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瑞可是非常期待匈奴王庭裏鬧出“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笑話。………………遼河下遊,左賢王的王庭。明明是接近深秋的豐收季,可於單的臉色好似看著看著一群死羊的畜牧主,幾乎快要滴下墨來。被人壓進左賢王大帳的烏桓人吞了口口水,行禮後苦著臉道:“左賢王,不是我們對您不敬,而是那群歸順的東胡人……不!是歸順的東胡王背叛偉大的撐犁孤塗後,咱們就沒怎麽與漢人‘通商’了。”準確說是沒了姓盧的受氣包後,烏桓就得動動腦子了。而動腦哪有搶劫來得輕鬆容易。如果可以,烏桓當然也想搶了。可問題是匈奴好歹輝煌過,而烏桓……直至東漢末年它都是個弟弟啊!上古至遼東為燕國舊地,如今由關中直控,所以拿了不少好物。火炮這種準頭看天的殺傷性武器倒是其次,問題是各式各樣的陷馬器與上麵塗抹的百越毒藥就曾阻止過烏桓南下的腳步。得益於山水之茂與巫醫同源,百越的毒藥在接壤的郡縣那兒算不得什麽,同時也為歸順的東甌人所破解,但是在隔了幾乎三分之一個亞洲地圖後,真就成了無解的毒藥。別看古裝劇裏動不動就烏頭砒霜雷公藤,但是在後人研究過古人常用的毒藥後,發現見效最快的也要15分鍾,最慢的能把活人折磨上四五小時。砒霜這種常見的毒藥自是不在候選名單上,而雷公藤對傷口麵積有一定要求,所以在南方找了好幾處後,毒箭木的汁液便是最佳選擇,和其解藥一樣常見於南方各地。最重要的是,毒箭木別名見血封喉,輕則上吐下瀉,重則心髒麻痹,而且其見效夠快,最多隻用二十分鍾就能放倒壯年男子。作為靠近漢人邊境的匈奴從屬,烏桓是在這上麵吃過虧的。並且這個前來回話的人永遠不會忘記上穀郡那兒倒了一堆騎兵馬匹的可怕場景。更可怕的是,他們中的很多人不是被守城的漢人放倒,也不是被毒箭木見血封喉,而是被自己人生生撞倒,活活踩死的。第289章 劉瑞很討厭沙俄,但卻讚同彼得大帝的一句話:“千萬不要吝嗇你們的炮彈,火炮可以擊垮騎兵的意誌,當他們被火炮打的落荒而逃的時候,立即派哥薩克騎兵去追殺他們。”有了未來的現成經驗,哪怕大漢難以趕上彼得大帝時的工藝水平與生產水平,劉瑞也不惜一切代價地提高墨者工坊的產量,以至於連少府、武庫的待遇都有所下降。集權的弊端多不勝數,但也有個方便調動的好處。當然,要是讓邊境都像彼得大帝時的哥薩克騎兵般炮不限量,那墨者會在劉瑞的眼皮子底下起義的。而要是在常山郡和南郡建立一個軍需庫的話,那麽就像河東倉與江陵倉般,能持續不斷地為邊境輸血。至於靠近糧倉軍需的長沙王與趙王會不會有別的心思……已經把常山郡從趙地剝離出的劉瑞表示:朋友,你聽說過微博斷案嗎?死刑起步,最高九族。劉發和劉寄要是敢打軍需庫的主意,他就敢大義滅親後把侄子侄女送去吃苦。嶺南還是朔方?要不搞南北互換吧!也算是讓侄子侄女提前領略大漢風光。“左賢王前當啞巴,你是想腦子搬家嗎?”眼見那個烏桓人半天都憋不出個屁來,一旁的當戶起身按住對方的脖頸,愣是將其壓跪在地:“依王庭之法,每歲向烏桓征收牲畜、皮革。逾時不交,可沒其親眷為奴。”於單挑了下眉頭,衝著那個額頭冒汗的烏桓人笑得殘忍:“烏桓大人的兒子也該為王庭效力了。西域那兒又很不安分,正好讓烏桓的騎兵打打下手,也算是對烏桓的寬恕。”末了,於單還居高臨下道:“我勇士們也需要更多的女人以壯大匈奴騎兵。”“烏桓大人的女兒們也老大不小了,能為單於製造匈奴騎兵是她們的榮耀。”單於?被迫低頭的烏桓難以掩蓋眸中的仇恨。誰不知匈奴人的做派?說的好聽,實際就是讓烏桓的男人在前排送死,烏桓的女人淪為匈奴人的娼婦乃至王公貴族的殉葬品。畢竟以呼延氏為首的匈奴貴族們是不會陪葬的。所以便拿周邊部落與小國的人民進行陪葬。“除了烏桓大人的兒女,王庭還要七百騎兵,兩千奴隸,三千……”於單的話還沒說完,跪下的烏桓人就徹底崩潰道:“您要這麽多人,左穀蠡王也要這麽多人,烏桓哪裏出得起啊!”此話一出,帳內的空氣好似灌了三斤水泥,硬得讓人難以呼吸。於單的笑容僵在臉上,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問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烏桓人被生生提起後無比艱難道:“在、在您之前,左穀蠡王的部落就以王庭遠征的名義從烏桓征了一批物資,並且還搶了烏桓的經商所得。”不知是被匈奴人欺壓得太狠還是怕王庭去翻東胡王的賬,總之在這一刻,烏桓人是把黑水潑向左穀蠡王道:“您真的不知道嗎?”“我知道?我知道什麽?知道你在這兒胡說八道嗎?”於單雖對左穀蠡王十分不滿,但也不想為此丟了匈奴人的臉:“來人,把他……”烏桓人被兩旁的胡騎架住後拚命掙紮道:“難道不是王庭的意思嗎?”“不是……”“不是……”緊張之下,烏桓人靈機一動道:“不是撐犁孤塗讓左穀蠡王這麽做的嗎?”“如果不是撐犁孤塗寵愛的閹人作證,烏桓大人的女兒也不會被左穀蠡王抓去送給右賢王。”烏桓人快聲聲泣血道:“不信您去王庭問問。”“如若我有半句謊話,就叫先大人立刻帶走我。”“在死全族與死自己”前選擇後者的烏桓人大義凜然道:“我願與您前往王庭,以辨真偽。”“……”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於單也怒氣消退道:“把你知道的事都吐個幹淨。”於單坐回原本的位子上,看著終於大口喘氣的烏桓人不耐煩道:“嘖!軟骨頭的雜種。”如果於單知道自己日後會被沒氣度的烏桓人趕成一隻喪家之犬,甚至賠上匈奴王庭的居次(匈奴語語裏的“公主”)、四大貴種的兩個女兒、以及六萬頭牲口。緩過神的烏桓人像赤山發誓,他一定會狠狠回敬匈奴人的“好意”,讓其明白什麽叫烏桓的恨意。不過此時,他還是得小心隱藏自己的恨意,畢恭畢敬道:“東胡王那雜種降漢後上穀郡便戒備森嚴地堪比……龍……烏桓的赤山。別說是有人出來,就是咱們派去通商的人也被其殺得七零八落,十不歸一。”烏桓人盡量將自己說得可憐一些,惹得於單幾乎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對方:“不愧是靠近南方的烏桓人,居然連漢人都打不過。”被罵的烏桓人突然理解東胡王他為何降漢,同時也想看看於單能不能神色如常地衝向漢人邊境。想必在漢人的“天雷”下,左賢王會非常英勇。英勇到硬剛“天雷”,然後成為遍地的碎片。“自那之後,咱們就斷了與漢人的通商。”其實是沒可以欺壓的對象,“不過因為您的命令,烏桓大人還是盡力‘收了’(搶劫扶餘)點漢人的商品,結果卻被左穀蠡王逮了個正著。”烏桓人見於單的表情有所觸動,簡單粗暴地澆油道:“按照王庭的座次,左穀蠡王哪能居於您的頭上,但是那個撐犁孤塗喜愛的閹奴說是要替撐犁孤塗索要貨物,結果不等咱們拒絕就把漢朝的東西一一拉走。”“中行說?”於單對這個閹奴不太感冒,可是從老上單於到軍臣都非常寵他。尤其是軍臣。他居然在王庭開會時都帶著此人,不僅惹得參與會議的匈奴貴族們相當不滿,就連身為左賢王的於單和軍臣的叔叔,也就是“元老”般的右賢王羅姑比都怒斥此行異常惡心,質問軍臣是不是將匈奴各王視作閹奴,所以才要這麽惡心人。經此一遭,中興說在匈奴王庭的名聲臭不可聞,以至於連母閼氏(單於之母)都以“維護攣氏”的純淨為由,要求對中興說處以極刑,最後還是伊稚斜出麵安撫自己的阿囊(母親),這才讓母閼氏止了殺意,但也把中興說狠狠收拾了頓。有這顛覆匈奴傳統的舊事在,中興說與伊稚斜的勾搭便足以稱得上順理成章。別看中興說很能折騰,但是他和東漢的十常侍或晚明的魏忠賢並無差別,其權力還是依附於皇權,並且隨著皇位的更替而灰飛煙滅。朱厚照死後,沒了靠山的穀大用就是怕被楊廷和係的文人收拾而自告奮勇地去接朱厚,以求對方保他能夠平安落地。此時的中興說和後世的穀大用沒啥兩樣。於單不喜歡他。軍臣的另一個兒子於屠日禪是劉氏翁主的兒子。嗬!原以為是哈巴狗,結果卻是別有用心的狼。在此之前,於單雖對伊稚斜沒啥好感,但也不像軍臣那樣視這個弟弟為眼中釘,肉中刺。考慮到單於祖傳的偏心眼與手足相殘,於單的最大敵人還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於屠日禪。別看匈奴是遊牧民族,但是在婚姻上和漢人的世家一樣封建。亦或是說,從古至今,從東到西都是一個血緣聯盟的模式。否則大漢也不會在烏孫食言讓匈奴居次的兒子當上昆彌,呼都而屍道皋若把王昭君的兒子伊屠知牙師殺了後反應那麽大,直接把昆彌一分為二,把呼韓邪統一的匈奴打成兩半。四大貴族之所以在王庭的地位超然,其一是因世襲官職,其二是因單於的顓渠閼氏(皇後)與母閼氏必須出自四大貴族,以此保證攣氏與四大貴族的密不可分。在此情況下,於單對這個弟弟是輕蔑的,高高在上的,甚至會以雜種稱之。奈何匈奴在冒頓之前有“幼子守灶”的規矩。頭曼因偏愛幼子而被冒頓所殺。軍臣因老上生前偏愛伊稚斜而一直刁難這個弟弟。同樣的,比起常年不見的於單,軍臣肯定更喜歡留在王庭的於屠日禪哪怕他的母親是個漢人,而且還是劉氏的翁主。“左賢王,漢人那兒有句話叫會咬人的狗……不叫。”眼看自己挑撥成功,烏桓人在於單澆油的烈火上瘋狂扇道:“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中興說本就是伊稚斜派來的細作,仗著自己翁主陪嫁的身份挑撥您與右日逐王的關係,使得你們兄弟相殘後坐收漁翁之利。““您想想。”“同是兄弟。為何老上單於和右賢王沒那麽多糾紛,還不是因為頭曼單於再怎麽寵愛右賢王,也不會讓流著番藩之血的右賢王繼承大位。同理,右日逐王的母親是漢人,而且還是漢人的翁主。”“撐犁孤塗就算再寵愛右日逐王也不會讓他繼承單於大位。不然以呼衍氏為首的貴族絕對會掀起暴動。”於單抽出腰間的鞭子狠狠打去,但也沒有反駁那個烏桓人的話。是啊!於屠日禪是不可能當上匈奴單於的。當年頭曼有立幼子的念頭一是因為偏心,二是因為幼子的母親是匈奴的大閼氏(第二皇後),和頭曼的顓渠閼氏一樣是呼衍氏的女兒。所以刨除單純的嫉妒,他沒必要與於屠日禪斤斤計較。相反,他們完全能像老上單於和右賢王羅姑比那樣相處和諧,一起擴大冒頓留下的匈奴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