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沒什麽多餘的情緒,摸了摸她的頭,“沐浴完過來用飯。”


    溫熱的水蔓延過胸口,淨室中氤氳起霧蒙蒙的熱氣,靜姝閉著眼泡在花瓣裏胡思亂想,想著三哥哥,想著阿爹,還在想沈鏡。


    前世她一直被關在寧國公府,一心想逃出去,逃開沈念臻的控製,逃出他妻子的折磨,並沒有這麽多事。而這一世三哥哥和阿爹突然的出現,給了靜姝希望,至少她惦念了兩世的人還活著,身邊也多出不少擾亂她心神的事。


    但想到沈鏡,靜姝能感覺得到沈鏡對她很好,她兩世為人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意。沈念臻同樣喜歡她這副身子,想把她據為己有,卻從沒對她這樣悉心照顧過。沈鏡對她的縱容與寵溺,讓她開始懷疑他之前是想專注養孩子的心思對不對。


    如果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樣,難道沈鏡喜歡她?


    靜姝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分不清自己對沈鏡的喜歡是怎樣,可沈鏡已經到了這般年紀,對什麽是都看的透徹,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情感,那他真的喜歡自己嗎?


    靜姝閉了眼把頭埋在水裏,慢慢搖頭,水波蕩出漣漪。


    不可能的,沈鏡有自己的事要做,說不定隻把她當作解悶的玩意。他位高權重,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會喜歡上她?她人笨還膽小,絲毫沒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不知道比當初的雲家小姐差了多少。


    從淨室出來,靜姝沒擦身上的水漬,隻著了一件輕薄的紗衣,甚至連褻衣都沒穿,濕頭發搭在雙肩,隱隱約約透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和嫣紅的兩點。


    靜姝外麵披了一件遮風的外衣就到了膳廳。


    路上有點涼,靜姝頭發濕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膳廳裏侍奉的仆從都退了出去,葉柳也不在。裏麵早早升上地龍,不是很冷。


    沈鏡看到她捂得嚴實的衣裳,在她麵前擺了碗筷,“穿那麽多做什麽,不熱?”又看到她濕著的頭發,皺眉拿起幹鬆的帕子到她身後,修長的指骨穿過她的發絲,“頭發怎麽也不擦幹,不知道身子弱容易著涼?”


    靜姝第一次做這種事,不敢看他,頭發濕濕嗒嗒地貼在臉上,剛出浴,給她平添上一股媚意。被他拿起來擦幹又落下。她始終沒有回應。


    沈鏡擦幹後回到旁邊坐著。


    靜姝輕呼一口氣,既然都穿成這樣來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她什麽樣他沒見過,說不定他還會喜歡。靜姝剛要脫掉外衣,聽到後麵走路的動靜,嚇得手猛地一抖,把衣襟係緊,若無其事地坐在交椅上。


    仆從來上最後一道菜,無聲無息的動靜足以忽略掉她這個人。


    靜姝身子坐得筆直僵硬,也不回沈鏡的話,等人都走了,她才覺得這一緊張,更熱了,額頭都出了汗。


    沈鏡看著她像是明白什麽,坐到她身側,“還喝酒嗎?”


    靜姝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有點熱。”她臉頰通紅,一本正經道。


    沈鏡拿了杯盞倒了一半放到她麵前,“沒人會再進來,熱就脫了,別受涼染了風寒。”


    靜姝指尖攆著衣扣,一點一點脫了下來。


    她換的是以前的衣裳,尺寸略小,尤其是胸脯那裏,束縛得緊,看得也透徹。她裝作沒什麽奇怪得把衣裳掛到旁側的交椅上,白皙筆直的雙腿在下麵一蕩一蕩,腰條纖細,玲瓏風韻。


    她應該不知道自己這副清純麵孔配上妖嬈身材是怎樣的場景。


    沈鏡把她的下裳整理了一下,遮住她露出的雙腿,“這裏不像屋子,雖有地龍可還是很涼,下次穿得厚實點。”


    聲音聽不出什麽波動,也沒有訓斥她的胡鬧。


    靜姝故作沒什麽異樣得夾了兩口菜放到嘴裏,“我怕您等得急了,就想快點出來。”她平淡地解釋。


    沈鏡還是沒什麽表情,甚至目光都不落到她身上。靜姝一直偷偷地觀察他,看他淡漠的臉,心裏有點泄氣,他果然不喜歡自己。


    話本子裏說喜歡一個人都是克製不住的,他麵對這樣半遮半掩的她依舊是一本正經,甚至都不會多看她兩眼,可見對她隻有長久不去釋放的情.欲。


    靜姝心不在焉地吃著,夾了一口菜手沒拿穩,突然掉到了她胸口的衣襟上。


    這地方有點尷尬。


    沈鏡注意到,無奈歎氣,“吃個飯也容易出錯?”


    靜姝乖乖地垂下頭。


    他拿了一旁幹淨的帕子,輕輕擦掉她衣襟上的水漬,他的力道很小,但沉寂的夜加上她這身衣裳,靜姝整個人都僵硬地坐著不敢出聲。


    擦好後沈鏡把帕子放到一旁,語氣有些重,“下次身上擦幹再出來。”


    靜姝默默應聲,“好。”


    一頓飯吃得她麵紅耳赤,而沈鏡在一旁泰然自若。


    到最後用完飯,沈鏡書房還有事要處理,他道“你先回去,我今夜去書房睡。”


    沈鏡的話讓靜姝猝不及防,她怔然地抬起頭,水霧的眸子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沈鏡沒答她的話。


    靜姝從交椅上下來,被衣裳遮掩的身形更加明顯,她過去坐到沈鏡懷裏,去尋著他的薄唇,試探地把柔軟的舌伸進去,“我和您一起去書房,我會乖乖的不亂動。”


    沈鏡加深了這個吻,她下裳往上滑動,裙擺快到了她腰間。沈鏡粗糲的指腹摩擦著她光潔的雙腿,慢慢把她的衣裳拽了下來,“你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


    靜姝不想離開他,她腦袋在沈鏡頸邊蹭了蹭,“我不累的,我想和您一起睡。”


    每夜隻有在沈鏡懷裏才能安然入睡已經成為她的習慣,自從看清自己對林晟芮的心境,被他從莊子裏帶回來後,她感覺得到對沈鏡的依賴越來越深。


    許是這幾日做的心虛事讓她覺得對不起沈鏡的好,又許是今夜的果酒實在有些醉了,靜姝抱著沈鏡就不想放開。


    沈鏡垂眼看她,手掌在她腿上,隔著一件單薄的紗衣,她的每一處柔軟在他的懷裏格外的清晰。


    靜姝耳珠紅得滴了血,唇畔微微顫抖,沈鏡才發現她的敏.感。


    他指腹向上輕輕捏了一下,靜姝身子抖得更厲害。


    沈鏡從不是一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更確切地說,他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野獸,他喜歡靜姝這夜在他麵前展現出來的模樣。


    極致的歡愉過後是愜意的慵懶,沈鏡抱著她在書房裏處理公文,靜姝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蓋得到腳根,遮住裏麵的痕跡。


    靜姝打了哈欠,沈鏡摸摸她的頭,“還要再等幾個時辰,困的話你先睡。”


    靜姝並不是很困,她依偎在沈鏡懷裏,看著他手中自己看不懂的公文,“您每日都忙什麽呀?”


    她安靜地靠在沈鏡的胸口,說得有些好奇,難得會問起沈鏡的事。


    沈鏡沒責怪她的打擾,開口,“整頓軍營的事,我剛坐上這個位子不久,要摸清裏麵的軍務。”


    靜姝呆呆地問他,“您都是大將軍了,還要管這些雜事嗎?”


    沈鏡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將軍並不隻是要上陣殺敵,還要會管理軍中事務,而且我多年查的事這條線就在城郊的軍營。”


    “哦。”靜姝捂著被他彈過的頭,他突然的嚴肅,她不敢問了。


    沈鏡像是想到什麽,從下麵拿了一個長長的匣子出來,“我有一件東西要你保管。”


    “什麽?”靜姝眨了眨眼。


    沈鏡道“故人的舊物。”


    匣子上麵有機關術,要擺好十二條長木才能打開,沈鏡讓靜姝看仔細機關,記住如何擺放的圖案,打開後拿出了裏麵的東西。


    是一個打好的同心結。


    許是年頭久遠的緣故,有些泛黃,邊緣還有被燒毀的痕跡。


    這個同心結看著像是女人的東西,而且沈鏡還把這麽一個不算貴重的東西鎖到匣子裏,說明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這個人也很重要。


    靜姝看著這個同心結,眸色暗了暗。


    沈鏡並沒有過多解釋。


    靜姝遲疑地問道“這是您妻子的東西嗎?”


    還是您以前紅顏知己的東西?


    後麵的話靜姝沒有問出口,她突然開始懷疑,沈鏡之所以能把她留在身邊,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像某個人,他想把她留在身邊做替身。此時靜姝腦子裏胡思亂想著話本子中才子佳人的戲碼,他愛她,卻愛而不得,就要找一個替身替她在自己身邊。


    沈鏡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微怔後否認道“是我以前一個下屬的東西。”後看著她又加了一句,“他是一個男人。”


    靜姝被他盯得臉紅,撓了撓頭,裝作不經意地看向窗外,嘀咕道“我又不是想問這個。”


    沈鏡抱著她的手突然收緊,“這麽多年自己一個人想不想見你的父母?”


    靜姝不知道他話怎麽又轉到這,垂下眸子輕聲開口,“我從小記憶缺失,隻記得有一個男人在街上拋棄了我,是他們不想要我,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也沒什麽想不想見的。”


    “而且我還有阿爹,還有三哥哥,還有您,我現在過得很好。”


    她抱著沈鏡的脖頸,抬眸朝他笑,柔軟的唇畔親著他的下巴。


    真是乖,沈鏡想。


    若是那個人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乖巧的女兒,一定放在掌心裏當寶兒寵著,哪會淪落到任人欺辱的份兒,還讓她與一個老男人有著見不得人的關係。


    那個人和他一樣驕傲,若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早早帶她離開,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長安,不會讓他見到她。


    沈鏡碰了碰她的臉,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她好多次夜裏都抱著他哭,邊哭邊叫爹爹。


    她心裏一定很想見到他們。沈鏡唇吻著她柔軟的側臉,沒再說話。


    過了幾日就是宮宴,靜姝一早就起身梳妝,她起得太早,眼皮黏在一起睜不開,葉柳給她梳妝,苦求道“我的表小姐,您可別亂動了,再動就花了。”


    葉柳按住她的肩,靜姝不再動了,她並不是有意讓葉柳為難,隻是太困了。沈鏡昨夜被召到宮裏沒有回來,昨夜她罕見失眠,一直到後半夜才睡,這日的宮宴隻有靜姝自己去。


    她明白沈鏡是為了鍛煉她的膽子還想讓她多和人交往,才會強迫她去宮宴。


    靜姝每次去都盡量做到嬤嬤教授的宮規禮儀,按照沈鏡要求地做,不給他丟臉。


    宮宴設在容華殿,靜姝掐著時辰進來,不是很早,也不算太晚。


    越是身份高的人越受人矚目,沈鏡寧國公的身份在大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靜姝進來後有不少想攀附寧國公的貴女都到她身邊來嘰嘰喳喳,靜姝一一地耐心回應,態度不是熱絡,但也不讓人覺得疏離。靜姝很會把握尺度。


    陸荷燕也來了宮宴,聽說她前不久與戶部侍郎的長子定了親,看來她確實放下了沈鏡。陸荷燕過來同靜姝說話,“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到寧國公府。”


    陸荷燕的直白讓靜姝手頓了下,她眼睫掀了掀,“我在寧國公府待了這麽長時間,裏麵的事最是清楚,你是荷玉的阿姊,我不想讓你進來趟這趟渾水。”


    靜姝的聲音很淡,兩人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少有人會注意到她們。


    陸荷燕驚詫地打量著靜姝,她以為靜姝隻是怕她入府會分走沈鏡的寵愛,這樣一個像孩子似的姑娘,最需要的是長輩的庇護。沒想到她是這麽想。


    靜姝眸子清澈,光潔的皮膚,飽滿的額頭,身形嬌小,看著有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


    這樣的外表可以欺騙很多人。


    陸荷燕信了。


    她道“無論如何,我的婚事還要多謝你。”


    靜姝袖中的手鬆下,“你是荷玉的阿姊,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真的會嫁給寧國公世子嗎?”陸荷燕問,“他的那個未婚妻絕不是好招惹的人。”


    沈念臻以後要娶的妻子什麽樣,靜姝早有見識,但她沒想到陸荷燕會給她提醒,她道“我不會嫁給沈念臻。”


    陸荷燕驚訝後又點頭,“最好是這樣,你這個性子鬥不過那個女人。”


    靜姝沒有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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