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有些猶豫的喚道, 「羅森……?」


    「伽德莉切殿下。您是個很勇敢的人。」


    至少在外表上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澀。已然成為大人的小護衛望著我, 語氣真誠, 「三年前我就覺得……伽德莉切殿下您捲入了很危險,卻不得不麵對的事。」


    「三年前您不願意和我說。三年後估計也不會吧。」


    「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羅森不好意思的笑著。語氣卻很堅定,「雖然無法在那件事上幫助您。但我一定也能在別的地方發揮作用。」


    「不過。」上一秒還氣勢十足的小護衛下一秒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聳下了肩,「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嫩了啊。」


    「……怎麽會呢!!羅森!你有這份心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了!」


    我猛地站起了身。一巴掌拍在了羅森的肩膀上。語氣激動老淚縱橫。熾熱的雙眼裏是滿滿的燃燒著感動,「謝謝你!至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努力!」


    「您怎麽會是一個人呢!!」


    羅森也猛地站起了身。毫不顧忌身後倒下的椅子。草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粼粼的淚光,「我。羅森。永遠為您效勞!義不容辭!」


    強烈的欣慰與感動襲擊了我,令我哽咽著,說不出話。如果不是介於世界的不同。我真想握緊著他的雙手,一邊震一邊大吼「同誌啊!同誌!」


    「而且。您還有阿諾德大人呢。」


    ……因為感動而揚起的嘴角猛地僵住了。然後弧度逐漸減小。我一臉震驚的看著羅森,就像是看著一個叛徒。


    「昨天我在花圃看到您和阿諾德大人了。」毫無眼力的某人依舊沉醉在感動裏,「兩位感情真好啊。」


    我沒有說話。


    隻是無聲的冷笑了一聲。


    昨天阿諾德出現的時候恰好是藍潔海海底的水母開始浮上來的時候。整個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因為我兩耽誤的時間被留在了最外層。估計是看不到了。


    而這時。身側的冰騎士心有靈犀的問道,「很想看嗎。」


    「有一點。」我誠實的點了點頭,「之前都沒怎麽在意過。但既然來了。不看看總覺得很可惜。」


    冰色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落在了不遠處層層疊疊的人牆上。阿諾德用無比平靜的聲音說著極度沒有騎士精神的話,「要我帶著您插隊衝進去嗎。」


    「不了。」我嘴角抽搐著。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阿諾德這個暴力的主意,「難得的節日不要造成恐慌啊。而且你沒看到外麵這圈人已經親起來了嗎!這時候一邊說著借過一邊把他們分開不缺德嗎!」


    阿諾德沉默了。不管他這麽想。這時候能太平就夠了。


    但當我準備喊上他起程回去的時候一陣毫無預兆的狂風突然把我吹起。卻又在短暫的一瞬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連驚呼都來不及。


    待我反應過來時。我眼前的景色突然遼闊了起來。


    越過了漆黑的人群。泛著點點螢光的夜之海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我的麵前。


    「這樣的話就看得見了。」


    冰色的騎士架著我。語氣平靜的說道,「而且也不會被人發現。」


    「……好吧。」


    也許是眼前的景象過於美麗了吧。我也不再抵抗。騎在阿諾德的肩上極力遠眺著。


    「阿諾德。」我對著身下的騎士問道,「你看得到嗎。」


    「不行。被人群擋住了。」


    「那我跟你口述了一下吧。」


    我這般說著。努力的組織著自己貧瘠的語言來描述眼前的景色,「你見過細密的小雨落在水塘上嗎。就是那樣一點一點的泛著。」


    「把雨滴想像成上下起伏一動一動的水母。把水塘想成漆黑夜晚的海麵。就是那種冰色的細密光點在夜晚的海麵上一閃一暗。像是雨點一樣的感覺。」


    某個水母成精的騎士很誠實的說道,「聽您的描述似乎很一般。」


    我二話不說直接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當然。沒用什麽力氣。


    明明就和夜晚你的眼睛。一樣漂亮的景色。


    我在內心暗自吐槽著。然後專心致誌的注視著那些浮出水麵的水母。


    雖然這樣的場景每年都能看見……但是和阿諾德一起看還是第一次。


    「……如果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能一起來看就好了。」


    望著那些忽閃忽暗的水母我這般喃喃著。


    「會的。」


    清冷的男聲平靜,「如果您想的話。每一年。」


    我沒有回答。隻是笑著。


    不知過了多久,海麵上的冰光已經暗下。而我仍回味著之前的景色。然後當我再次回過神時。


    對上的是一大片緊盯著我的遊客。


    ……嘴角的笑容就這麽僵住了。原本閃亮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空洞。


    原本注視著前方的遊客在結束後全都轉了過來。而我這原本最不顯眼的位置也因為這次倒轉,變成了最顯眼的位置。


    最顯眼的位置。最高的海拔。最像山的。一動不動又麵色平靜的騎士。


    我不想知道我和阿諾德兩個人在原地像座山一樣的站了多久。


    我隻知道。我們現在的體位像極了騎著脖子的父與子。


    ……


    短暫的會麵在夕陽染紅了天際時結束。在和羅森告別後,我和在門口等待著的阿諾德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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