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耍我嗎?!」


    我怒吼著,即使是爬也要衝到愛德華麵前。但卻始終無法掙脫身後的人扣著自己的手。


    「亞希萊恩!!」


    轉過頭。我對著那張和阿諾德有五分相似, 曾經也對我溫柔微笑過臉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


    然而他沒有放開手。


    他甚至沒有看我, 隻是低著頭不言一語。垂下的劉海也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是麻木,是痛苦。還是和亞當那樣毫無光彩。


    「亞希萊恩!!」


    我又吼了一遍他的名字, 更猛烈的掙紮了起來。


    「……對不起,伽德莉切。我無法違抗愛德華的命令。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


    「那是被魔導束縛著的契約。」


    這次他終於回話了, 在輕聲道歉後他抬起頭, 溫柔的注視著我。


    是淚。


    盛滿在那雙紫羅蘭色眼眸中的是淚。


    「對不起, 伽德莉切。」亞希萊恩又道了一聲歉。他上前傾過身子, 溫柔的抱住了我,「我和你約定……如果你前往彼世,我也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為什麽。我們不能一起好好的活著呢。」


    良久後。我這般問道。


    該說是功虧一簣的絕望讓我內心不由的平靜下來,還是亞希萊恩的眼淚讓我不忍心再去責怪他——反正我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冷靜。


    而亞希萊恩也沒有回答,隻是更用力的抱著我。


    我看向遠處的愛德華。五彩的瑪娜在他身上投影出流轉的光輝。他布著細紋的臉上既沒有計劃得逞的喜悅,也沒有對逝去生命的悲傷。


    令人感到陌生。


    我對愛德華的第一印象是在赫侖奧茲的日記中。那時候,還在拜德求學的他明明是個溫柔愛笑的老好人。


    「……愛德華·白露西斯。你在質疑神。」


    似是最後的反擊般的,我望著陌生的他說道,「當羅茲羅爾吞無論你們如何努力都必須死去的時候,你就在質疑神了。」


    「沒錯。」


    這次他沒有再轉移話題。


    「為什麽人必須死。為什麽好人必須死。為什麽羅茲羅爾吞必須死。」


    「我曾是女神最忠誠的信徒。相信萬物皆有善,因果有報應。」


    「我堅信人和人可以互相理解。所以我才不顧世俗的眼光前往拜德求學。我堅信神愛世人。所以努力的傳播信仰。」


    「我相信世界是公平的。」


    ……可悲啊。


    白露西斯的信仰起源於國王與貴族對平民的控製。他們需要讓這群杯戰爭摧殘的人重新振作,他們需要讓這群失去一切的人甘於被統治,再奉獻出所有。


    他們需要讓人們忘記仇恨。哪怕是短暫的。


    「我需要答案。」


    最終,男人說出了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最開始隻是想治好羅茲羅爾吞,之後想要讓人類免於疾病。然而越是探究越是迷茫,想要創造全知的「神」,引領自己。


    告訴自己答案。


    【……但很可惜。你無法從我這裏得到答案。】


    空曠的大廳中出現了第五個人的聲音。無論是我和亞希萊恩,還是愛德華,都看向了瑪娜前的那個身影。


    她就像是我見過的全息投影。隻不過像是信號不良般的,隻有一片模模糊糊的雪花,看不清臉也看不清服飾——隻能辨別出她是人。


    「創世主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愛德華。這個已經上了年紀的人直接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請您、請您為我指點迷津!」


    【你想知道什麽。】模糊的電子音回答道。


    「請您告訴我!!讓人復活的方法!」


    【我不知道。】


    「那請您告訴我!讓人類免於死亡與痛苦的方法。」


    【我不知道。】


    「……那請您告訴我。讓這世間不再有戰爭的方法。」


    【我不知道。】


    你這個神到底靠不靠譜啊。


    我望著那片雪花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而愛德華整個人就像是在原有的歲數上又老了十歲一樣,那氣息近乎於死亡無異。


    「請您……請您告訴我。」他似乎哽咽了一下,才說道,「我究竟該怎麽做,該如何活著……」


    【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隻不過這次她並沒有馬上沉默。


    【雖然無法給你準確的回答。但我相信一定有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讓這個世界更美好。】


    「喂!」不同於愛德華,對女神毫無信仰甚至吃了她不少苦頭的我絲毫不跟她客氣,「莉莉婭在哪裏?!」


    【如果你說的是我的妹妹的話——她已經醒了。】


    我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亞當曾說過這個世界是女神為自己那個一心想逃避的妹妹創造的世界。也就是說「醒了」並不意味著死,隻是她回去了原來的那個世界。


    ……隻要沒死。就好。


    【相信你對這個世界也有很多疑惑。機會難得我替你一起解答了吧。】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愛德華。他整個人還是跟死了一樣,癱靠在祭台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由得感慨世事無常。忙碌了一生,結果最後竟然便宜了我。


    【原本這個世界是以莉莉婭為中心的童話世界——你可以認為所有優秀的男性都會無條件的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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