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雪急了:「林老大人!你身為朝中重臣,怎麽不幫我這個可憐人?」


    林老大人也很莫名其妙:「您要老臣怎麽幫?上疏內閣?還是向君上告一狀?」他是老油條了,齊雪這事鬧這麽大,悼公想插手早插手了,現在還悶聲不吭的,顯然是不打算管她。


    時月在門後看得好笑極了,侍衛們想將林老大人迎進去,又怕齊雪趁機跑進去,一時進退兩難。


    林老大人一張臉紅紅白白:「您自重!」


    時月上前幾步,侍衛中有眼尖的,紛紛行禮:「您來了。」


    「嗯。」時月點頭,對林老大人說:「老大人先進去吧,其餘大人都到了。」


    林老大人一轉頭,仿佛看見了救星:「時先生!」


    時月朝他行一禮,對侍衛說:「送老大人過去。」


    「是。」其中一位朝林老大人請手:「您請。」


    林老大人總算解脫了,正正衣冠走進太子宮。


    時月跨出門檻,齊雪和齊鬆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就是這個女人,在門口準備了一條麻繩,要她自己上吊。


    「您前幾日不還哭著喊著上吊麽?」時月笑眯眯的:「可是天氣太熱,不合您上吊的心意?」


    齊氏姑侄都是一愣,齊鬆煙柳眉倒豎:「你怎麽敢這樣和姑姑說話?她可是你的婆母!」


    時月掩著嘴笑,用眼神示意青奴:「煙姑娘說笑了,殿下乃中宮嫡出,我的婆母隻有王後娘娘一個,這位是什麽人?」


    青奴噔噔噔跑去,將麻繩抱來。


    時月讓她往齊雪麵前一遞:「吊啊,不是要死嗎?」


    齊雪瞪著這些麻繩,又看到李時月肆無忌憚的模樣,忽然恨從心頭起,一把奪過了麻繩,往房樑上一拋!


    沒拋上去,又接連拋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時月指了最高的一個侍衛:「去,幫把手。」


    侍衛上前,輕輕鬆鬆把麻繩拋過了房梁,打了個死結!


    「搬兩把凳子來。」時月吩咐,準備坐在門口看齊雪上吊。


    齊鬆煙指著她的鼻子:「你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要逼死姑姑!」


    青奴一把拍掉了她的手:「把你的臭手收回去!我們姑娘逼她了麽?不是雪夫人自己說「不如死了算了」的?」


    凳子,被放在麻繩下。


    另一把,時月拉來坐了,興致盎然地看著兩人。


    沒想到,不知是不是被刺激了,齊雪還真爬上了凳子,齊鬆煙急忙上前抱著她:「姑姑,你不能想不開啊!你這樣的話,殿下看了得多傷心啊!」


    齊雪就坡下驢,一下子倒進了齊鬆煙懷裏,捶胸頓足:「不見到野兒,我哪怕死了也不瞑目啊!」


    凳子翻倒,麻繩晃悠,姑侄倆在太子宮門後,哭得像死了娘一樣。


    青奴給時月捏肩,評價道:「真吵。」


    時月支著下巴看她們哭了一會兒,日頭漸漸大了,她問旁人:「今日殿下換完藥了麽?」


    侍衛答:「應該換完了。」


    「好。」時月站起身,對齊雪姑侄說:「別嚎了,不是死不瞑目麽,那就讓你瞑一下目。」


    說罷,她抬腳進去,齊鬆煙先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她……她願意讓我們進去了!」


    齊雪也反應過來了,收了哭聲,兩人踉踉蹌蹌跟了進去。


    青奴扶著時月,噘嘴道:「讓侍衛把她們趕走不就好了?」


    時月搖頭:「這個結攥在太子手裏,想解決齊雪,得他自己來。」


    青奴有些不服:「要奴婢說,殿下太優柔寡斷了,麵對這種人就該斬草除根。」


    時月搖搖頭,不說話。


    寢殿外,換藥的太醫已經出來了,青奴將齊雪姑侄攔著:「哎哎,想硬闖?」


    齊鬆煙:「她都讓我們進來了,你憑什麽還攔著?」


    青奴:「那也得殿下這會子有功夫見你們呀?在這等著吧!」


    時月蓮步走上台階,問了幾句慕容野的情況,太醫說:「天氣炎熱,還得連換三次,等徹底結痂後就可以少換了。」


    時月笑著說:「多謝大人,我進去看看。」


    「您客氣。」太醫回禮:「那下官先告退了。」


    時月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推門進去。


    寢殿裏點著薰香,慕容野還沒醒,時月揮退搖扇子的宮女,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腰上就多了一雙手。


    慕容野睜開眼,眼中多了一分神采:「司造處的人來遲了?」


    「沒遲,是我想著你該換好藥了,來瞧瞧。」時月用袖子擦擦他額上的汗,扇子輕搖。


    慕容野又閉上眼,渾身的刺都像被她摸軟了。


    時月問:「今天傷口疼嗎?」


    兩人的姿勢不太方便,但他仍然執著地環著時月的腰,手指輕輕在她小腹上摩挲,沉默地搖頭。


    時月輕柔地扇著風,將他鬆垮的寢衣撥正,溫柔至極。


    良久,慕容野忽然開口:「她來了?」


    時月心說果然,笑:「赤金老盯著我。」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翻身坐起來:「這宮裏沒什麽是孤不知道的,隻有孤不想知道的。」


    得,前幾天的事,他果然都知道。


    時月一邊腹誹他太狗,一邊穩了心神——隻要這人不站在齊雪那頭,怎麽折騰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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