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長髮發梢微豎,鬆鬆垮垮的垂在臉頰旁。裹在一襲深色長袍裏男人的眉頭無論春夏秋冬還是早中晚永遠微皺著。配上他蒼白的病態的皮膚。一張清雋的美中年臉硬生生被他作出了一股「懟天懟地」的陰鬱。


    雖然他這個人的性格也的確是這樣的。


    「反正材料都是元老會出錢買的。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螢光盡數吸入微旋魔導陣之中,在老古董收回手時一起碎為了光點。


    「但是魔導器不允許弄壞。」


    老古董看向了我。魔導陣破碎形成的細微光點環繞在他陰鬱的眼眸旁。卻很快和他眼中映射著的微光一起,被風吹散。


    「雖然維修費是元老會出的,但是修的人可是我。」


    陰鬱的眼眸微眯著。清瘦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語氣危險的說道, 「為了你的成績著想也不要給我造成麻煩。否則——餵。你那是什麽眼神?」


    憐憫的眼神啊。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一定會瞪著死魚眼麵無表情的回一句「知道了」。但今天的我卻同樣微皺著眉,用柔和的眼神表情憐憫的望著他。


    而老古董那瞬間漆黑的臉告訴我他成功的被我噁心到了。


    拜德最開始是嚮往「和平」,厭惡戰爭的各個國家的大學士組建而成的國家。他們並沒有天真的想靠一己之力阻止整個大陸的戰爭, 隻是希望能在這個戰火燃燒的世界占據一隅, 與世無爭。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戰爭已經開始, 連「幻想種」都無法逃脫更別說是人類了。


    大國的眈眈小國的懷疑。一度讓這個孤立無援的「理想國」搖搖欲墜。


    所以他們隻能改變。以獲取立足於此保護自己的力量。


    訓練士兵、大量製造大型戰爭用魔導器、建立外交、形成同盟和連防線。


    為了不在未來的戰爭中被蠶食殆盡, 而投入現在的戰場。


    那載著我們來到拜德的巨大飛艇在一百年前, 也是用於運輸士兵和戰俘的戰爭用魔導器罷了。


    然後。在這個「理想國」中誕生了政客。


    而那些固執於將魔導用於和平, 又掌握了拜德實權的大學士們。也因為阻礙和平而被那些「政客們」清洗了。


    「……我聽其他同學說了啊。」


    黑色的視線飄忽著,我露出了猶豫的神情。而對麵脾氣很不好的老古董意料之中的對我吼了句「有話快說」。


    我長嘆了一口氣。用帶著歉意的口吻說道, 「就是……老古董你父母似乎。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啊。」


    「……你說什麽?」


    艾德文的臉瞬間就黑了。扯著他那深色長袍的衣擺對我吼道, 「長袍和一絲不苟的長髮才是魔導學士的傳統!像哈德雷默那種剃了半邊腦袋的髮型都是邪道!」


    重點是這個嗎。


    我嘴角猛烈的抽動著。對著老古董那堪稱偏執的態度隻能眯著死魚眼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邊,「我聽說。艾德文老師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啊。是啊。」


    老古董黑臭著一張臉。環著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陰鬱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隻是因為這件事『同情』我的話, 簡直愚蠢。」


    我裝作不自在的颳了刮鼻子,「但是沒父母陪著的話, 不是很寂寞嗎?」


    老古董睨著我, 嘲諷的笑了, 「一出生就活在和平年代的你懂什麽。」


    「那個時代失去父母的何止我一個。你以為拜德是靠什麽在百年戰爭後的四十年裏發展成這樣的。」


    「靠的是人命。」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那雙透著嘲意的眼睛逐漸黯淡。他緊抿著嘴角,微垂著眼。麵無表情的注視著我。


    風拂過這片歷經百年滄桑的土地,夾雜著幹燥的沉遠書香吹了進來。掠過著他深色的發梢和衣角。


    過了許久。沉默的他開口了。


    「就和你們的國母一樣。為了國家日夜工作,最後死於疾病或積勞。」


    艾德文重重的「嘖」了一聲,有些失控的喊道,「如果當時老師沒有跟著那個男人去聖恩露斯而是留在拜德的話!她也不會——」


    我平靜的望著他。


    深色的眼眸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微縮著。但他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什麽般的,遲遲沒有說下去。


    然後。微張的唇緊緊的合上了。


    我踮起了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一臉不甘的他輕聲安慰道。


    「別想了。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老古董麵色漆黑的轉過了頭。我在他惱羞成怒的把我手打開前收了回來。


    他蹬著我,語氣很臭的說道,「不是你讓我想起來的嗎?」


    我右手放在胸前,語氣很是真誠,「我的錯。我錯了。艾德文老師。」


    老古董冷哼了一聲。


    而我則是繼續笑的真誠又不失歉意。


    但是。內心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就連我都能察覺到的真相索菲、哈德雷默不可能察覺不到。雖然當時的他們也隻有六七歲。但長大後總會從互相親人的死亡中明白些什麽。


    而在他們之間的老古董就算再遲鈍,也該察覺到了吧。


    但他們都沒有「報仇」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元老會雖然暗中解決了他們的親人。卻把還是孩子的他們留了下來,並且投入了大量財力和心血的將他們撫養成人。在他們長大成人後還在拜德學院給了他們不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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