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給你們口中的賊人養二十年兒子的感覺如何?”多變笑的眉眼彎彎,看向沈玉章的眼神兒特別欠揍。沈玉章身子突然挺直,被氣得渾身發抖。鄭成梁趕緊扶穩沈玉章,痛斥多變不是東西,在這種時候還刺激他。“還有你,臭小子!到現在這種時候也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隻知道吃!沈狐狸愛你如命,你怎能如此無情無義、狼心狗肺!”沈惟慕剛擦幹淨手,將髒帕子收起。他沒想到他吃飯的工夫,事態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了。認真吃飯有錯嗎?在此刻,有。宋祁韞不錯眼地看著沈惟慕,目光在旁邊人看來甚至有點太黏了。尉遲楓猶疑地看了宋祁韞兩眼,覺得他反應有點異常。按道理來說,宋祁韞應該跟他們一樣憤怒,隻是在情緒表達上有所不同。可他站在宋祁韞身邊這麽久,卻沒有感受到宋祁韞身上有太多憤怒情緒,反而是疑惑、探究和冷眼旁觀的情緒居多。沈惟慕沒有回應陸陽或鄭成梁的辱罵,也沒有對沈玉章說話的意思,而是看向多變。“你不是多變。”眾人大驚,都瞅向“多變”。多變的外表向來千變萬化,大家不可能憑借外表的特點來判斷他是不是本人,隻能從其性格和行為習慣來猜測。這男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出桀驁和從容不迫的舉止態度,大方才問他,他並沒否認,便以為是默認。實則這種判斷本身存在很大的紕漏,任誰膽子大點會演戲都可以做到梁上男人那樣。“真假與否,你們擒了他,看他臉皮真假與否就知道了。”眾所周知,多變的易容術出神入化,近身也看不到破綻,鮮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你會允許我們抓他?”陸陽有幾分難以相信,也有點懵。沈惟慕承認了他做過清月教教主,現在他的人包圍大家占據絕對優勢,他不先來針對他們,反而去對付看似跟他一夥兒的多變,到底什麽意思?白開霽沒想那麽多,出手就去擒“多變”。本以為會失手,沒想到他一招就將人拿下。在輕鬆抓到“多變”的那一刻,白開霽就意識到這人肯定不是多變。多變的武功極高,絕不會輕易被他這樣擒住。幾番檢查之後,甚至用刀劃破了這人的臉,大家終於確認梁上男人根本沒用假麵,他呈現給大家的臉就是他本來的樣子。陸陽氣得狠狠打了這男人幾巴掌,質問他為何要裝多變。梁上男人一側的臉被打腫了,卻還是笑的猖狂:“哈哈哈,我可沒說過我是多變,是你們自己上趕著要認的,我哪有不應的道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家越來越懵了。梁上男人又笑,指著沈惟慕大聲道:“但我說的其他話都是真的!我叫李恨天,是二長老的義子,二長老早就把他的底細跟我和盤托出了,他是清月教老教主的兒子,自出生起被替換在沈家撫養。方擎天與我們老教主是摯友,當年他所謂退江湖考科舉不過是名義上的噱頭,實則是因為老教主對他有恩,他必須要履行承諾呆在小教主身邊,傳授小教主的武功。康安雲也是他從清月教內選拔出來的護衛,由他親自培養後放在沈惟慕身邊。”李恨天說著便掏出幾封信和一本成色泛黃的名冊,統統丟在了地上。“證據全在這裏,你們自己看吧!”白開霽都撿起來,交到宋祁韞手上。信是方擎天寫給清月教老教主的信,名冊在折的那一頁有康安雲的名字。證據確鑿,沈惟暈與康安雲的身份確實如李恨天所言那般,但疑問還是有很多。宋祁韞皺起眉頭,“你出現時我便奇怪,他既是你們的教主,在沈家鳩占鵲巢的目的是為了隱藏身份、圖謀更大。你今日為何會當我們的麵將他的老底全揭了出來?”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腳步聲,李恨天仰天狂笑,笑出兩行眼淚來。“到這種時候了,我便也不怕告訴你們!因為讓他背叛魔教,殺我同族,害死我義父義妹!我們清月教不認他這個教主了,更要讓他也感受一下死在同伴手裏的滋味!”李恨天言外之意,他等著看宋祁韞等人殺死沈惟慕。白開霽和陸陽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千機島上的的事兒沈惟慕沒說謊,早前他助他們清剿清月教也不是苦肉計。即便沈惟慕可能真的是清月教教主,但他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他一直與清月教為敵,不管他出身帶有什麽原罪,他本來出於什麽目的,已發生的事實告訴他們:沈惟慕罪不至死。“皇帝駕到”一記嘹亮的喊聲從屋外傳來。“完了!”白開霽和陸陽互看一眼,麵色都頹然變白。半月前,大理寺剛呈報了清月教私采金礦、與朝廷命官勾結之事。皇帝暴怒不已,從重處罰了所有涉案官員,下令徹底鏟除清月教。今日皇帝若知道沈惟慕的真實身份,知悉清月教早在二十年前就開始陰損謀劃,必不會留他。剛才他們自以為聰明地放出了求救信號,沒想到竟害了沈惟慕!第131章 “這麽熱鬧?”皇帝駕臨,大內侍衛和禁軍在前開道,直接破開了房門,將君瀾苑內外圍得水泄不通。身著紫色常服的趙晗緩步走進門,渾身自帶帝王不怒自威的氣勢。他打量一番眾人後,目光最終落在沈惟慕身上。沈玉章和鄭成梁等人齊齊向趙晗行禮。沈玉章先鄭成梁一步開口,跟趙晗解釋:“鬧了些小誤會,不想竟驚動陛下了。”“這算小誤會?”鄭成梁驚訝問,“那在沈府尹眼裏這世上恐怕沒有大事了。”“你二人又鬥嘴。”趙晗無奈歎了句,目光再度落在沈惟慕身上,“沈卿幼子風貌無雙,與傳言中一樣。”沈玉章嘴唇微動,正要出聲,就被李恨天的笑聲打斷。白開霽和陸陽都露出慌亂的神色,他們同時動手想控製住李恨天,立刻被禁軍統領陸隨望攔住了。陸隨望是趙晗身邊的親信,虔誠忠君,功夫高,聰明有手段,且尤為擅長訓狗。這些年為了□□京城安定,大理寺與禁軍打過幾次交道,白開霽和陸陽便都與陸隨望熟絡起來。因為清月教近來在京作亂,陸隨望為了皇城安定,與白開霽等人定下了一種聯絡方式,以用於應對突發緊急的大事件。之前白開霽雖然沒能成功放出信號彈,但在他與沈玉章相撞的時候,陸陽就趁眾人不備悄悄吹響了犬哨。這哨聲人聽不見,狗卻聽得見。京城內,尤其是勳貴府邸附近,時常有帶狗巡邏的禁軍路過,這些狗都對這種犬哨有反應。今日趕巧了,陸隨望陪著皇帝微服出巡,恰好收到來自沈府的緊急求救。寵臣家中出事,趙晗豈能袖手旁觀,當即便同陸隨望一起來了沈府。趙晗看向李恨天時,李恨天笑得更大聲。“他可不是沈玉章的兒子,他是我們清月教老教主張星河之子!”對於皇帝的駕到,李恨天沒有害怕,隻有興奮。他非常高興自己能在皇帝麵前揭露沈惟慕的真實身份,興致勃勃地對趙晗又講了一遍“鳩占鵲巢”的故事。趙晗很震驚,立刻問:“那真正的沈家二十三郎呢?”“當然是當場誅殺了,我們清月教行事,向來斬草除根。”李恨天語氣隨意,仿佛殺一名嬰兒如他們而言像喝水一樣簡單。沈玉章紅著眼,怒指李恨天:“汝等狗彘鼠蟲之輩,窮極陰損齷齪之事,死不足惜。”李恨天看到沈玉章這樣憤怒,如看笑話一般望向沈惟慕:“是啊,我們都是狗彘鼠蟲,沈大人自己也養了一個,還捧在掌心視若珍寶近二十年呢。不過此刻,沈大人想必已經想好了怎麽打殺自己養的這條狗了。”沈惟慕敢背叛清月教,選做朝廷的狗,那他就注定要承受今天的苦果。他以為他把清月教所有知情的長老們都弄死了,就可以洗白自己的身份,靠剿滅清月教的功勳為朝廷新貴?做夢!他一定要讓沈惟慕付出代價!沈玉章眼眶越來越紅,燃燒著怒火,隨即他也將目光轉移到沈惟慕身上。宋祁韞見狀連忙走到沈玉章身前,擋住了沈玉章的視線。他知道沈玉章在皇帝跟前的說話分量,他很怕此刻沈玉章衝動,求皇帝下旨誅殺沈惟慕。“沈府尹,此事有諸多疑點,切不可隨便聽信這宵小惡賊的挑唆。”“疑點?這些方擎天的親筆信便是鐵證!想不到百姓口中秉公斷案的宋少卿,竟也有徇私枉法的一天?難不成你好男風,也被他那張好看的妖臉迷惑了?”李恨天的“也”字用得很微妙,聽起來好像不止一個,無形中就造了謠。似乎這之後若再有人為沈惟慕說情,便就是那另一個被色相迷惑的糊塗蛋。“放肆!”鄭成梁氣得胡子發抖,抬手就狠狠打了李恨天一巴掌。李恨天被打得偏過頭去,立刻就腫了臉。在場包括皇帝在內,很多人都很驚訝鄭成梁的舉動。文官講究斯文,尤其像鄭成梁這樣身居高位的重臣更講究儀態風骨,縱然再憤怒,也不可能會親自出手打人,吩咐下麵的人去做即可。出事的是他死對頭的兒子,按照他以往的風格,理當看熱鬧說風涼話才是。如今他不僅不嘲笑,還親自動手打人了,這實在是太反常了!李恨天吐了一口血出去,又裂開嘴笑了,牙縫裏粘著鮮紅的血,令他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猙獰。“小教主不愧是我們老教主的種,真有能耐,連最難搞的鄭公都被您給收服了!可惜我因二長老與您結仇,不然必要拜在小教主名下,與小教主幹一番宏圖霸業!”李恨天這些話可謂是往皇帝的心口上狠狠紮刺。近些年因為清月教猖狂作亂,朝廷早就將清月教侍衛眼中釘肉中刺。現如今它勾連朝廷,聯合張國舅斂財蛀國,令皇帝深惡痛絕。皇帝豈能忍受清月教“繼承人”的存在?不管沈惟慕是否真的背叛清月教,隻要他是老教主的血脈,便有號召清月教餘孽的能力,便是隱藏的禍患,應當徹底鏟除。李恨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洋溢出發自內心的喜悅。沈惟慕死定了!他的血脈就是原罪,當年若非因為他,沈玉章的兒子就不會死。即便皇帝因沈惟慕的“功勞”有所猶豫,沈玉章也會勸說,親自將沈惟慕往死路上送一程。“都愣著幹什麽,堵了他的嘴!”沈玉章微蹙著眉,平靜的聲音中透著掩藏不住的嫌惡。陸隨望看向皇帝,察覺皇帝沒意見,他立刻將李恨天的嘴狠狠堵死。李恨天口不能言,就瞪圓眼表達他的驚訝。沈玉章真不識好歹,他現在首要該算賬的人應該是沈惟慕,而不是他!“陛下”白開霽、陸陽和尉遲楓陸續跪地,為沈惟慕求情。“你們倒有意思,前一刻還同仇敵愾聲討他,怎麽這會兒又為他求情了?”白開霽尷尬地臊紅了臉,“是我們不是東西,誤會了他!”當沈惟慕承認自己是清月教教主的時候,白開霽等人確實因為受衝擊太大,沒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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