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了。老師連記憶都出現了問題,隻記得要完全鎮壓天縫這件事,但是他身體並未恢複,所以現在不是老師關照他們,而是他們沿河岸所有受過老師恩惠和教導的部落,要反過來全心全意保護老師的時候。耆老和各首領鄭重而嚴肅的低聲交談片刻後,這間不大不小的院子外麵,立時就又多了一層精壯護衛。“老祖宗姑獲鳥為了沿河岸涅,現在供奉在鳥族的族地裏供養,那邊的守衛也要加強一些,跟眵鳥族長說一聲。”“是。”剩下的話,就不是小輩們可以留下來聽的了。……梵澤離開屋內。魚安在外麵踮著腳,但是死活聽不見裏麵說什麽。梵澤牽著他的手,坐在台階上,“老師有沒有什麽特別重視的,可以幫助恢複記憶的東西?”魚安眼睛紅紅的,悶聲悶氣:“都在原本封印怪物的那座山上,恩人的那麽多東西都在那裏,他每天都會翻他記錄的書,雖然寫的我都看不懂,但是恩人很重視。”“其餘的東西都不太重要,這裏都有,都可以找到…哦對了,還有一顆恩人親自種下的廣玉蘭,長好大好高了,不知道還活著沒有……”但是自從森林被赤星冒出來的黑氣汙染後,那裏就變成了煉獄般危險的地方。去那裏就約等於找死,更別說裏麵的東西其實都不一定存在了。“梵澤,你要去嗎?”梵澤點頭。魚安:“帶我一個。”“你?”梵澤想也不想就要拒絕。“恩人的很多東西,隻有我知道放在了哪裏。你去了要是找不到怎麽辦?”“……”梵澤麵無表情:“你畫圖。”魚安:“哦。”他將山頂上需要拿的東西一一列出來,並且著重將他送的藍色淚珠腰鏈標了出來,排在寧刃回憶錄和玉蘭樹的後麵,“這個也一定要帶出來哦!”梵澤收好畫,卷著放在懷裏,離開了院子。沿河岸又經曆一場血戰。衝天的血腥氣還沒有來得及被湍急的河流衝散。聞光看著梵澤過來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來接替自己的,誰料想玩笑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梵澤道:“老師醒了。”聞光的笑意頓在嘴角。梵澤三下五除一將小院子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我去山頂拿老師的東西,你去不去?”“這裏喊來山鳴頂上,也出不了岔子。”聞光緩聲道:“我早在老師把延壽之法交給我的時候就說過,我這條命是老師的。區區一個山頂,為什麽不去?”“倒是你,我很意外。”“意外什麽?”“在赤星剛剛降臨,不少部落搬離沿河岸的時候,你就說過,如果有一天災難徹底降臨,你不會傻乎乎的留下來,而是也會選擇遠走。你是一個冷靜且心中有盤算的人,跟我不一樣。但是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你不禁沒有走,還做出了上山取老師舊用物件的衝動選擇這不像你。”聞光目光有些探究,有些讚賞。梵澤挪開視線。“靈雀族探過,不止我們這裏,還有不少被汙染的獵物往遠處遊走,沒有朝著這裏來。和老師說的一樣,沒有誰可以置身事外。沿河岸提早準備了這麽久,對我的族群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守衛這裏,就是守衛族群。”“而且……去山頂拿老師的物件不是衝動,這在我的認知裏,屬於理智範圍內必須要做、且一定要做到的重要事情。”聞光:“尾秋,你留下,通知山鳴和其他人,我們兩個出去一趟。”紫藤纏上他的手腕。“落不下你,一起。”尾秋去交接,他們三個要暫時等一會兒。梵澤看著遠處死氣沉沉的山峰,“隻是這麽一點兒黑氣,就讓我們逼迫成這樣,老師對抗的卻是赤星的本體。”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恐怖。聞光也靜下來。“不知道,但是總有一天,我們都會麵對的,或許那天到來的時候,就是我們的終日。”-寧刃醒醒睡睡三日。這不是他本意,但身體受創太嚴重,刺激了自我保護機能,虛弱的困意不是他想抵抗就可以抵抗得了的。好在天縫一時半會兒突破不了天上的封印,他身體這麽殘破的狀態,又瞎,也做不了什麽,隻能全力讓自己快些好起來。魚安他問了那小孩的名字。隱隱約約在空白的記憶裏找出來了幾l分小醜魚的影子。係統說他昏迷前在魚安體內封了幾l道結印,寧刃經脈暫時沒有恢複,查驗不了,隻能擱置。因為靈魂狀態也是瞎的,係統給他回放的直播間錄像他也不能看,得等到心眼升級結束後再說。綜上,他現在約等於一個什麽都幹不了也不能幹的廢物。魚安變身導盲魚,牽著寧刃的手,貼著他的腿走,生怕他摔了,萬一摔出什麽好歹,豈不是雪上加霜。平時魚安就睡在他床邊的地下,打地鋪,他一有動靜,這小孩立馬就打滾翻起身來,跑到他床邊瞪著兩大眼珠子聽他吩咐,恩人恩人的叫個不停。寧刃喝著魚安給他倒的蜂蜜水,吃著魚安給他準備的零食,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救過他。“阿崽,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不一樣了?”寧刃:“嗯?哪裏?”係統糾結片刻,它其實有點說不上來,“就是……情緒?你的情緒變得好淡。”而且是越來越淡,是跟忘記的記憶有關嗎。阿崽平時是重口腹之欲很愛吃的,但最近都沒提過,魚安準備什麽他吃什麽,包括跟它說話也是,情緒也淡。都不開玩笑了qaq。寧刃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回答的語氣平靜。“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記憶構成的。這些記憶組成了大部分的我,當我失去它們,我也就失去了一部分自己。我不知道在遇見什麽事的時候要做出什麽反應,就好像我麵對魚安的難過,隻能用你安慰我的方式安慰他,而不是用我過去的方式去安慰。如果沒有你,我隻能憑借本能。”係統陷入沉默。它發現它阿崽早就知道,也早已經分析過這件事情,並且接受了這個結果。寧刃咀嚼完嘴巴裏的堅果,頓了頓,繼續:“我也不知道我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健忘症拔除記憶,連他的記憶裏的情感也帶走了。到最後,他沒有記憶,沒有牽掛,沒有過去,沒有羈絆、沒有偏愛不舍……或許連基礎的喜怒哀樂也沒有。世間所有生靈,都不會在他的記憶裏紮根生長,他眼中所視一切,都如同路邊的狗尾草一般無一。!第 150 章 自由蠻荒34(捉蟲)第二天的傍晚。兩道渾身是傷的身影相互扶持著,一步一蹣跚,從沿河的對岸往這邊走。他們身後跟著一條會走路的紫色藤蔓,藤蔓一遍用自己的藤條輔助這兩個人走路不會摔倒,一遍拴著數個用木箱精致裝訂好的東西。梵澤和聞光沉寂下去的熱血因為他們的老師再次瘋狂了一次,把懸崖山頂上小木屋裏麵老師視若珍寶的東西全都打包帶了回來。逆流而上(劃掉)不要命的英姿大概隻有紫藤這一個見證藤。他們兩個在把東西送到安全的地方後,沒能抗住,直接暈了過去,被緊急送去療傷,當然也沒能出現在寧刃的麵前。紫藤心裏罵了好久,孤單單一個藤小心翼翼拖著這些東西,放在了寧刃在部落裏的小院中央。哐的一聲,連根被挖出來的玉蘭樹慘唧唧的倒在地上。魚安歡天喜地的扶著寧刃出來,“恩人!你看,這些都是你之前很珍重的東西!他們都給你找來了!”“恩人,要檢查……呃,我可以幫您對一對,看看有沒有少什麽東西。”紫藤的話寧刃如今也聽不到了,她的藤蔓在旁邊晃來晃去,“沒有少!山頂上的小院保存很完好呢!”魚安先扶著寧刃的小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後開始扒拉這一堆雜物。他沒有碰寧刃每日都翻閱的他看不懂的書,而是在一條小箱子裏翻來翻去,“哦!找到了。”夢幻的藍色淚珠腰鏈被他翻了出來。魚安塞進寧刃的手裏,小臉紅紅,“恩人以後就戴在手上吧,每天換衣服比較麻煩。”寧刃無不可的嗯了聲,他看不見,就伸出手。魚安把腰鏈纏在寧刃手腕上,纏了數圈,白皙的手腕襯著藍色的淚珠,最後一圈纏不上了,腰鏈就鬆鬆散散的垂落一些,擋住了手背上的經絡。魚安看著恩人的手,有點呆呆的。真是……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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