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現在很不爽。


    雖然因為格溫患了老年癡呆的緣故四十年前的事什麽都問不出來。但是, 我終於可以知道了。


    奶奶是怎樣和爺爺相愛的。


    「格溫的老年癡呆是間接性的。」


    鉑金色短髮的少年低著頭。昏黃的燈光為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鍍上了一層蜜色的光澤, 「我們剛進房間的時候他有問我們是哈德雷默嗎。說明他還記得自己有一個兒子。」


    「那我們過一段日子再來一次吧。」


    亞希萊恩點了點頭。然後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格溫說的那些。」


    過分漂亮少年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無論是羅茲羅爾吞還是赫倫奧茲都喜歡玖蘭。是真的麽。」


    我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語調含糊的回道,「是真的……」


    何止喜歡。羅茲甚至是玖蘭的未婚夫。這種事情還是別告訴你了。


    「……這樣嗎。」


    亞希萊恩抬起頭看向了我。紫羅蘭色的眼睛在靛藍的夜色下晦澀不清, 「玖蘭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愣了愣。沒有想到亞希萊恩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但那雙注視著我的眼睛又那麽深沉而認真。


    「……玖蘭很優秀。」


    微啟的唇停頓了一會兒。最終說道,「在魔導器專業上很有天賦也很努力。為人和善也很熱情。」


    「而且。」


    「為了自己深愛的人可以拋棄一切。」


    該說是勇敢, 還是殘忍呢。


    隻不過是因為男女之間的「愛」便拋棄了生養自己的父母, 離開的從小到大生活著的祖國。就這麽跟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去了遠方。甚至不惜背叛家族的榮譽。


    甚至不惜背叛羅茲羅爾吞。


    在那場婚禮上。目送著玖蘭離去的那個男人。又是怎樣的心情。


    「不過那時拜德的政治已經腐朽。元老會依靠政治鬥爭將整個國家的權利收攏在了手中。說實話, 我不覺得玖蘭在那個國家會得到幸福。」


    「但是她對家族國家的背叛又是貨真價實的。」黑色的眼眸微垂著。在極度複雜的情感下我的麵色卻無比的平靜, 「但是對我而言她隻是我的慈祥的奶奶。罷了。」


    要強。熱情。大膽。美麗。


    永遠如盛開於陽光下的紫羅蘭般的少女。那個溫柔而優秀的人就是我的奶奶。


    「說實話。我生出來的時候奶奶已經死了。我對她的了解並不多。」


    「但即使如此。我每次想到她內心就會很溫暖。」


    我輕按著自己的胸膛。竟不由自主的輕笑了出來,「她是我憧憬的方向。」


    憧憬、嚮往、懷念。


    流淌在血液和記憶中的,始終是溫暖的情感。


    「亞希萊恩。」


    我輕聲呼喚著少年的名字。抬起頭認真的注視著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語氣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和我的奶奶長得太像了。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這真的是偶然嗎。」


    「這隻是偶然。」


    亞希萊恩的聲音又恢復成了以往溫柔,「如果我這麽說的話。你會相信嗎?」


    「不會。」


    「真是聰明啊。伽德莉切。」


    低沉而充滿了磁性的男聲帶著笑意。亞希萊恩微微偏過了頭,隱在鉑金色髮絲下的眼睛卻晦澀不清。


    嘲弄。


    殘酷的真相需要等價的覺悟。我無比的清楚這點。所以我從來不敢向艾斯多問些什麽。生怕他對我的反應一個不滿意拔劍砍了我。


    但是。


    「我是認真的。亞希萊恩。」


    注視著那雙和奶奶同色的眼睛,我再一次認真的說道,「請告訴我真相。」


    「因為無論是你還是奶奶。都對我很重要。」


    紫羅蘭色的眼眸緊縮著。有著看透人心的本領的男人第一次對我露出了茫然而震驚的神色。


    而我仍然認真的注視著他的眼睛。試圖將自己的覺悟完完全全的傳遞給他。


    嘲弄、複雜、無奈。


    即使知道真相了又如何。你什麽都做不了,你什麽都改變不了。


    你根本拯救不了我。


    當那雙晦澀不清的眼眸中流露出無奈與悲傷時。我就明白了。


    亞希萊恩是被逼的。


    而這世上沒有逼不得已。


    「雖然不知道你是在忌憚著什麽。但是。」


    我認真的看著亞希萊恩。未來還要靠他潛入白露希斯。我必須找到能束縛他的理由,這樣才能找到讓他和我統一戰線的方法。


    「無論發生什麽。」


    我對著那雙眼睛,說著自己的誓言。


    「我一定會幫你的。」


    紫羅蘭色的眼眸隨著我的話語微顫著。而我也始終認真的注視著他。


    然後。我的眼睛就開始不由自主的發酸了。


    為了讓自己的誠意百分百的送到我強忍住自己湧出的生理性淚水。而亞希萊恩過了很久終於緩了過來,正歪著腦袋愣愣的看著我。


    ……大哥都這樣了你還不認嗎!!難道要我抱著哭才能證明我的誠意嗎!


    就在我瀕臨崩潰差點哭出聲的時候亞希萊恩偏過了頭。我趕緊抬手揉揉眼睛。


    「……抱歉。」


    我狠命的眨巴眼睛。而樣貌漂亮的少年則是用手將拉高自己麻質的圍巾,遮住了泛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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