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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清樂和那位少年到達長途車站時,最近的一趟境外車就是去往東南方向。


    東南方向,是他那位據說現在誰都不放在眼裏,連臉都不讓別人看的崽。


    擇日不如撞日,就選這個了。


    雖然是戰時,但各國政府都沒有限製百姓的行動,聞清樂帶著那位少年順利辦好了出境手續,買了票後登上車。


    由於路程比較遙遠,聞清樂和少年買了臥鋪票。一個隔間裏兩張床,他們剛好住一起。


    聞清樂放好東西回過頭,發現那個少年還站在隔間門口,連鞋尖都沒有踏進來半個。看那少年臉上的神情,簡直要凝重到滴出水,仿佛踏進來一步整個人都不幹淨了。


    聞清樂笑出聲:「都是男人你在矯情個什麽勁,還怕我吃了你?實在害羞,床上又不是沒有床簾,睡覺的時候你拉一下不就行了。」


    聞清樂說得實在是太坦蕩了,直到那少年的視線停留在他的頭髮上,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艸,就憑他這全白的頭髮,這少年害怕跟他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他太饑渴,半夜爬床呢?


    「那什麽……」聞清樂尷尬的咳了一聲,「我對你這種小孩子沒興趣,你安心睡你的覺。」


    少年的視線從聞清樂頭髮上移動到聞清樂臉上,確認那張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往事不堪回首的傷心神態,低下頭微不可見的快速皺了皺眉,眼底露出幾分疑惑。


    少年又在門口轉了兩圈,這才終於走了進來躺上床,快速拉上床簾。


    聞清樂開始試著閑聊:「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的聲音淡淡的:「聞瀟。」


    還和他同姓,緣分啊!


    聞清樂搬出他當初在新的身份光腦上填的名字:「我叫陸壬佳,你可以叫我陸哥。」


    聞瀟回應簡單:「哦。」


    聞清樂又試著開了幾個頭,都聊不太下去,於是反問:「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有。」


    聞瀟給了肯定的回答,聞清樂來了精神,頗為好奇的想要知道聞瀟會問什麽。


    「你的男人呢,怎麽不跟你在一起?」


    第10章


    他的男人怎麽不跟他在一起?


    聞清樂一愣,萬萬沒想到聞瀟會問他這個問題,這麽認真的語氣,又讓壓根沒有男人的聞清樂感覺到了絲絲的尷尬。


    聞清樂含糊其辭:「你問這個幹什麽……他在哪裏重要嗎?」


    「對。」聞瀟冷冷道,「之前忘了問,但如果你的男人不是個好人,那麽我會重新考慮要不要跟著你幹。」


    聞清樂聽明白了,聞瀟自己道德高尚的同時,還要求身為領導者的他和他的伴侶道德高尚。


    聞清樂有些頭疼,按照這個世界頭髮顏色改變的規則,如果他實話實話,說自己沒有男朋友,頭髮是一覺睡醒就由黑轉白的,聞瀟肯定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認為他是個滿口謊話的傢夥,所以他隻有一個選擇了。


    「這你不用擔心的,」聞清樂當場給自己編造出一個十全十美充滿聖人光環的對象,「他啊,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


    聞瀟沒有出聲,他伸出一隻手挑起床簾,冷眼看向坐在對麵床上的青年。


    白髮青年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睛低垂著看向地麵,眼裏是懷念的光。


    「他很好,對我很好,對其他人也很好。」聞清樂說,「以前我們吃不飽,他會省下自己的食物給我吃。後來生活水平提高了,他又會把攢下來的錢捐給其他吃不起飯的孩子。所以說,你不必產生這樣的擔憂。」


    聞清樂沒發現,他每多說一句,對麵少年的眼神就愈發的奇怪複雜。聞瀟放下床簾繼續問:「那他現在在哪裏?」


    「他……不在了。」聞清樂努力憋出哭腔,「他生了一場大病,走了。我現在就是帶著他的夢想上路,希望能夠實現他生前的心願。」


    聞清樂說著抬眼去看對麵床位,他沒能看到人,隻看見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搭在床沿邊上輕輕握著。


    聞瀟:「你們聽起來很恩愛。」


    「是啊,那當然了。」聞清樂說著,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如果他能多編一點甜甜的戀愛說給聞瀟聽,說不定聞瀟會被這種幸福美滿的生活所吸引,走出被渣哥拋棄的陰影了呢?


    於是聞清樂絞盡腦汁的改編了幾個曾經在甜文裏看到過的橋段,當做是自己和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愛人的故事講給聞瀟聽。


    隨著他的講述,聞瀟的手慢慢握緊了床沿。


    聞瀟似乎對他的故事很好奇,繼續問道:「真讓人羨慕……我還沒有談過戀愛,你是怎麽認識你對象的?我也去這麽找一個男朋友。」


    「這……」聞清樂輕咳一聲,「竹馬竹馬,兩小無猜,成年以後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聞清樂剛說完,就聽到聞瀟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隨即哢嚓一下,床的邊緣被他搬下來一塊。


    聞清樂:「……」


    「太激動了。」聞瀟語調平平,像是在壓抑著什麽,「不是對你有意見。」


    聞清樂:「……好。」


    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聽到點小故事就要浮想聯翩,他還是不要拆穿了吧。


    「這麽說,你和你對象一直在一起?」


    聞清樂給自己的故事編造出有頭有尾的結局:「確實是這樣的。知道他去之前我們都一直在一起。他去之後,我便來實現他的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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