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農子弟越多,分配到的學田也就越多,學堂的校長和老師在每年例行的學術會議,教學會議上的話語權就更大。甚至劉瑞祭出對百家特攻的終極殺招根據學派裏工農出身的學生比來決定科舉的出卷博士。你學派裏的工農子弟越多,你家的博士就越有可能成為科舉的出卷者。雖然科舉要求密保,但是熟知高考規則的都很清楚出題人的風格是能摸索出的。這麽一搞,學堂隻能被動做起識別工作。女生的家庭比較簡單,加之過繼杜絕了些吸血親戚,所以隻要安排個能賺小錢的職位就能保證女生沒有三心。“至於高娶的貧家子弟……”女生的聲音微微一頓:“沒出頭的貧家子弟能見到富家娘子?尚冠裏的勳貴們總不會靠慈悲成為有福之家吧!高祖迎娶高後時也不是白身。”“這倒也是。”民間愛以高祖迎娶富家女的高後來為自己壯膽,殊不知高祖可知的祖上是魏國大夫,其父不僅供得三子親見始皇的出巡排場,更是讓幼子拜在浮丘伯的名下。浮丘伯是什麽人?荀子之徒,李斯、韓非、張蒼的師弟。一般人能見到他嗎?更別提在當代大儒的名下念書?況且高祖能做遊俠就已說明家裏把他養的不錯,不然也沒習武的體格,佩劍的資本。更別提在迎娶高後時,高祖就已成為亭長,並且還與蕭何、樊噲交好。這是什麽概念?相當於某地方的派出所所長與副縣長,當地最大的肉店老板是親密好友,其弟不僅考進清華北大,更是成了校長的徒孫。說劉邦是草民那是相較於李世民、趙匡胤是草民,跟朱元璋一比就是徹徹底底的有錢人家,寒門子弟。劉瑞在“這倒也是”後畫上句話,讓李三趕緊印出發售。“李三。”“奴婢在。”“明天備些好茶葉吧!”“奴婢能鬥膽問句……”“朕在文裏拿高祖的閑事說道,少不得被朝臣找茬。”李三為其換了熱茶,借著壓低腰身的功夫小心翼翼道:“何必呢!”“子不嫌母醜,人……”“不嫌的話又何來惡諡?何襯美名?”劉瑞問道:“常人被嫌頂多是上嘴上手,咱家被嫌……那能罵到千百年後。”劉瑞喝了半杯熱茶,感受著那巴蜀獨有的青澀味在齒間纏繞:“沒道理讓他們占了高祖的便宜。”“朕也要占。”不出意外的是第二天的宣室果真湧進說教的朝臣、宗室。劉瑞那是能吃虧的人嗎?肯定不能啊!眼見嘴巴鬥不過善口舌之利的皇帝,他們便想學文章裏的婦人在那兒尋死覓活。結果……“高祖啊!!您看您當年放的(儒家曾得罪過劉邦),當年選的(劉氏宗親)是什麽人啊!這都在宣室欺負您的曾孫。”朝臣和宗室抱著宣室的柱子哭天搶地,劉瑞直接跑到殿外哭天搶地:“我這就去高廟請您開開天眼,拿拿主意。”第504章 不就是嚎嗎?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嗎?當誰不會扯著嗓子撒潑打滾。除了那群放不下身段的,誰不會做這種事情?朝臣和宗室還傻愣愣地抱著柱子,劉瑞已經出了宣室,擺出一副真要哭廟的委屈姿勢。“高祖啊!高祖!”前搖吼得太猛太狠的劉瑞因此扯了嗓子,像是有沙礫在喉管不斷摩擦。“快……快去安排高廟……”劉瑞的話還沒說完,反應過來的朝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皇帝攔住……準確說是抱住皇帝一絆一個下彎腰的雙腿。好家夥,因為龍袍的阻礙加四肢的慣性,他差點沒跌坐在地。“陛下……”原本做雕像狀的宮衛趕緊上前,甚至有人滑趴到劉瑞跟前,充作皇帝的緩衝肉墊。“放手!都給朕放手!”戲精上身的劉瑞喊道:“讓朕去高廟見祖宗,讓朕去高廟見祖宗。”“陛下!都是臣的錯,都是臣的錯。”頭皮發麻的朝臣宗室哪敢放手。一旦劉瑞去了高廟,他們就得背上一個逼宮的名聲。逼宮啊!再嚴重點就是叛國。官位丟了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名聲也會發臭。一想到這兒,他們抓住劉瑞雙腿的十指就十分用力,恨不得把專供皇室的厚實麵料扯成兩半。“放手!你們給朕放手。”如果說之前的劉瑞是做做樣子,那麽他在感受到了下身衣服的滑力後幾乎是對身上的朝臣、宗室咆哮道:“朕命令你們放開朕。”好家夥,不說倒好,一說更讓本就緊張得朝臣宗室幻視皇帝已經跪在高廟的案前,衝著高祖哭碎眾人的一世英名……“陛下……”這一聲的千回百轉嚇得劉瑞停止去掰朝臣的手。然後……“嘶拉……”絲帛碎裂的清脆音讓在場的眾人按了暫停,隻留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向聲音的發源地。劉瑞:“……”在場的宮衛恨不得有祖宗顯靈接他離開,朝臣們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畢竟宮衛沒有上手去扯皇帝的龍袍龍腿,而他們……“臣,臣……”“放手。”劉瑞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把大腿抽離眾多魔爪,然後對著宮衛喊道:“通知衛尉請諸位離開。”末了還把屈膝的朝臣扶起身來:“朕不想聽你們道歉,朕隻想回宣室靜靜。”“……”“你們要是不讓朕有靜靜的時間,朕就通知廷尉來請諸位離開?”廷尉是什麽人?那是連宗室的麵子都敢打的硬核狠人。更不巧的是來勸劉瑞的朝臣以儒家居多,宗室以黃老家居多。而廷尉……廷尉他是法家弟子。so……眾人趕緊離了宣室,留下被擠到一旁的李三抱著劉瑞的外袍匆匆迎上。“陛下。”他將袍子係在劉瑞的腰間,示意宮衛幫忙整理皇帝的儀容。宮衛還想下跪請罪,就被劉瑞製止在了彎腰的途中:“事發突然,你們也別請罪告罪了,把殘局給朕收拾好就算是補過。”“諾。”這事猶如落湖的石子在激起漣漪的那刻就被撈了上來。或許是劉瑞覺得這事兒離譜,朝臣覺得這事兒丟人,加上宮衛也不想因此事落得瀆職的名聲,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壓了下來。當然,此事後也不會再有朝臣來教皇帝寫作,否則劉瑞一定要把今年的事兒再翻出說道。“得虧穆兒不在長安。”否則劉瑞真的有想對井嚎叫的衝動。“陛下近期……活潑了不少。”因為屋裏也沒別人,所以李三也不錮著宮婢的身份:“我還記得陛下時,一板一眼的活似八十的白須老者。”“朕幼時可不會皮到剃羊毛來裝作胡子。”劉瑞瞧著冷清的宮殿歎了口氣:“許是近期太無聊了,所以才會找點樂子。”“陛下是在緊張的環境裏過太久了,所以才會如此不適。”李三見劉瑞拍了拍一旁的長榻,猶豫後為自己搬了一個圓凳:“陛下是有大誌向的人,可黔首隻想安穩活著。”李三想起自己的妹妹、妹夫,以及幾個正在念書的外甥,聲音裏也隨之流露出深深的滿足:“有個小家,有畝良田,稅收不高,每月有肉。”“……”“黔首都想過上這種舒坦日子。”“若是再能教養出個淺池金鱗,活到有人慶我古稀,那邊是要感謝神仙,感謝陛下了。”劉瑞聽著李三的述說,笑容先是微微綻開,但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何要感謝朕?”“為何?因為陛下的英明領導所以才……”“沒有兵,要那將軍又有何用?”劉瑞不等李三解釋便斬釘截鐵道:“沒有臣民,要皇帝、高官、又有何用?”“……”“長城不是朕建造的,食物不是朕播種的。”“你們總說朕……受命於天,可天在高處,尋常人隻可遠觀,不可觸碰。劉瑞看向遠方的殿門,覺得他這大漢的天空也不廣大,不還是被規矩、責任,囚禁在一方寸之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李三聞言低下腦袋,不敢回應劉瑞的話。“把這刻在傳國玉璽上的始皇一沒得天之道,二沒長壽安順。”“傳國玉璽……”“嗬!”“傳了一代就斷了。”“最後傳的也不是那嬴姓趙氏的秦國,而是一沛縣泥腿的大漢。”“奴婢惶恐。”李三的脖子後有冷汗析出。劉瑞見狀也不再討論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信鄉長公主的事兒:“韓將軍為不爭氣的孫子接二連三來叨擾朕,你覺得朕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