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鹿想起來了。


    顧嚴第一次問她小孩爸爸的事,她說什麽來著?


    說跟他上床,自己從來沒有高/潮過。


    看她表情像是回想起來,顧嚴上手掐了把她的細腰,喬鹿回神看向他,依然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度。


    顧嚴問:“記起來了?”


    “恩。”


    顧嚴騰出一隻手,整理了下她前額亂飛的劉海,“沒什麽要說的?”


    “有。”喬鹿看著他,男人側過臉,願聞其詳的樣子,喬鹿說:“抱歉。”


    “……”


    抱歉?抱什麽歉?


    因為說了實話打擊到他,所以跟他道歉?


    顧嚴皺眉,麵目微怔,說不上臉色好看,扁舟另一邊的場記在喊兩人就位,喬鹿拍了拍他肩,挺溫柔地在說:“放我下來吧。”


    但傳入顧嚴耳裏,比隆冬臘月的凜冽寒風更刺骨。


    兩人按照既定位置做準備,喬鹿盤腿坐在竹筏上,顧嚴拿著竹竿撐船。


    坐在不遠處岸邊的導演握著對講機喊道:“action!”


    前半截拍得很順利,中途導演叫來灑水車開始人工降雨,豆大的“雨點”砸到身上,陽光再烈,也終究是感受到了冬天的凍骨刺冷。


    這裏要拍一幕阿達把蓑衣披在兩個頭頂避雨的遠景,顧嚴用手托舉著那堆稻草,雨勢凶猛,除了加重他手上的負擔,並沒任何實質性的避雨作用。


    還不如直接在大雨中接受雨水洗禮強。


    但劇本就是那麽寫的,顧嚴和喬鹿就得這麽演,而且這場戲陳飛鴻想要拍出湖上朦朧的美景氣息來,這對狼狽的兩隻落湯雞來說,有了點難度。


    雨還在下,蓑衣下麵,顧嚴和喬鹿頭靠在一起,現在還不需要兩人的特寫鏡頭,一切都是本人自然的樣子。


    顧嚴從湖上開拍興致就不太高,喬鹿轉過頭看他,水珠沿著他的下顎線低落,一滴兩滴地聚在下巴那兒,掉不下去,喬鹿看久了泛起了點強迫症。


    呼——


    她輕輕朝著顧嚴下巴吹了口熱氣。


    顧嚴偏過臉,喬鹿才發現他眼睫上沾了更多小水珠沒掉下來,像顆顆通透的小彈珠,喬鹿閑來無事,又吹了一次。


    顧嚴擰眉看她:“你這是在調/戲同劇組的男演員?”


    ?


    喬鹿沒說話,眼看著那幾滴懸在下顎骨的水珠落下,治好了她這突如其來的強迫症。


    視線上巡,恰好落入男人略嚴肅的審視目光裏,不知在惱些什麽,臉色看著既不明朗也不溫柔。


    喬鹿自我回憶了下剛才的演繹,挺好的,不至於挑出小毛病。


    那他這是在不滿意什麽?


    “顧嚴。”喬鹿叫他,很快得來對方的一聲“恩”。


    正想問他剛剛哪裏演的不對,阿嚏——阿嚏——


    喬鹿吸了吸鼻子,感覺腦子都被打懵了。


    頭頂的蓑衣被他拿開,顧嚴向不遠處舉了個暫停拍攝的手勢。


    進度中止,扁舟被工作人員劃回了岸邊。


    陳飛鴻緊張地跑過來看,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怎麽了怎麽了?”


    顧嚴把喬鹿抱上岸,“雨水”的餘威還在四處噴灑,他越過眾人,問助理要來了幹毛巾。


    喬鹿不好意思地看著陳飛鴻,“我——”


    話沒說完,發頂蓋上了一塊幹燥的毛巾,顧嚴邊擦邊接過她的話,“發燒了,要先休息下。”


    什麽發燒,就打了兩個噴嚏。


    “這麽嚴重啊,那趕緊去棚裏躺下休息會兒。”陳飛鴻握著對講機下達指令道:“各組人員先暫停拍攝,讓灑水車也都停下。”


    劇組在岸上臨時搭建了一個大棚,是給員工休息補給吃喝的地方。


    喬鹿這會兒躺在像擔架似的單人床上,有些無語。她身上差不多都幹了,也沒覺得哪裏有發熱不適的症狀,她看著顧嚴衣服濕透,也不擦幹,埋頭站在桌邊翻著醫藥箱。


    過了片刻,他去外麵要來了保溫杯,給她衝了一碗預防感冒的衝劑,“喝下去看看還難受嗎。”


    “我現在也沒難受。”喬鹿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藥碗喝光了,“你這樣顯得我這人特柔弱,像耍大牌。”


    顧嚴把湯碗放回桌上,這才拿起毛巾簡單擦了擦,他回來搬了個馬紮坐下,淡道:“耍吧,沒事。”


    “……”喬鹿更無語了,這人怎麽回事,以前視戲如命,稍微有一點不正視不嚴謹對待拍攝,他能黑一天的臉。


    現在難不成是獎項拿到手軟,所以開始飄了?


    顧嚴掀開擔架上的薄被,給喬鹿蓋在腿上,“要睡會兒嗎?”


    “我們在工作。”喬鹿適時提醒他。


    你讓我睡覺?


    顧嚴“恩”了聲,表示他是知道這事的。


    他掖好被角,捏著她的手,其實是挺燙的,“不舒服就回家養好了再拍,我們不趕進度。”


    “……”


    “片子是我投的,不差這點時間也不差這些損失的錢。”


    喬鹿聽笑了,挑了挑眉湊到他眼前,“你現在是在跟我這個豪門千金炫耀資本嗎?”


    “沒這個本事。”顧嚴往旁邊移了點距離,“別傳染我。”


    喬鹿冷著眼嘁了聲。


    誰說分手見人品,感冒了也能見!


    “兩個都倒下了,誰去照顧湯圓。”顧嚴把口罩拿來給她戴上,她的假發已經取下,現在發頂亂糟糟的,顧嚴幫著理了理,輕拍了下像安撫一樣。


    “你能照顧好?”喬鹿明顯不信。


    “他聽我的。”


    語氣裏帶著迷之自信,但又是喬鹿無從反駁的事實。


    像輸了什麽似的,喬鹿有那麽點不甘心,她揚了揚下巴,故意道:“那我就再生一個聽我的。”


    顧嚴劍眉微擰,眼神裏的情緒有些許複雜,“跟誰生?”嫌他技術不佳,是想跟別的男人生?


    這正兒八經還有七八分嚴肅的問題把喬鹿給問懵了,她眨了眨眼睫,這回戴著口罩湊近到他眼皮子底下,琥珀色瞳仁泛出一絲炯亮的光,魅惑又勾人。


    半晌,喬鹿後知後覺,恍然地“啊”了一聲。


    她看了眼他那地方,移開視線對上顧嚴漸暗的眸子,勾了抹笑,“這裏還有別人嗎?”


    第51章 “栽吧,我接著你。”【三……


    休息沒多久, 喬鹿還是堅持把這幕初見的戲拍完了。


    結果第二天,喬鹿真感冒了。


    她剛吃完保姆送來的感冒靈,躺在床上仰起腦袋打著字質問顧投資人。


    [喬鹿:為什麽停拍?我是小感冒不影響。]


    顧投資言簡意賅:[影響我了。]


    ???


    喬鹿直接撥了語音電話過去, 對麵秒接, 好像還沒起, 喬鹿聽見他翻身的動作,“我影響你什麽了?”又沒忘詞, 演戲的狀態也都在。


    顧嚴下床穿上拖鞋,進了洗手間後, 不斷有水流聲傳入喬鹿耳朵,他慢條斯理地洗漱, 說話也溫溫和和,“聲音都啞了,還讓我怎麽接你的戲,知道自己演的是什麽角色嗎?”


    喬鹿當然知道。


    十八出頭、朝氣蓬勃的少女。


    但她聲音也沒啞成老煙槍吧,不至於出戲。


    不過對顧嚴那種龜毛受不了細節上任何瑕疵的人來說,的確是致命傷害。但他不是號稱從不管對手演員死活, 隻專注自家演技第一名嗎, 現在又雙標地約束起她來了?


    喬鹿突然後悔了,“早知道你這麽不敬業, 我絕對不會問你演不演。”


    對麵驀地輕笑,盡在掌握一樣,喬鹿還隱約聽到一陣門響, 正疑惑,對方溫潤又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話飄了來,“你不管跟誰演,你感冒了我都能讓你停拍。”


    投資方了不起?


    喬鹿吸了吸鼻子, 懶得再同他爭辯,“那你給我個具體時間,我什麽時候能複工?”


    電話那邊信號有點斷斷續續,但不妨礙顧嚴說出了“最起碼十天半個月吧”這種喪心病狂的話。


    她是感個冒,又不是傷筋斷骨,就是不吃藥,一周都生龍活虎了。


    喬鹿之前就覺得他變了,但沒想到他變得如此沒有原則,兩年前那個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催她進劇組,想讓她大展宏圖好好搞事業順便一舉拿下各大演技大賞獎項的男人,居然有一天會因為一點小感冒而停她的戲。


    說實話,喬鹿現在還有點懷念那時候像打了雞血一樣的他。


    現在電話那頭那個完全是玩物喪誌。


    “你聽我說話了嗎?”顧嚴那邊的聲音變得空洞起來,喬鹿回過神應了聲,“什麽,沒聽見。”


    “這十天半個月別閑著,我跟你對對戲。”過了兩秒,顧嚴發動車子。


    喬鹿心想他一大早要去哪兒,聽見他的話,又哼笑一聲,這倒是有點以前的樣子了。


    她笑著反問:“那你到底是想讓我休息還是想要折騰我。”


    “不折騰。”顧嚴上了公路,往喬宅的方向開,“等你起來收拾下,我大概四十多分鍾會到,這半個月時間你給我,我照顧你。”聽不見喬鹿那頭的動靜,顧嚴又補了句,“你要是放心,把湯圓也帶來,我照顧你們母子倆。”


    聽到這兒,喬鹿從沉默中抬起眉梢,舒展著,“我怎麽可能離開他這麽久時間。”


    言下之意,她要帶上湯圓一起,她也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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