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叢裏有人!」


    兩個殺手聞言,頓時提刀劈下來——


    就在那一瞬間,時月忽然被人狠狠一扯,落進了來人懷抱。


    刀風砍破空氣,樹叢被劈得一震!


    黑衣女人看清時月的身影,居然脫口而出∶「二姑娘!」


    時月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前是一片雪白衣衫,墨子期穩穩抱著她,朝黑衣人投去三枚東西。


    「砰!」一聲,落地騰起嗆人的煙霧。


    墨子期趁亂帶著時月,迅速逃入密林深處。


    「咳、咳咳!」黑衣人咳嗽不已,那女子高喊∶「追!不要放過她——」


    .


    墨子期一路狂奔,腳不點地,飛掠過樹杈,時月被顛得南北不分。


    「墨……墨先生,我不行了!」她快喘不過氣了。


    墨子期這才想起來她身懷六甲,不禁放慢腳步。


    「沒事嗎?」


    時月喘得像狗一樣,那個女子短促的一聲「二姑娘」一直縈繞在耳邊。


    「小竹,」


    「是小竹!」


    對,熟悉的聲音……小竹,是李燕玉的丫頭小竹啊!


    快被她遺忘的名字,隨著小竹的聲音重新想了起來。


    「什麽小竹?」


    墨子期問,他扶住時月的身子∶「先生找個地方讓你歇息。」


    「小竹是,我爹三女兒的丫頭……」時月不想承認李燕玉是她妹妹。


    「半年前,她離府後就不知所蹤了。」


    這是後來青奴打聽來的。


    李燕玉被囚去魯國以後,小竹在家裏處處被排擠,林氏看她不順眼,想賣給人牙子,沒想到小竹連夜逃出李家,不知所蹤了。


    墨子期輕輕給她拍背∶「你姐妹犯什麽事了?」


    時月不想承認李燕玉是她姐妹,一臉菜色∶「說來話長。」


    「他們在那裏!」追來的黑衣人大叫。


    時月嚇得一激靈,猛地朝後麵摔去!


    「月見!」墨子期瞳孔一縮,拽著她的手。


    沒想到二人正在一個大坑邊緣,他不僅沒保住時月,反而自己也一起掉了進去!


    「啊!」時月的尖叫忽然消失在地麵。


    隻剩下幾個樹叢,在月光下婆娑搖曳。


    「啊——」時月一下摔到了坑裏,五髒六腑都疼∶「咳、咳咳!」


    要死了,她要摔死了……


    「咳、墨、咳咳,墨先生?」


    這裏伸手不見五指,時月摸索著,在身下抓到了墨子期的手∶「墨先生!」


    墨子期將自己墊在她身下,摔在坑底石頭上,砸得夠嗆。


    「月見,先生、在這裏……」


    時月鬆了一口氣,直起身∶「你沒事吧?對不起……哎喲。」


    結果不小心,一頭撞到了墨子期的下巴。


    墨子期被她一撞,牙齒磕破了舌頭,口腔裏頓時一股鐵鏽味。


    「別動。」


    墨子期低聲,摸索著身下∶「不行,坑裏都是水,你慢慢地起來。」


    時月點頭,左右手扶著鬆軟的坑壁,慢慢站起來。


    「墨先生,你沒事吧?」時月問。


    墨子期動了動手,發現左手腕扭成了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想是剛才護著她摔下來時,扭脫臼的。


    「沒事。」


    墨子期咬緊牙關,順著骨頭狠狠掰了回去,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我們這是……」時月望向坑口的星空,


    「掉到哪兒了?」


    墨子期身下全是石頭,將他光風霽月的白袍劃爛了,又沾了泥濘髒水。


    「應當,是附近百姓打獵挖的坑。」


    「怎麽辦吶,我們怎麽出去?」時月問,下意識不敢低頭和墨子期對視。


    ——雖然這黑燈瞎火的,對視也不一定能對出什麽結果。


    「他們掉進去了!」


    黑衣人追了上來,三四個人圍在坑口。


    時月嚇得抱頭蹲下∶「怎、怎麽辦?」


    小竹也追了上來,一個黑衣人提議∶「放火,燒死他們!」


    「蠢!放火不就把人招來了?」小竹狠狠道。


    「那就倒水,淹死他們!」


    另一個黑衣人提議,話沒說完被前一個黑衣人拍了下∶「你也沒聰明到哪去,這附近哪來的水?」


    小竹斜了他們一眼,心說怎麽會跟季家這幫蠢貨來出任務?


    「將坑壁挖塌,活埋他們。」


    她冷冷下了指令,在看一眼坑裏模模糊糊的人影。


    善惡有報,終於也輪到你了!


    小竹冷哼了一聲,隨即離去。


    「是。」其餘的黑衣人照令辦事,忽然愁了起來——這沒鍬沒鏟的,拿什麽刨土?


    「笨吶?手裏的刀劍是幹什麽用的?」


    時月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剛想問怎麽辦,坑壁的一大波土就倒了下來!


    「小心!」墨子期迅速將她護在身下,用背抗住了這些土塊!


    時月在他懷裏輕輕發抖∶「墨……墨先生?」


    「月見……沒事,我沒事。」


    「隻要先生在,你就不會有事!」


    墨子期向她保證道,提起癱軟的左手,想去解右臂上的飛爪機關。


    可是左手剛脫過臼,原本就沒有力氣。


    他提了半天也無濟於事。


    時月不知道他窸窸窣窣在努力什麽,剛冒出頭,又叫他一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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