。”沈鏡道。


    靜姝迷糊一瞬,呆呆地問他,“為什麽?”


    “學府的考題,我想拿到輕而易舉。”沈鏡說得篤定。


    靜姝聽後當即就拒絕,“這怎麽行,我想要自己學出來的成果,您怎麽能幫我作弊?”她一頓,詫異地看著沈鏡,“您莫不是騙我,本來就沒想給我考題,隻是為了哄我玩。”


    這像是沈鏡能做出來的事。


    沈鏡輕笑,把她的手重新放到被子裏,“累了這麽多日,先好好睡一覺。”


    靜姝“哦”了一聲,“您不睡嗎?”


    她掀開被子起身,鑽到沈鏡懷裏抱住他的腰,“您和我一起睡吧,這麽久您沒來看我,我都想您了。”


    “我每夜都來。”沈鏡一手摟住她,防止她掉下去,“有孕的人也不知道要注意身子。”


    靜姝在他懷裏撒嬌,“您不是說了您每夜都會來嗎?有您在啊,我就不用擔心那麽多了。”


    “您也不要說不能一直照顧我的話,您不在我會照顧好自己,可是您在這,我喜歡被您照顧。”


    這是靜姝的真心話。


    她靠近沈鏡的耳朵,低聲,“有您真好。”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到他懷裏,就好像剛才的話不是她說得一樣。


    沈鏡的手臂收緊,“抬頭。”


    他的聲音太過冷硬,讓靜姝一時怔然抬頭看他。


    下一刻就被沈鏡的唇堵住,他撬開她的貝齒,一寸一寸掠奪著她的呼吸。


    不僅是禍國,也是一個磨人的妖.精。


    沈鏡的氣息太過強勢,壓迫住靜姝所有的觀感,她身子一時就軟了。


    “沈叔叔…”


    一吻過後,靜姝在他懷裏小口小口地喘氣,嘀咕道“您下次可不可以再溫柔一點。”


    “溫柔什麽?”沈鏡指腹摩擦著她的紅唇,“我記得以前夜裏事.後你都會磨我,暗示我沒有讓你盡興。”


    “我以為你喜歡這樣。”他說得太過淡然,絲毫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反而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事。


    靜姝卻被他的直白弄得臉紅心跳,若不是以前沈鏡對她次次都那麽快結束,靜姝哪裏有力氣去磨他。那時靜姝甚至沒有感受到話本子裏說的愉悅就被他從雲端拽了下來。


    “您不要強詞奪理,分明是您喜歡這樣,還要強加到我頭上。”被沈鏡寵溺過頭,靜姝就會伸出她的小爪子去他的領地試探,說些無傷大雅的話。


    她知道怎樣說沈鏡不會怪她。


    兩人擁吻了一會兒,靜姝的裏衣又亂了,撐開了一道縫,隱隱約約露出裏麵的弧度。


    自她有孕後就胖了點,但現在還沒有顯懷,腰依舊細,胖的又是那兩團綿軟。


    靜姝注意到他的視線,並不想拒絕他,竟一時大膽地把擋著的胳膊拿開,任由自己窈窕的身形暴.露在他眼前。


    膚白如凝脂,弧度圓潤飽滿,像是熟透的蜜桃。再往下被衣襟蓋住,半遮半掩,最是誘.人。


    靜姝從不避諱在沈鏡麵前展現自己,孕後兩團的豐腴與她這副清純相貌極度不相符,她似乎從不覺得他危險,即使在有孕時也會去不經意地勾他。


    都叫她不要太信任自己,這世上男人的話都不可信。才與她說完,轉頭她就好像忘了一樣在自己麵前肆意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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