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房裏的女子是誰?


    馮氏疑惑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就看他這一派輕鬆的樣子,也知道此事他定是知曉的。


    “還不快說,你是想壞了咱們平陽侯府的名聲?”


    “母親,你派婆子去屋子裏看看不就知曉?我可沒耍手段,是人情投意合自願的。”


    說完還朝樂令文幾人嘿嘿笑了兩聲,舉著蘭花指指了個婆子。


    “你去瞧瞧....”


    李均竹站在周修齊身後一直看著王卓然虛弱的離開了院子,若不是臨行前她回了下頭,李均竹可就真相信了她身子不適。


    輕咳了兩聲,李均竹握拳抵在唇上,掩飾住自己的笑意。


    越認識的時久,越看到了王卓然的好多麵,每麵都讓他驚喜不已。


    收拾了心神,收回一直追隨著王卓然的目光,李均竹轉頭跟著大夥一起看著西廂房的方向。


    咯吱---


    兩個粗壯的婆子推開西廂房的門,舉著油燈進了房門,屋裏還是一直靜悄悄的,屋裏的兩人並未因為有人而覺醒。


    沒一會一個婆子麵色如常的大步跨出門來。


    徑直走到馮氏的麵前,附在她的耳朵前小聲的稟報了裏麵的情況。


    “兩人已經成其好事,男子是文國公府的大公子,女子..女子好像是今日跟隨定國公府來的表小姐。”


    馮氏眉心一跳,表小姐?


    看多了內宅的陰私醜陋,再瞅一眼幸災樂禍的傻兒子,馮氏當即就明白了裏麵的彎彎繞繞。


    心裏無奈歎了口氣,馮氏隻能招手派人去請定國公府的許老夫人和文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周修齊搓了搓手挪到了李均竹身邊,“怎麽樣,兄弟我做的可好?”


    “這等不光彩之事,恐怕我們在留在這也不合適,我還是先回前廳去了。”


    並未理會周修齊的話,李均竹拱手告退。


    還好站在這的都是自己這邊的人,若是其中有個文國公府的人,他這樣說是嫌別人不知曉此事是他們順水推舟的?


    馮氏心裏滿意的直點頭,還是這李公子有禮數,也精明。


    再看看自己這個忙不迭趕著追上去的傻兒子,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接下來可得看她的了,這害人不成反被害,真真就是活該。


    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馮氏招手讓婆子們把院子裏各處的燈籠都點上。


    這看好戲,就該看個清楚.....


    ***


    咚咚咚--


    晨課的鍾聲響起,庚澤的書案旁空空如也,連金學士也並未開口詢問,昨夜夫人回到學士府就把昨夜發生之事告訴了他。


    所以今日課結束之後,金學士特意囑咐了課室了的其他學生們,切不可貪杯。


    等全部人都點頭答複之後,才心事重重的夾著書本離開了課室。


    李均竹快速的把書案上的書本和紙張收了起來。


    果不其然,這周修齊等金學士前腳才出了課室,後腳就又跳到了他的書案上坐著。


    “我跟你們說,你們昨日走的早了,沒看見,這文國公府世子夫人可真是了不起。”


    周修齊昨夜送了李均竹幾人出了府,可是迫不及待的就回了啟明院,站在一群夫人小姐的身後看完了整個過程。


    這庚澤和柳如霜被帶出來之時可真真是狼狽至極,婆子們給柳如霜還用棉被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這庚澤可就慘了。


    完全就是可以用衣不蔽體來形容,甚至被帶到西廂房外間之時,還是神誌不清,胡言亂語。


    世子夫人派了隨身的婆子前去攙扶,也被這庚澤掙紮中輕薄了,紛紛都不敢再上前。


    “誒喲喲,你們可沒看到,這庚澤吐的那些汙言穢語。”周修齊擠眉弄眼的學了當時庚澤的樣子。


    這些汙言穢語直惹得江宏才頻頻皺眉,“幸虧我二姐沒嫁給他,否則才真是糟蹋了一輩子。”


    “還有呢..”


    沒辦法,世子夫人隻得遣了平陽侯府的小廝上前去按住還想往丫鬟身上撲的庚澤。


    茶水一杯一杯的灌了下去,大半個時辰,庚澤才勉強清醒了些。


    一看自己衣衫不整的被這麽些夫人和婆子圍著,心裏也知自己是被反算計了,當眾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定國公府許老夫人剛才在前廳就已經了解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當年小女兒去救傅長卿命喪邊城,她和老爺對這唯一的大女兒就驕縱了些,沒想到竟養出了這麽個吃裏扒外的外孫女。


    想起自己那麽些年的疼愛,隻覺得胸口被人重重捶了一下。


    “哼!”許氏冷哼了一聲,叫了婆子們把還在哼哼唧唧的柳如霜用棉被裹了。


    隨後還是顧忌了她的名聲,派了馬車把人從後門帶走了。


    在場的夫人們心裏都門清,今日這事隻是暫時先這樣了。


    等明日這兩人都清醒了,定國公府自會上文國公府找個公道。


    “嘖嘖嘖,我看這王三小姐真是不凡。”周修齊昨夜看出李均竹的心思,說這話時下意識的拍了拍李均竹。


    “果然是能文能武,昨夜誰還會懷疑她跟此事有關。”


    想起昨夜王卓然的樣子,李均竹也翹了嘴角,輕笑出聲。


    “誒,還以為能看一場好戲,沒想到就匆匆收場了。”江宏才遺憾的靠在椅背上,對庚澤這輕飄飄的下場感到不滿。


    無奈的拍了拍江宏才的頭:“鬧大了,毀了的可不僅是定國公府的麵子,可還有平陽候府的麵子,這兩人可是在周府上出的事。”


    李均竹也是因為考慮到了此事的關係,才沒有鬧得人盡皆知。


    啪-李均竹的手才收了回去,周修齊就使勁的拍了江宏才的後腦勺一下:“虧得我們還是朋友,你都沒想過我府裏的名聲。”


    “嘿嘿,一時說錯了話。”完全沒有生氣,江宏才隻是摸著後腦勺傻笑著賠罪。


    看兩人隻是打鬧,並未真的生氣,李均竹轉而提起了錢進舉之事。


    俞洛南被砍頭那日,李均竹在人群裏也看到了錢進舉灰白著臉站在那看完了全程。


    並未打算在都城裏對此人動手,所以李均竹也就沒有搭理這人。


    沒想到做賊心虛的他,連夜都逃離了都城,害怕李均竹派人害他,連水路也不敢走了。


    隻能揣著懷裏剩的幾百兩銀子,包了輛馬車,走官道回昆山縣,他堅信在縣城裏憑著他爹的能力,李均竹肯定不敢亂來。


    這水路本隻需要二十來天的路程,走官道至少需要兩個多月。


    也不知道這馬夫是見財起意與山匪早有勾結,還是兩人倒黴遇上了山匪。


    本來隻是打算劫財了事,這錢進舉為了護住自己好不容易賭博贏來的銀子,硬是被山匪砍斷了雙手,還被山匪丟下了懸崖。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馬車夫才去所屬的縣衙報了官。


    搜尋了好幾日,才在山崖底下搜到了錢進舉的屍體,一直派人跟著錢進舉的李均竹才知曉了這個消息。


    “便宜了這小子。”周修齊直到現在還記得秋霜臨死前的眼神,俞洛南罪有應得,錢進舉這個狗頭軍師也不遑多讓。


    “提這掃興之人幹啥,均竹你那好友什麽時候來都城?”江宏才隻對苗方感興趣,迫不及待的問起李均竹。


    苗方帶了尤冰安半年前是真出遠門去了,所以李均竹才一直未能把苗方介紹給江宏才。


    見他時不時提起苗方,李均竹也隻能遺憾歎氣:“沒呢,還沒來,現在連我也不知道這家夥在什麽地方。”


    頓時對其他事失去了興趣,江宏才又縮回了椅背上,從書案下摸出九連環哢哢的不理人了。


    見怪不怪的幾人,又轉頭聊起了李均竹。


    季來陽向來直接慣了,翹了腳就直接問起王卓然之事:“均竹,你對這王三小姐有意?”


    李均竹難得的露出作賊心虛的表情環顧了課室一圈,看四周沒人,才呼出口氣。


    “這是被別人聽見了,可會壞了王三姑娘的名聲。”


    “瞧你這幅鬼樣子。”周修齊指著李均竹難得的慌張表情哈哈大笑。


    “均竹。”季來陽難得的麵色凝重的看著李均竹。


    “何事?”


    “你可知曉,這王老將軍在皇上的心裏是個什麽地位。”季來陽凝神看向李均竹。


    看李均竹也沉了表情點了點頭。


    “所以現在王三小姐的婚事恐怕輪不上你。”幹脆直接把話說明白了,看著寂靜下來的四周。


    季來陽還是神情冷峻的把話說完:“王三小姐恐怕是皇上內定的太子妃人選。”


    雖然心裏早知曉兩人身份的懸殊,可此時季來陽的話還是讓李均竹心裏一沉。


    這不是前世,講究個自由戀愛,婚姻,這世界是講門當戶對的,他隻不過是沾了老師的光才能進了這國子監。


    若是由此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他李均竹也就不是兩世為人的他了。


    自嘲一笑,李均竹抬抬眼皮:“我不過是農家小子,這書生跟千金小姐的故事,隻有話本子才出現,不過是少年心事罷了,過些時日自然就成過眼雲煙了。”


    雖然一直調侃李均竹,可周修齊心裏也知曉這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李均竹或許將來能成為傅長卿那樣的角色,可現在他就隻是一個隻有舉人功名的農家小子,仗的也是傅長卿的名頭。


    這都城裏的人家多精,在李均竹為正式接手磨礪院之前,他就隻是一個待觀望的選擇罷了。


    不過看李均竹低垂著眼眸的樣子,周修齊也不忍此時在火上澆油。


    想了想,他隻得提到了最近快回都城的傅長卿。


    “你老師,快回了吧,你這段時間可是惹了不少的禍,還是想想怎麽應付你的老師吧。”


    故作輕鬆的推搡著李均竹的身子,周修齊給還是一臉嚴肅的季來陽使了使眼色。


    季來陽好像沒看見周修齊的顏色,收了腳,端正的掰過了李均竹側著的身子。


    “我們這些人,外人看似一輩子榮華富貴,權勢滔天,可隻有我們自己知曉,為了要維持住這些東西,我們要丟掉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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