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的眼眸猛地緊縮。凱薩琳微睜著眼有些震驚的望著我。


    「抱歉。我好像問了什麽奇怪的問題。」


    注意到了凱薩琳表情的變化,我趕緊擺了擺手,解釋道,「這隻是我的胡思亂想罷了。請您不要介意。」


    「……不。」


    仿佛想到了什麽般的。凱薩琳一臉頭痛的皺緊了眉,揉著自己的鼻翼兩側,「這個問題家妹也對我問過,所以一時間——」


    菲奧娜嗎。


    我愣了愣。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來。雖然生在英蘭的馴龍世家海倫。但菲奧娜卻反對圈養龍,希望能重新使龍自由的飛翔於天際。


    擁有這種想法。菲奧娜在海倫家也算是個異類吧。


    「因為她是我們三姐妹中最小的。所以我和妃嗇從小太慣養她了……現在正處於有著自己想法的叛逆期。」


    凱薩琳長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羨慕,「如果她有您一半的乖巧我也不會那麽頭痛——真是羨慕茱莉婭有個好妹妹啊。」


    我沒有回話。隻是默默的偏移了視線。


    如果菲奧娜隻有我一半的乖巧的話,你們大概會比現在還頭痛一萬倍吧。


    「至於這個問題。」


    我重新轉過了頭。看向了凱薩琳。


    該說是不得不,還是想開了接受,亦或是無悲無喜的接受了事實……凱薩琳的表情太過複雜,我無法用言語形容。


    但有一件事可以確認——


    「說實話。喜好與自願與否這種事情。我一直沒考慮過。」


    「因為我出生自英蘭的海倫家族。帶著榮耀與使命。」


    ——堅定。


    毫無質疑的堅定。這種情感比任何其他情感都更為強烈。


    「……但是。」望著這樣的凱薩琳。我不由的喃喃道,「為了使命。就必須犧牲自己的喜好意願乃至理想嗎。」


    「那難道為了自己的喜好意願和理想。就可以放棄自己的使命嗎。」


    凱薩琳望著我。認真而嚴肅。從她那如鏡般的眼眸中我甚至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為了這些。就可以放棄生養自己的家族的榮譽。」


    「乃至背負著的萬千子民的責任嗎。」


    「……」


    我低著頭,沉默了。


    低垂的黑色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和視線。低著腦袋的我隻能看見自己擱置在桌上,不知何時握緊的手。


    握的太緊了。最後是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感喚回了我的注意。


    「……也是啊。」


    我輕笑著低語道,鬆開了手。然後抬起頭,對著對麵始終望著我的凱薩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突然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


    「畢竟別看姐姐那樣。她在聖恩露斯的時間到底也還是太少了。」我長嘆了一口氣。放鬆了身體靠在了椅背上,「父母對我管教的也很鬆。」


    「發現了。」凱薩琳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您的禮儀和儀態有些不是很理想。」


    你直接說很糟糕就行了……也得虧你礙於禮貌忍了那麽久。


    我嘴角抽了抽,決定迅速轉移話題,「那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是大家一起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但是梅林行蹤不定。可能今天的晚宴上看不見他。」


    畢竟是梅大仙。行蹤捉摸不定可以理解。


    我比較在意的是。


    「艾斯。也會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凱薩琳沉默了。


    原本稍有緩和的表情再次沉了下來。但這次似乎是……忌憚?


    「不知道。」凱薩琳頓了頓,「但以往——不。應該說艾斯他從來沒有和我們再一起吃過飯。」


    「就連公共場合和,宴會舞會也從沒見他參加過。」


    「……這樣嗎。」我不由的吐槽道,「總感覺。他就是個掛名的圓桌騎士啊。」


    「不。」


    凱薩琳的語氣很肯定,「艾斯的存在對圓桌騎士是必要的。這點毋容置疑。」


    「但是。」


    深蜜色的眼眸微沉,凱薩琳望著微楞的我嚴肅的告誡道,「我勸您還是不要和他扯上關係。因為——」


    「伽——德——莉——切——」


    男人大喊的聲音一時間蓋過了凱薩琳的。我微楞的看著她翕動著的唇,然後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上方。


    隻見正對著花園的二樓陽台上,正坐著一個人。


    「……艾斯?!」


    我驚了。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無暇顧及倒下的椅子。隻是仰著頭看一臉驚悚的看著他。


    無比顯眼又好認的赤色大衣。而艾斯就這麽岔開著腿坐在陽台邊緣的護欄上,笑嗬嗬的望著我們。


    我趕緊看了一眼身旁的凱薩琳。發現她也站了起來。臉色漆黑的看著艾斯。


    一瞬間我就懂了。雙手比在嘴巴兩旁,朝著艾斯大喊道,「艾斯你快點下來啊!」


    「為什麽?」坐在護欄上的艾斯心情很好的晃了晃腿,弓著身,學著我的樣子比著雙手對我喊了回來,「這裏的風景很好哦!你要不要上來啊!」


    這回不隻是凱薩琳,連我的臉都黑了。


    英蘭國王的宮殿上坐著一個睿智你讓你家王的臉麵往哪擱啊!


    「你坐在那裏成何體統!下來啊喂!你個白——吃飯的!」


    我硬生生的把白癡兩個字咽下,差點被憋得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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