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查案者的習慣,白開霽一來就開始觀察堂內的環境擺設,隨即他就被牆上的名家畫作吸引。白之維的駿馬圖!他找了幾年都沒找到,沒想到竟被沈府收藏了!陸陽順著白開霽的目光看過去,“呦嘿”了一聲,馬上開起了玩笑。“如果沈二三真是沈玉章的兒子,他家還有你一直高價懸賞都得不到的寶貝,那這算不算是‘新仇加舊恨’了。”白開霽盯著畫,沒說話。宋祁韞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沉著臉也沒說話。陸陽幹笑兩聲:“你們倆這都怎麽了,哪兒會有那麽巧的事兒,姓沈的那麽多,二三就非是沈玉章的兒子?”見倆人還是不說話,陸陽繼續叭叭:“昨天老大還說用人不疑,什麽八卦樓保密身份很重要,不查二三的身份,怎麽現在突然就懷疑查上了呢?”“不查他身份,和排除他是沈玉章兒子的身份不衝突。”大家都很清楚大理寺與京兆府之間的敵對關係,沈二三如果是沈玉章的兒子,還特意來接近他們,那很可能他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意義也就不一樣了。廳內又陷入一陣寂靜。陸陽調和氣氛:“你們就是多慮了,要真是沈玉章的算計,昨天沈玉章就不可能會大方地讓老大入府了。”“不好!”宋祁韞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立即起身,匆匆奔向往門外,與正往屋裏走的沈惟慕剛好打了照麵。陸陽和白開霽正要追宋祁韞,在看到沈惟慕的那一刻,倆人都傻眼了。微風輕輕吹拂,沈惟慕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兒與側堂內的熏香完美融合,是一模一樣的味道。白開霽和陸陽的腦袋裏正在“霹雷閃電”,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宋祁韞緊緊盯著沈惟慕,眼中情緒複雜。“你果然是沈玉章的兒子。”“對,我是。”沈惟慕走進屋內,坐了下來。康安雲端了一盤炸麻花,放在沈惟慕麵前的桌子上。沈惟慕伸手要拿,發現有三雙眼睛都盯著自己。陸陽瞪著一雙虎眼,眼睛裏滿是暴怒情緒。白開霽的眼睛則有些赤紅,蘊含著一種失望和被背叛的痛苦情緒。宋祁韞的眼神相較於前兩人就溫和多了,是比較冷視的疏離,卻最讓人無法忽視。沈惟慕最終還是拿了一顆小麻花,放在嘴裏哢嚓哢嚓咬著。小麻花隻有人的拇指大小,顏色金黃,外酥內軟,油脂和麵粉恰到好處的糅合,擰成了一股麻花勁兒,便成就出了一股餘韻悠長的甜香。吃它的時候,脆爽生生不息地舌尖跳舞,唇齒滿□□香。在沈惟慕吃到第六個炸麻花的時候,陸陽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上前,欲掀了那盤麻花。白開霽立刻出手,抓住了陸陽的手腕。陸陽運出十足的力道欲掙脫白開霽,白開霽也使出全力阻攔陸陽。“你幹什麽!他已經承認他是沈玉章的兒子,把我們當猴兒一般耍騙,這種時候你還幫他?”陸陽對白開霽吼,因為太過憤怒,他脖子赤紅,青筋暴突。哢!沈惟慕咬著麻花,靜靜看著二人打架。宋祁韞見到這一幕,不禁蹙眉,很想質問沈惟慕:他是不是沒有心?但他最終沒問出口,凡事三思而後行,在沒徹底弄清楚因果之前,不該輕易開口,武斷下結論。“我們還沒聽他解釋!或許,或許……”白開霽紅著眼睛看向沈惟慕,“他有什麽苦衷呢?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父親逼他的呢?”沈惟慕咬麻花的嘴突然停下,看向白開霽:“我父親沒逼我。”陸陽更怒了,一把推開白開霽,白開霽被推地踉蹌幾步,狼狽地坐在椅子上。“聽見沒有?他說他父親沒逼他,那他就是自願的!”陸陽對白開霽吼完,立即轉過頭來,滿臉殺氣地對沈惟慕吼。“沈二三,你是禽獸嗎?你有沒有心?你怎麽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對著我們吃得下東西?我們將你當知心朋友一般交往,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嗯?被欺騙的傻子,被戲耍的猴子,被算計的棋子……看我們現在很可笑是不是?”“我有沒有心,什麽時候吃東西,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幹?我當你們是人,沒看你們可笑,也沒把你們當傻子、猴子、棋子。”沈惟慕一一回答了陸陽的問題後,提醒陸陽沒必要做這種無意義的猜想,否則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腦子有病。“沈、二、三”陸陽大吼,激動手都在抖。他沒有想到沈二三麵對他的指責,居然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還反過來罵他腦子有病。陸陽指尖在觸碰到腰間掛刀的時候,他甚至有的一種衝動,直接揮刀將這個欺騙背叛他們畜生砍了。門外的康安雲和趙不行感受到屋裏濃烈的殺氣,立刻衝進門,護在沈惟慕身邊,警告陸陽最好不要動手,這裏可是沈府。不提沈府還好,聽二人強調沈府,陸陽氣得更瘋。宋祁韞馬上按住陸陽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在親眼確定沈惟慕是沈玉章之子這一事實後,宋祁韞起初也挺生氣。那會兒仿佛一瞬間熱血上湧,在他腦海裏占據分量最重的一個想法就是:沈惟慕受其父沈玉章的指派,故意戲弄大理寺。當初沈二三甫一出現,他就覺得奇怪,直覺他不對勁兒,當時剛好是沈玉章與鄭公朝堂爭辯後互換職權的第一天。從時機上看,沈二三該就是沈玉章派來監察攪局他們大理寺的人。但從他們與沈二三接觸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感受來看,沈二三從沒幹過什麽壞事,也沒攪和過他們辦案,反而提供很多有用的消息,助他們更快破案,更早擒拿凶手。宋祁韞便漸漸冷靜下來了,開始反思他們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行啊,你們沈府就是了不起啊!打不過大理寺,就搭個兒子跟我們玩陰的!窩囊!沒種!令人惡心作嘔!”陸陽還在發怒,既然不能動手,他就使勁兒罵,狠狠啐了一口後,又怒指沈惟慕。宋祁韞屢次拍陸陽肩膀,勸他冷靜一點,聽他講兩句,陸陽完全不聽,還把宋祁韞也推到一邊兒去。“虧我剛才在門口的時候,那麽信任你,還怪老大想多了,冤枉了你了!沈二三你真不配!就是個敗類!我警告你,你以後最好別落在我手裏!”“你為何這麽憤怒?”沈惟慕這一句反問成功讓泄了幾分怒氣的陸陽再次暴怒。“你居然好意思質問我為什麽憤怒,你騙了我們!你背叛了我們!”沈惟慕:“倒說說我哪兒句騙了你們,二三也是我的稱呼,我家人朋友都這樣叫我。我對你們最多是不願道明家世罷了,你們也清楚這一點,不是嗎,這能算騙?”“狡辯!”陸陽插嘴罵。沈惟慕沒理會他,繼續闡述。“至於背叛,我們之間可曾有過什麽忠誠約定?我違背了什麽,讓你們覺得是背叛?還是說僅因為我是沈玉章的兒子,我便是萬惡之源、百罪之首,不論說什麽做什麽,一切皆是錯,皆是背叛。若這樣的話,你們可以走了。”沈惟慕話畢,繼續吃炸麻花,似乎沒有什麽事能影響得了他的胃口。陸陽準備要罵出口的髒話突然卡住了,他愣了又愣,忽然覺得沈惟慕說的話好像有幾分道理?短暫地疑惑令他臉上的紅退卻了幾分,脖子上的青筋也消了。白開霽釋然一笑,開心地對沈惟慕作揖。“我就說嘛,你肯定有苦衷,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方便直言出身,也是為了避免發生現在這種場麵是不是?抱歉我剛才誤會你了,二三,我跟你道歉。”陸陽:“……”姓白的是跟他有仇是吧?“二三,你原諒我嗎?”白開霽追問。沈惟慕遞給白開霽一顆麻花。白開霽高興地接過,曉得沈二三這是原諒他了,立刻把麻花放嘴裏吃了。宋祁韞扶額,已然不知道這樣的場麵該如何收場。如果一開始陸陽沒罵那些話也還好,大家慢慢地把話說開了,自然化解誤會,最終和氣結局。但現在他們一個把人罵得狗血噴頭,一個快如閃電地道歉,過分猝不及防,搞得他現在夾在中間很難做。一絲詭異的寂靜在幾人中蔓延。“喲,這麽熱鬧呢,三位都在。”沈玉章帶著笑聲進門,“那我們來就更添熱鬧了。”我們?還有誰?宋祁韞等人看向門口,發現在沈玉章後麵還跟著兩個人。是鄭成梁和尉遲楓。沈玉章和鄭成梁都穿著朝服,可見二人剛下朝回來。宋祁韞有點頭疼,剛才他喊“不好”的時候,便想起來了,今天是大理寺和京兆府互換職權一月的結束日子。瞧鄭成梁那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就知道,剛剛在朝上,他肯定被沈玉章擺了一道。再瞧鄭成梁從一進門就直勾勾地盯著沈二三的眼神兒就可推知,他被擺了一道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沈二三。第56章 “鄭公。”宋祁韞對鄭成梁行見禮,擋住了鄭成梁看沈惟慕的視線。鄭成梁可不吃這套,身子往邊上挪了挪,就是要盯著沈惟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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