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得挨羞辱,而她已經受夠了羞辱!


    寧君世子跟田司寇打了招呼,李燕玉在司寇府有自己的一間屋子,條件還可以。


    這一日上午,李燕玉正在屋裏削竹篾。


    突然,外麵傳來嘈雜聲,還有田司寇的大聲呼喊。


    「你們抓本官幹什麽!赤金!你抓我幹什麽!」


    赤金?


    李燕玉騰地一下站起來,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剛好看見田司寇被太子宮的人聲勢浩大地……拖走。


    司寇府的小吏全圍著看,赤金扯著嗓子喊∶「都看著啊!這就是故意妨礙查案的下——場——」


    妨礙,查案?


    李燕玉心裏一個咯噔。


    赤金吼完,朝附近掃視了一圈,然後完成任務,走了。


    司寇府的官吏都嚇壞了,紛紛討論田大人到底哪裏妨礙查案了?


    有一個小聲說∶「該不會是因為昨天早上……」


    「閉嘴閉嘴!赤金大人還不知道走遠了沒,你腦袋不要了?」


    「是是是,下官新來的,不懂規矩……」


    大家議論了一會也沒個頭緒,紛紛回了自己工位,隻有那個『新來的』,借著出恭的由頭,跑出去了。


    李燕玉合上門,手心冰涼,心亂如麻。


    .


    赤金左拐右拐,回到停在街角的車旁。


    「殿下,屬下回來了!」赤金興奮極了,被車上的慕容野冷冷削了一眼。


    他的指頭壓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李時月伏在他膝上,睡著了。


    赤金撓撓頭,安靜地閉上了嘴。


    慕容野摸著她的長髮,看向車外∶「說。」


    「田司寇已經抓起來了,混進去的兄弟也回來了。」赤金難掩興奮,說得眉飛色舞∶「網已經架好,隻等魚兒自己跳進來了!」


    膝上的李時月忽然動了動,呢喃了一句什麽。


    慕容野沒聽清,俯身∶「什麽?」


    「亮……」她翻了個身,一頭紮進他腰間。


    一整夜沒睡,時月都困傻了,下意識想躲避白天的光。


    慕容野渾身一僵,摸著她長發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殿下?殿下?」赤金在外麵小聲呼喚。


    「我們現在怎麽辦?」


    抓田司寇,是因為昨天他和慕容野「打賭」,如果李詩蘭不是兇手,慕容野就讓他「被問一問」。


    這事兒本來是兩人口頭的爭執,田司寇是萬萬沒想到,太子居然真的抓他!


    慕容野聲音有些沉∶「不急,熬著他們。」


    既然沒有線索,那就自己把線索詐出來!


    熬到那魚兒受不了了,自己會跳出水麵的。


    「那屬下派人盯著!」


    「嗯。」慕容野應聲,溫熱的手覆在時月的雙眼上,為她擋住了白日的亮光。


    柔軟的睫毛輕輕蹭著掌心,慕容野的喉結一滾。


    「回宮。」


    .


    與詐田司寇同步進行的,是李家對李燕玉屋子的搜查。


    李定邦連夜趕回來了,李錦樂一天一夜沒睡,困得像具死屍,一回來就飄去睡覺了。


    但是李燕玉的屋子幹幹淨淨,沒什麽也搜不出來。


    小竹跪在門邊,低著頭瑟瑟發抖。


    林氏在李燕玉屋裏轉了一圈,責問小竹∶「你可要老實交代!」


    小竹的聲音特別委屈∶「姑娘自那日進宮後,再未回來,奴婢哪知道?」


    「您到底在找什麽?若是奴婢知道,或許可以幫夫人找找……」


    林氏對小竹不抱什麽希望,小竹忠誠得很,對李燕玉忠誠得很。


    搜屋的人如潮水一樣褪去,等到人走光了,小竹悄悄鬆了一口氣。


    同時祈禱她們姑娘,一定要好好的呀!


    因為沒有成果,林氏很不高興。


    李定邦扶著她的手,母子兩個在花園裏散步。


    母子兩個很久沒有說過話了,林氏先說了公子嘉的死,又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當然還有時月懷孕的事。


    「定邦啊,殿下看重你,你不如進宮去看看你妹妹。」


    「若是可以,將她帶回來吧。」


    「月兒一個人在宮中,阿娘實在不放心,做夢都是她受委屈了,冷了,餓了的。」


    林氏說著,悄悄拭起淚來∶「這孩子從小沒離開過娘,這會兒得多害怕……」


    李定邦沉默了一會∶「月妹那孩子,沒準真是殿下的。」


    「什……麽?」


    林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鵝。


    她一把攥住李定邦的手:「你說什麽!什麽叫沒準真是殿下的孩子??」


    「車婆婆和英娘,給時月送過一壇酒。」


    李定邦說著自己的懷疑:「陶罐上畫了李家的家紋,而那隻罐子兒子在殿下帳裏見過。」


    對桑村的人來說,刻有封主家紋的東西是不能隨意拿去送人的,所以李定邦覺得那酒,應該是妹妹自己拿去給太子的。


    不過也僅僅是一壇酒而已,所以他當時壓根沒留意。


    如今回想起來,在回濮陽前一晚二人沒準見過。


    或者……還做過點別的。


    李定邦了解太子,若非確定是自己的孩子,他不會這麽執拗的。


    「……」


    林氏花了特別久的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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