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大為震撼,收回了剛開始對於梅洛可能是個好相處正常人的第一印象,他早該意識到他的同事們不會有正常人這一事實的。他本來就是一個偏向沉默寡言的人,在注意到這一點後,除了任務重必要的溝通,其餘時間的話更加少了。“到位了嗎,科恩?我也已經到了宴會了哦。”他聽見耳機中梅洛那慣常帶著點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調整了一下瞄準鏡的視野,試圖找到哪個是梅洛。不過他還不知道梅洛是什麽長相,無論是接任務前琴酒發來的信息還是後續與梅洛的溝通中,都沒有這方麵的信息。“已到位。”科恩一邊想一邊應聲道。然後科恩就在瞄準鏡中看到一個帶著細框眼鏡,有著柔順的發尾帶著微卷的黑發的青年似乎是不經意地朝著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精準地仿佛恰巧和他對視。這種直接對視的感覺讓科恩有一瞬汗毛豎起,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下意識略微扣緊了一瞬,又在意識到後陡然放鬆。“也算是初次見麵,科恩?”科恩看到那個青年嘴唇微動,同時耳機中也傳來了聲音,“記得聽我指揮,好好做任務,讓我早點收工走人。”他現在知道梅洛長什麽樣子了。於此同時,在迪克和係統一個在任務中,一個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對三浦大輝的操控上時,那個被遺忘的穿越進度條又緩慢地向前走了一點,幾乎馬上走到盡頭。第22章 以梅洛的那張易容狀態的臉來到這個生日宴的迪克這次比上一次那個宴會要認真的多。畢竟這一次還有另外一個他的“同事”科恩在看著。他敢肯定, 在這次任務完成之後,對方一定會上交一份關於他的觀察報告,迪克可不想因為這樣的一個任務而妨礙自己繼續在這個黑衣組織中摸魚劃水順便破壞點他們的任務抓點人的日常。畢竟是這種性質的犯罪組織嘛, 多疑又謹慎,下手時也毫不猶豫, 在最開始見到琴酒的時候迪克就很清楚這一點了。這張陌生的臉在這個宴會中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迪克也樂的清閑地躲在角落中隨便拿一點小甜品慢悠悠地混時間, 等待生日宴到後麵一段時間, 前方的寒暄差不多都結束了的時候,再去按照約定的時間以黑衣組織代表人的身份和三浦大輝進行談判。正在迪克一邊享受著這裏的高檔甜點,一邊神遊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今天的計劃的時候, 他的視線突然觸及到了不遠處同樣降低了自己存在感, 端著一瓶紅酒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的一個侍者。穿著得體的侍者服裝,身材看起來不錯, 會是那種勁瘦有力的, 淡金色的利落短發, 膚色略深, 眼睛是少見的紫灰色, 有一張帥氣年輕的臉,有一點像混血,看上去就像是畢業後剛進入社會的那種年輕人。可以看的出來他在努力地縮小自身的存在感, 這也成功讓他除了端著那瓶紅酒擺出一副等待添酒的樣子之外沒有什麽活要做,然後借此在小心地觀察著這個宴會中的人們。至於為什麽這位侍者如此努力, 迪克依舊注意到了他當然不是因為長相,雖然迪克也承認那張臉確實挺帥氣的。在迪克視線觸及到他的一瞬間, 腦海中係統響起的提示音和他身邊漂浮麵板上加粗的關鍵人物標記讓迪克差點沒能移開直直看過去的目光。能看的出來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侍者的迪克在引起對方注意之前,讓目光正常的略了過去, 定位在前方的一些圍起來交談的人身上,用餘光注意著那個侍者。因為距離不近,係統又去努力操控三浦大輝鑒於迪克對於上次它操縱福井田光時的生疏進行了批評並對它提高了要求放在這邊注意力少了許多的係統在迪克開口要求前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侍者身邊透明麵板上的字有點小。總之迪克在閱讀上麵那簡短的介紹的時候就很艱難。他眯了眯眼睛,又借著放下手中原先裝著甜點的小碟的機會,又往那邊走了兩步,靠近了一點,才看到了透明麵板上標注的名字和那一行小字。【降穀零,公安,但在某些時候請不要直接喊出這個名字。】嗯?又是警察?迪克挑了挑眉,眼眸中劃過了一瞬驚訝。不過至少不是像琴酒和伏特加那樣的關鍵人物。迪克思索了一下,幹脆從一旁拿起了一個紅酒杯,準備先湊上去交談兩句,反正到與三浦大輝談判交易的時間還有段距離,再往那邊走一點也在科恩的盲區之中。而降穀零今天出現在這裏也並不是在計劃之內。他在警校畢業後進入了公安,並開始接受進一步的培訓,在接下來的長期任務則是想辦法進入一個大型跨國犯罪組織進行臥底。不過這並不是他現在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在經過三個月的公安特訓後,降穀零已經開始以新的假身份安室透進行一些適應性的活動,不出意外的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以這個身份生活的時間會比他真正身份更久。公安那邊的意思是先讓他適應一段時間,同時繼續一些方麵的訓練,之後再著手開展潛入臥底的計劃,不過他這段時間已經提前先踏入了灰色地帶,並準備將自己包裝成一個情報商人。而今天以侍者身份混進這個三浦大輝的生日宴也確實是意外。還要從幾天前說起,他在一次情報交易中得到了一個想要進行人口買賣的情報,目標是十五六歲,長相俊秀的男生。作為警察的正義感讓降穀零意識到這份買賣背後可能牽扯到的黑暗,並讓他難以袖手旁觀。他順著這個情報查到了今天來參加這個三浦大輝的生日宴的一個人身上,並再往下查到了三浦大輝的身上。三浦大輝的變/態/嗜/好在某些人之中並不是什麽保密非常嚴格地秘密,在他那個圈子中有不少人都知道,甚至在降穀零通過公安搜查信息的時候,也能查到一些,但都沒有實質證據,又加上三浦家族的影響力,調查便也擱置了。並沒有打算放棄的降穀零最終跟著最開始查到的那個來參加三浦大輝的生日宴的那個人,找到了這個生日宴的地址,並以侍者的身份混了進來,想要找到關於三浦大輝犯罪行為的實證。這也是最開始他躲在宴會的角落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觀察的原因。除了三浦大輝,他還在這個生日宴上見到了不少在之前搜集情報時有所耳聞的與一些mafia相關的人,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三浦家族的許多產業都與這些黑色地帶有關。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再收集點關於這些人的情報……隻是不知道他今後的那個臥底目標組織會不會也有人在這裏。正在這麽走神想的時候,降穀零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靠近。他轉頭朝著那個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朝著這邊走來的青年。這個青年看起來姿態和動作都很放鬆隨和的樣子,臉上線條柔和甚至帶著些許秀氣,配了一個細框眼鏡,臉上還有著淺淡的笑意,正動作優雅地端著一個空的紅酒杯。不過降穀零同樣注意到了他經過了點遮蓋,但依舊能看的出來的左眼下的一條疤痕,還有手上虎口處的傷疤又與他身上的氣質形成了衝突,是一個第一眼看上去讓人感到有些矛盾的人。是一個從未在之前他搜集的情報中有提及的過的完全陌生的存在,有可能是普通的商業上的來客,也有可能是藏得更深的家夥。但這並不是表露出任何異樣讓人生疑的時候,降穀零臉上多了點得體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假笑的笑容感謝公安在演技上對他的培訓提前一步先迎上了這個青年。“先生,需要倒酒嗎?”降穀零微微俯身,姿態嫻熟,同時也在近距離仔細觀察著這個青年。“稍微倒一點就好了。”對方點了點頭,將紅酒杯朝著這個方向遞過來了一下,待降穀零倒了小半杯的時候就再示意了一下,讓他停了下來。然後這個青年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然後站定在了這裏。降穀零也不好先走開,隻能繼續保持著微微俯身,挑不出錯的侍者姿態也站立在原處。而身邊的那人仿佛注意到了什麽,微微側過身來,和這個侍者一起站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中,看向宴會的主場中央和一些人交談的三浦大輝,還有剩下三三兩兩聚集的人們,神色平靜,隨後竟然開始和降穀零這個侍者閑聊了。“嘿,放鬆點,不必這麽局促。”迪克偏頭看了一眼身體緊繃著站在那裏的降穀零,這個姿勢他一看就覺得累,“看起來我們兩個都是在這躲清閑的人。”迪克雖然這樣說,不過降穀零卻沒有敢放鬆,他目前還並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因為他口中的躲清閑,還是發現了什麽才來與他交談。而且作為侍者,躲在角落中本來也應該算失職了,於是降穀零除了微微低頭之外,並沒有回應,也沒有其他的動作。迪克說完那句話後見他沒有動,便也沒有勉強,畢竟這麽提一句可以是人設上的隨和,多說就真的很難不令人生疑了。於是他轉而提到了另外的話題,降穀零作為公安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三浦大輝的生日宴上,迪克便猜測大概率可能是來追查三浦大輝所犯的罪行的,估計是虐待未成年哪方麵。這還真是巧,居然有公安注意到了這邊,不過操作得當的話,倒是可以通過他來將那些犯罪資料交到公安手中,公開起來也方便。迪克一邊這麽想到,一邊開始將話題拉倒在宴會中央,被眾人擁簇的三浦大輝的身上:“看我們宴會的主人公,多麽神采飛揚的樣子”相比於他話語中的內容,他的聲音要平淡地多,幾乎沒有任何情感的起伏。順著迪克的話,降穀零抬頭往那邊看了一眼,三浦大輝那張中年後逐漸發福和長滿皺紋的臉即使是身居高位被眾人捧著一臉得意,也絕對稱不上好看,而他現在看到這張臉隻會想起來搜集到的一些情報中那些孩子可能的遭遇,讓他厭惡地想吐。此時管理表情神色的功底尚淺的降穀零被同樣也在不露聲色仔細觀察著他迪克看出來了些神色上的破綻。厭惡的情緒還是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一瞬。捕捉到了這絲神色的迪克嘴角的幅度更加大了點,在降穀零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陡然開口接上了下麵一句:“真是一副令人厭惡的模樣。”“你也是這樣想的,是吧?”他帶著笑意說道,偏頭看向眼神中帶著驚訝,猛然轉身和他對上了視線的降穀零。第23章 “哈哈哈哈。”降穀零沒有控製好這一瞬外露的神色讓迪克輕笑了一聲, 繼續保持著“梅洛”這個人設慣有的興味和對方閑聊,“很驚訝?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他自顧自地說道:“那個家夥的變態也算是個公開的秘密了,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會厭惡虐待孩子的人吧。”在降穀零眼中, 這個青年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被簇擁著的三浦大輝, 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嗯有利益關係的除外,這麽看錢真的是很有用, 是吧?”“確實, ”降穀零最終還是抬起頭,轉變了自己的態度,應和地接了一句, “畢竟某種意義上我也是為了錢來到這裏的。”他笑了起來, 和剛剛作為侍者的那種體貼標準的笑容完全不同,紫灰色的眼眸中多出來了些戲謔的笑和鋒銳。他終究不是一個普通的侍者, 無論是假身份的情報販子, 還是真正的作為公安警察的目標, 都無法讓降穀零在這個時候繼續保持裝傻的態度了。對方的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 無論抱有的目的是什麽, 降穀零都要開始主動出擊,嚐試是否能夠抓到機會。“你果然不是什麽普通的侍者啊,”迪克挑了挑眉, 晃了下手中的紅酒杯,眼中劃過的驚訝有一瞬是真實的, 畢竟他沒想到這個公安拋掉偽裝還挺快的,雖然也就扒掉了薄薄一層身份就是了, “決定坦誠一點了嗎?”降穀零這時的姿態放鬆了許多,神色上也發生了變化, 將對麵青年臉上的表情當做了裝出來的,嗤笑一聲說道:“您不是早就看穿了嗎。”還是敬語。“真是陰陽怪氣。”迪克又笑了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將酒杯放到了旁邊的托盤中,“你是為了三浦大輝身上的一些東西而來的吧。”“不像是殺人報複,情緒還沒到那一層,讓我想想,那應該就是情報了。”迪克看了眼手腕上機械表顯示的時間,隨口說道。迪克的話讓降穀零身體再度緊繃了一瞬,又很快放鬆下來:“也許是吧。”他神色漠然,掃了一眼快要結束談話從宴會中央退出去的三浦大輝,既沒有肯定又沒有否定。然後穿著侍者製服的青年偏頭看向迪克,紫灰色的眼眸直直地注視著對方,話語中依舊是身為侍者的敬語:“那麽您是為了什麽呢,先生?”看著那雙滿是鋒銳的紫灰色眼眸,迪克在心中為這個年輕的公安警察的隨機應變和演技打了個高分。這個臨場反應真的很厲害,遊刃有餘,不落下風。“我啊,大概是來談一個注定會談崩的交易吧。”迪克思索了一下,語氣隨意地給出了回答。“?”聽到這個回答,對麵淡金色頭發的侍者臉上閃過真切的疑惑。迪克姿態放鬆,攤手聳了下肩膀:“沒辦法,收到的工作也不能不做,雖然知道會談崩但還是要走走流程。”“我也不是很想來這種無趣的地方麵對這樣惡心的人啊。”他最後點了點頭,如此總結道。降穀零神色複雜。不過雖然這個青年說的很隨意,但他卻也清楚,對方口中“注定談崩的交易”大概不是什麽普通的交易。這個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人啊。“算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這種事既然不願意說就不必說了。”“我是安室透,一個情報商。”降穀零這麽說著,和身旁的青年對上了視線,那雙紫灰色的眼眸中是毫不退縮的銳利。迪克摸了摸下巴,臉上多了點笑意:“安室君,我可沒有任何撒謊。”“不過互換名字什麽的”黑發的青年微微站直了身體,在離開這個角落前朝著這位偽裝成侍者的情報商眨了眨眼睛,“如果有下次見麵的機會,我就告訴你,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