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嚴接吻什麽感覺?”


    “你倆還拍床/戲了吧, 有沒有愛上他啊?”


    “他是不是真的那麽溫柔?”


    “他嘴巴是不是超軟超嫩?”


    喬鹿被她們吵得耳膜疼, 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打住她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提問, 她統一回答:“沒感覺,就是很普通的一張男人的嘴。”


    喬鹿答完, 周圍忽然安靜,那些女生微張著嘴, 不知是對答案詫異還是失望,反正表情都不太自然。


    她不想跟她們再有牽扯, 於是穿過其中兩個女孩中間邁步出去。


    走了兩步,喬鹿停下來怔在原地,下場的口子眾多,她們和正式嘉賓出入的地方不在一側,但顧嚴的確手插褲袋,真實地站在離她半米之遠的地方看著她。


    所以剛才的話……


    以及剛才女生們的反應……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喬鹿提了下唇, 略尷尬。


    她抬眸, 對上他的視線,顧嚴今天一身黑色運動裝, 外套微敞開,隱隱能看到裏麵內搭的純白色t恤。


    這個角度看,顧嚴眉峰蹙起, 好像不太高興。


    撇開這個,他微卷的頭發因汗洇濕在鬢角,五官收斂起溫和感,整個人上下透著一股青春活力的少年氣。


    他很少這樣穿。


    意識到注視的時間有點久, 喬鹿移開視線,踩著輕慢的腳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顧嚴回頭,喬鹿步履不停,姿態灑脫恣意。


    她剛怎麽說的?


    沒感覺,普通,一男的。


    顧嚴垂下頭,很輕地哼了一聲,然後跟了過去。


    喬鹿前腳踏進休息室,後腳就被鹿珩扯著去了洗手間門口。


    這地方隱蔽沒什麽經過的人,鹿珩這火爆脾氣實在是忍不下去要就地爆發。


    “我他媽給你定製衣服凹造型,就是讓你躲後麵躲鏡頭的?”鹿珩叉著腰,指著喬鹿從頭到腳上萬的搭配,火氣已經充上了腦,“你知道這些花了老子多少錢嗎?敢情不是你的錢,我他媽真是要被你氣進icu了。”


    喬鹿手掩著打了個哈欠,往常這個點她該洗澡休息了。


    眼尾滾出淚花,她很累,肩也跟著耷拉下來,很想回家。她對鹿珩的口誅筆伐沒有一點興趣。


    鹿珩這個人就喜歡過嘴癮,不讓他發泄完,他也會再找機會在喬鹿麵前逼逼叨,所以她不打斷他,請他繼續。但鹿珩驀地不講話,眼神盯向喬鹿身後,凶狠的同時還捎帶敵意。


    對麵不遠處,顧嚴站在那兒。


    他一路跟著喬鹿過來,看見她被這個男人拖過來且手無縛雞之力,聽那個男人張口閉口的髒話謾罵也沒回擊的餘地。


    這樣的喬鹿讓他看著有點陌生。


    她驕傲堅強的一麵似乎都是在偽裝給他看,其實她並沒有那麽灑脫和看的開。


    喬鹿回過身的時候,顧嚴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他低頭看她,發現她眼角有濕潤的痕跡。


    “你看什麽看啊?”鹿珩推了把顧嚴。


    他這當哥的還在呢,這男人這麽看著他妹是幾個意思。


    “我看怎麽了。”顧嚴慢慢道,聲音柔得沒有任何攻擊性。


    鹿珩剛要罵人,下一秒,一個飛拳從喬鹿眼前閃過。緊接著,不偏不倚精準地落在了鹿珩的右臉上,他膚白,秒現出了深紅的拳印。


    鹿珩他媽從小沒被男人揍過,他舌頭抵著內腔,皮肉火熱地疼痛,啐了口唾沫後也舉起拳頭要打過去,結果反被顧嚴單手握住繞過他的脖頸製衡得沒有一點力氣。


    顧嚴在劇組跑了八年龍套,打架鬥毆的這點基本功根本不在話下。他平時形象溫柔慣了,一點看不出有這身手。


    鹿珩胳膊肘掛在脖子裏被他反攪起來,但就算疼得青筋凸起鹿珩也絕不他媽叫出聲來。


    這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較量。


    但他媽的喬鹿站在旁邊不讓她前同事放開他反而事不關己的樣子真快他媽氣死鹿珩了。


    喬鹿不是冷漠,是沒弄明白這兩人有什麽過節,為什麽要大打出手。


    她眸子疏冷地遊走在這兩個男人身上,真的很像是在看熱鬧。但她真沒有。


    半晌,顧嚴還是沒鬆手,喬鹿看著鹿珩漲紅如高/潮的臉,終於有點擔心,她去掰扯顧嚴的手,力氣懸殊隻能一直拍他:“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鹿珩被勒得翻白眼:“……”


    你早他媽幹嘛去了。


    顧嚴聞言放開他,鹿珩因重心不穩腳沒踩實,咚一聲跌在地上,瓷磚透心涼,冷得他汗毛直立,他雙眼模糊,看著喬鹿剛蹲下來就被那男人拉了走。


    兩個人身影越走越遠,視線模糊,鹿珩伸著手沒用地亂拍著地麵,嘴裏喊不出一句話。


    喬鹿還發著懵,反應過來已經坐上了顧嚴的車,她趕緊拿出手機給鹿豔萍發了個定位,讓她快過來接鹿珩去醫院。


    鹿豔萍問她怎麽回事,喬鹿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身邊的男人明顯還在氣頭,車子飛速衝出前麵十字路口,又在道路盡頭一個急轉彎掉頭。


    喬鹿身體隨慣性往車窗撞去,就在她覺得要撞出頭破血流的時候,顧嚴伸手穩住了她的肩。


    心跳脈搏好像蹦了個極回來,喬鹿喘息聲很重,說話也冷:“你要死別拉上我。”


    顧嚴笑得很輕,回的卻是別的事:“違約金需要多少?”


    “什麽違約金?”


    “剛才那是你經紀公司的老板吧。”顧嚴查過他的公司,規模很大,但隻簽了喬鹿一個演員,而且老板親自帶人,這其中安的什麽心思不難猜。“你從他那邊解約,解約金我來付,以後這種通告你不要接,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這下喬鹿聽明白了。


    他這又是伯樂附/身,要給她畫大餅規劃美好未來了。


    “不用,我這個公司挺好的。”通告自己安排時間,老板又可以任打任罵。


    顧嚴察覺到自己有情緒,於是靠邊停車,解開安全帶側過身問她,“好在哪兒了?”“給你接沒用的通告,耽誤你時間耽誤你青春。”顧嚴說得有些激動,緩和了下,又柔聲道:“喬鹿,你是個演員,你要看的是好劇本,不是那些對你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


    喬鹿不想跟他扯這些虛頭巴腦的事情,她對顧嚴就兩個態度。


    要麽熱戀要麽陌路。


    其他喬鹿通通不需要,她以為她把話說的夠清楚了,結果到頭來顧嚴還是不懂。


    “顧嚴,我自己的人生我開心就好了。”你管那麽多幹嘛,你又不喜歡我。


    顧嚴問:“你現在開心?”被老板揩油,被老板罵,被逼著上沒有幾個鏡頭的節目,能是開心的?


    喬鹿低下頭,眼睫刷出一小片陰影來,她沉默著,她現在不開心,是因為還沒走出來,但都會過去的,以後會開心的。


    她深呼吸,調整好情緒,淡淡道:“還送不送了,不送我下去打車。”她伸手去開門,噠——一聲,顧嚴落了車鎖。


    她無奈回身坐好,手機忽地響了,鹿豔萍打來的。


    喬鹿接起放到耳邊,叫了聲:“媽媽。”


    車子發動,速度很平穩。


    鹿豔萍那頭氣得聲音都在顫抖,隱約還能聽到病房裏機器運作的滴滴聲。


    “你哥剛醒過來,他說是被你劇組的男演員給打了,還說他把你帶走了,你現在在哪兒呢?”


    喬鹿:“在外麵。”


    鹿豔萍:“你告訴我那男演員是誰,我非要揪出來告他個傾家蕩產身敗名裂不可。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動手把你哥打成這樣算什麽回事。”


    喬鹿:“應該是誤會。”


    鹿豔萍:“誤會?你哥差點都毀容了這叫什麽誤會?”


    喬鹿懶得說了,語氣驟冷下來:“我有點累,先掛了。”


    那邊鹿豔萍還在說話,喬鹿直接給掛斷了。這件事最後總是要挨她媽罵的,現在任性一下也沒什麽。


    “你送我回學校。”喬鹿說。


    顧嚴沒說話,安靜地開著車。


    現在臨近開學,已經有不少學生回學校住了,顧嚴的車子停在帝大正門口,燈火輝映,照在他側臉,輪廓曲線流暢而冷淩,隱匿起他眉目裏的溫斂,看著有些嚴肅。


    喬鹿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顧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沒什麽肉很纖細,甚至她隨便一動就能從中抽離逃走。


    不過喬鹿沒動,任由他抓著。


    車內寂靜,顧嚴很認真地問她:“我這麽普通一男的,你喜歡我什麽?”


    喬鹿仿佛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他果然是聽到她那段評價了。


    她哼出一聲輕笑來,有些蠱:“你都這麽直接問女孩子的嗎?”


    “沒問過。”顧嚴淡道:“但你評價得對,我確實普通。我不想看到你因為這件事而放棄很多本該屬於你的東西,那不值得,你喜歡的我可能隻是你憑空想象出來的我。”


    顧嚴是個不願意剖開自己給別人看的人,但他更不願意看到喬鹿破罐破摔地去親手作掉自己的人生,那不是她該有的樣子,顧嚴自己身上殘缺的東西至少想在她那裏得以完滿。


    “我一點都不溫柔。”


    喬鹿跟著點頭:“看出來了。”


    剛才差點掐死鹿珩。


    顧嚴沒在跟她開玩笑:“我對女人沒性/趣。”是個有缺陷的男人。


    “……”喬鹿若有所思,片刻,她撐著皮椅突然湊近了,盯著他遂深的眼眸看了兩秒,裏麵倒映出她好看的臉蛋兒,但沒有波動很平。


    喬鹿聲音很媚,像妍橙一樣,挑著尾音,在這密閉的空間裏跟勾魂似的:“對我也沒有嗎?”


    她不信。


    性感的喉結滾動著,顧嚴空咽了一下,眼瞼微微搐了搐,很無奈道:“有。”


    是意外,是漏網之魚。但僅僅是久違了的本能。


    喬鹿指尖捏著他下巴,輕佻地眯了下眼,一字一頓地嘲他道:“那你是跟我說了半天的廢話?”


    對女人沒興趣,但對她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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