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前院用黃泥加石頭砌的一人高,上麵蓋上瓦,後院是用竹子做成的籬笆,因為李家在村尾,屋後靠著一片竹林,竹林外就是村子裏唯一的一條河,竹林裏養著一些雞鴨!


    李均竹估算過這座院子大概得有600多平方了,還沒算後院的竹林,這竹林也是他們家的,偶爾會有村民來砍竹子做些器物,都會給上幾文錢,或者送上些雞蛋野物之類的.


    前院裏種了一大顆棗樹聽奶奶老趙氏說過這棵樹是她嫁進李家就存在的,不知道多少年了,這顆老樹每年都會接不少棗子,除了給孩子們嚐嚐鮮之外,其他的都會拿到鎮上賣掉貼補家用。


    是家裏麵奶奶最在乎的一棵樹.院子裏其他的一些桃子樹和桔子樹就是家家戶戶都會有的樹,這些果子味道不好,一般都是留給孩子們解解饞!


    下午晚飯前李父和叔叔們都陸續回到了家.


    “爹,大叔公家沒漏雨,不過我還是跟大柱哥把屋頂的茅草都翻新了下,這樣屋子裏也不會潮了.”李父率先開口說到.


    “爹,咱們田裏都沒被水淹,有些倒了的秧苗我們都扶起來了,咱家今年的糧應該不會受啥影響”二叔李二水也接著大哥的話說到.


    “就是村子裏有好幾家田都淹了,田裏的秧苗都浮起來了,不知道補種還來不來得及趕上今年的秋收。”三叔李三樹補充道!


    “好,好,沒啥大事就好.村裏誰家要幫忙你們幾個就去幫忙,爭取早點補苗,不然趕不上今年的賦稅,那可真夠嗆”想了想李長河還是開口囑咐幾個兒子道:


    “知道了”李長河聽到幾個兒子都出聲同意也不再說什麽.。隻是忙招呼幾個兒子去修補前院的院牆.


    坐在屋簷下正在擇菜的三嬸錢氏則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己家的事都沒弄明白呢,還上趕著去幫別人。”


    對麵的二嬸越氏趕忙放下手裏的菜,拉了拉錢氏的衣袖,緊張的朝屋裏看去,“你可別瞎說,爹那可是好心,再說了都是姓李的還是一個村的,人家遭了難,去幫幫忙不是應該的嗎!你別再瞎說了”


    三嬸錢氏一聽也想起了公爹的威嚴,不自覺的打了個擺子,加快了手裏擇菜的動作,也不在開口抱怨了。


    而一直蹲在堂屋門口的李均竹自然也聽到了二嬸三嬸的對話,他這個三嬸就是有些拎不清。


    聽奶奶和娘閑聊時提過,他這個三嬸當初相看時奶奶就沒看上,太小家子氣,哪知三叔卻一眼就看上了,非倔著要娶。


    這些年來明麵上的大事沒出過錯,私底下的一些小算計李均竹的爺爺奶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三房裏還是老三說了算,他們也就不當這個惡人了。


    雖然聽三嬸這樣抱怨,李均竹卻知道爺爺為什麽這麽做,李家二房這一支沒有兄弟姐妹,獨木難支,大半個村都是一個老祖宗的血脈,多個照應不是更好嗎!


    而且他心裏隱隱的感覺到爺爺應該是想讓孫子輩的孫兒們走上入學的道路,慢慢改變家裏幾代都是麵朝黃背朝天的狀況。


    這幾年家裏爺爺和爹爹去過好幾趟郡城,在那進一些縣城裏沒有的小物件到縣城裏販賣,每次都是空手回來,李均竹就判斷應該是賣完了才回到村子裏的。


    可是這幾年家裏還是一直過著拮據的生活,反而前些天從縣城裏買了一本三字經回來,很是鄭重的交給了李均竹,他就知道爺爺是希望他進學而不是做個地道的農民。


    當時的李均竹對於他這個有勇有謀的爺爺可真是佩服之極!爹說的對,爺爺就是他們家的定海神針!


    第3章 初提入學


    上房裏,爺爺李長河也正和奶奶老趙氏嘀咕著:“老婆子,咱家這些年總共攢了多少錢了?”


    “加上一些的零零碎碎的銀子,還有銅板,咱家現在得有100兩了。”老趙氏回憶了下回答道


    這一百兩銀子可是普通莊戶人家好幾年的進項,普通老百姓們辛苦一年到頭賣了糧食交了賦稅也隻能剩下個四五兩銀子就算風調雨順了,再加上平時賣些果子,手巧的農婦們繡些荷包,打些絡子,一年到頭也就能存十來兩的樣子。


    可隔壁村子裏的學堂束脩就已經是二兩銀子,再加上逢年過節送給先生的禮品,平時的筆墨紙硯,書本一年下來怎麽也得十幾兩銀子.


    這可是莊戶人家一年的收入,家境殷實點的農戶們會把孩子送來學堂學習個一兩年,這樣也能在鎮上找一份識字的體麵活計.


    可願意送孩子十年如一日的讀書,為了科舉的家庭更是少之又少。實在是這進學的花費可承擔不起!


    “金寶入學的錢也攢的差不多了,咱在辛苦幾年把壯頭的也攢攢,底下若還是有孫子出生,到時候金寶說不定也考上秀才了,咱兩也就可以歇歇了。”李長河磕了磕煙鬥裏的煙灰放到炕尾的炕桌上,鑽進了早就鋪好的被窩。


    “是啊!到時你就可以歇歇了,不過你怎麽這麽確定咱金寶一定能中秀才?你看咱們村的三叔公考了大半輩子還不是個童生”


    “我以前在書院打雜的時候,書院裏的那些孩子都沒有咱金寶聰明,我前個兒從鎮上買來的三字經還沒給金寶啟蒙呢。


    “金寶聽我念了幾句就記住前頭幾句了,你說聰明不?爺爺李長河很是驕傲,他這個長孫可是他們李家的寶貝疙瘩。”


    “也許是你老在孩子麵前念,念的多了孩子就記住了!”奶奶最是看不得老伴嘚瑟的樣子拆台到。


    “好了好了!你個老婆子,我說咱金寶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快上炕睡吧!”


    而此時的東廂房裏李大山也和妻子正在商量兒子李均竹的事。


    “金寶他娘,今天爹跟我說來年開春金寶5歲就送他去鄰村的學堂裏讀書了”


    “真的?咱金寶能讀書?”聽見丈夫突然丟過來的消息張氏也愣住了。


    “爹說的還能有假的不成。”李大山一邊往炕上鋪著褥子一邊看了眼傻掉的妻子。


    “好了,你可別在三弟妹麵前說漏了嘴,不然家裏得鬧翻天了去。”李大山看見妻子亮晶晶的眼睛就頭疼,妻子什麽都好,就是有個藏不住事的毛病,不囑咐好她說禿嚕了嘴可就有的鬧了。


    張氏很清醒,在這個家裏三弟妹最怕的就是公婆,如果兒子讀書這事是公公提的,家裏誰都不能說什麽,為了兒子她也會緊緊管住自己的嘴巴。


    李均竹猜到了爺爺的打算,卻也覺得這是他這一世最合適的路,雖然前世被9年義務教育深深的荼毒過,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種田的料。


    在看看自家親人,一家人都在為了一年的口糧在地裏忙碌著,這付出跟收獲完全不成正比,讓他一個學建築的去種田,想想都覺得酸爽。


    做商戶更是不敢去想的事,在這大乾朝,商戶的社會地位可是排在農戶後麵的,聽村裏的老人說起,有好些沒有靠山的商人家裏萬貫家財卻保不住,官府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半輩子的努力就化為泡影了。


    這也是爺爺去郡城跑貨從來不和村子裏的人說起的原因,而且一想到自己若去做商戶爺爺失望的樣子,他自己就否定了這條路。


    這輩子他有了前世最渴望的親情,他也該用自己的努力回報這個家給自己的感動,既然那是爺爺的願望那他願意為此而去努力,所以在爺爺拿回三字經的時候,他就有意無意的展示過自己過人的記憶力,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求學之路開始鋪墊起來,


    連綿的大雨過後,陽光終於再次籠罩在這片土地上,李家村也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家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出門,村子裏有好些被淹的人家都在放水補苗,家裏的大人們也去各家幫忙,幾個姐姐們都在房前屋後忙碌著,隻有李均竹和剛滿兩歲的堂弟李均淩顯得無所事事。


    他想起了爺爺鄭重交給他的三字經,幹脆練字好了,一邊領著堂弟去廚房找了根當做柴燒的幹樹枝,一邊誘惑堂弟說要教他玩新遊戲。


    於是正準備進門的村長就看到,院子正中兩個小童正蹲在地上畫些什麽,一邊還嘀嘀咕咕的說著些什麽 .


    看到兩個孩子認真的模樣,村長也忍不住出聲道:“金寶,壯頭,你倆在地上寫些啥呢?”


    兩兄弟聽到聲音連忙站直了身體,“三叔公,你咋到我家來了.”李均竹驚喜叫出聲來.


    “三叔東”聽到哥哥的聲音,壯頭也連忙口齒不清的鸚鵡學舌.


    “你爺在家嗎?我來找你爺”村長摸摸兩孩子的頭,一邊從懷裏摸出幾個糖給兩個孩子分了分.


    “爺爺在後院呢”


    “壯頭,你去後院找爺爺,就說三叔公來了”一邊囑咐著弟弟,李均竹就把手裏的糖全遞給了壯頭.


    “三叔公,您快到堂屋裏坐坐,我給您泡茶”李均竹趕快把村長往堂屋裏請.


    看著這個才四歲的孩子,雖然穿著麻衣,可是白白淨淨的,接人待物就跟個小大人一樣,村長也不得不感慨堂弟李長河說的對,他們家這個長孫確實聰慧!


    這李家二房前朝時在戰亂和瘟疫下隻剩下了堂弟李長河,當初多虧縣裏學院的先生,讓他到學院去打雜。


    不僅活了下來,還在學堂學了些字,跟隨學院的夫子遊曆去過很多地方,離開學院之後走南闖北不僅掙回娶妻的錢,還把李家二房快倒塌的茅草屋蓋成了青磚大瓦房。


    在村裏李長河也是很有話語權的長輩,村裏有什麽事村長都喜歡找他商量。


    “金寶,剛才聽你在背書,你背的啥?背給三叔公聽聽”


    “是三字經”李均竹把泡好的茶奉給三叔公,連忙爬上旁邊的高凳,他一會還想聽聽爺爺和三叔公說什麽呢。


    “你爺給你啟蒙了?”村長挺驚訝的沒想到金寶才四歲,長海就給他啟蒙了。


    “什麽是啟蒙,三叔公,我就是聽爺爺念了,我照著念的,這就是啟蒙嗎?”李均竹故作懵懂的問道:


    “照著念的?你給三叔公念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八百載,恩八百載,後麵就不會了”


    他背的斷斷續續,中間停頓了幾次,當然這些都是他故意的,他可不想背上個天才之名,傷仲永的故事還不夠深刻嗎!


    “那你知道什麽意思嗎?村長又問。”


    “不曉得,不過我會寫人字了,三叔公”李均竹很是理直氣壯的回答


    村長放下手裏的茶碗,正了正神色“你聽爺爺念了幾遍學會的這些啊!”


    “不記得了”李均竹乖乖坐在凳子上,眨著大眼無辜的看著村長。


    村長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摸摸李均竹的腦袋,笑道;“好好好,叔公不問了,不問了,金寶是個好孩子”


    李均竹則心下鬆了一口氣,終於沒有刨根究底的問下去,不然他怕是就露底了,這藏拙可真是不簡單,難怪他的前世演員片酬那麽高。


    之後爺爺李長河進入堂屋,本來李均竹還準備正大光明的偷聽呢,沒想到剛回家的奶奶老趙氏給村長端上了一些果子,還順便帶走了好奇的李均竹。


    堂屋內,聊完村子裏的事,村長也跟爺爺李長河提起了李均竹的事。


    “這孩子,是個聰慧的,而且性子也沉穩,”


    “三哥,我是打算著來年讓金寶去隔壁的李秀才那啟蒙,你看怎麽樣?”提起自家長孫李長河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可行,李秀才束脩也不太高,而且離家也近,可是就算束脩不高一年到頭下來也得花不少,錢還湊手不?”


    聽見三堂哥這樣說,李長河心裏很是感動,“夠了,夠了,這些年家裏也攢下些銀錢。”


    “那行,你自己有數就行,你小子不聲不響的養了個好孫子,不錯!不錯!”


    坐在屋簷下軋著豬草的奶奶聽著堂屋裏傳來的陣陣聲音,也不自覺得彎了嘴角!


    第4章 空間初現


    秋收總是最受老百姓們的重視,也最累人的,李家也不除外,家裏的大人們全部都已經下了地,家裏的活計全部都落到了大妮和二妮的身上,連李均竹都要承擔起喂雞和放牛的活計.


    這農家的生活就是如此,秋收時半大點的孩子都能當成半個大人用。


    正在竹林裏喂雞的李均竹突然聽到廚房裏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轉到廚房一看竟是二姐李雪枝,這倒挺讓他驚訝的。


    要說這個家裏他對誰印象最模糊就數這個二姐了,印象中她總是低著頭,身子總是縮在二嬸的身後,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這讓奶奶老趙氏很是不喜,因為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像極了二兒媳婦的娘。二嬸對此也無可奈何,私下她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可二妮姐卻還是老樣子,這一來二去的家裏也就隨她了。


    “金,金寶,大姐叫我喊你去叫爺奶回家吃飯,大姐說的,大姐說的”


    李均竹看著他這個二姐話都還沒說完頭都快埋到脖子裏了也是很無奈,“好的,二姐我這就去。”


    第二天晚上,吃過晚飯,趙氏他們幾個進堂屋來收拾碗筷的時候,被老趙氏喊住了:“老大老二家的,一會收拾好了叫上你們當家的,也叫上老三家的,你爹有事要說。”


    不一會,家裏人,陸陸續續的都到了,滿滿當當的擠滿了半個屋子,李長河暗自點頭,猛吸了口旱煙才開口道:“今天讓大家來是要說說咱家的大事,我和你娘商量了下來年開春就準備送他到隔壁村去上學去”


    李均竹心裏一緊,雖然早就猜到,可是爺爺就這樣說了出來還是讓他感覺到有絲緊張,自己未來的路,關係到他未來的命運。


    張氏很是激動,雖然李大山和他透露過公公的打算,可是現在真的發生了,她還是覺得自己象踩在棉花上一樣。


    李二水和越氏到是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們也有個兒子,到了壯頭要讀書的年紀公爹肯定也會讓孩子讀書。


    而且二牛說過家裏供金寶讀書的錢都是公爹跑貨賺來的,她一個做兒媳的沒有啥好說的,二妮和四妮都還小嫁妝也可以慢慢準備,說不定到時金寶已經考中了秀才,女兒們還能嫁個好人家,反正虧不到壯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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