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


    她想到了一個細節,一個很明顯,卻一直被她自己忽略的細節!


    「哈?」時月驚疑, 拍打著自己頭:「你還真一孕傻三年了不成?」


    又在腦海裏組織了幾個細節, 時月立馬翻身下床, 結果不小心打碎了桌上一個瓦罐。


    「啪嚓!」


    裏頭好像盛著什麽酒液,碎片和酒液當時就濺了她一身!


    還有幾顆冰涼涼的東西,滾得滿地都是。


    「啊呀!」時月撣著裙子。


    嫌棄道:「他幹嘛將酒放在床邊啊?酒鬼嗎!」


    酒不酒鬼的她也顧不上了,拍幹淨裙子朝外走去。


    隔壁書房亮著燈,殿門忽然被人一推——


    隨著微涼的夜風吹進來,時月探頭探腦:「原來你在呀?」口氣帶著一點討好。


    傍晚,慕容野將她從中宮帶回來,但時月那時一心想躲著他,兩人相處得有點不愉快。


    後來他將屋子給時月睡,自己去了書房生悶氣。


    沒想到不過幾個時辰,那人又推開自己的門,聲音清脆高揚,還帶著一絲絲討好。


    慕容野氣還沒消,連頭都沒抬:「有事?」


    時月提著裙子走進來。


    這裏是太子的書房,進門就是幾十個高高頂到穹頂的書架,上頭擺滿了竹簡,撲麵而來一股歷史的氣息。


    慕容野正在燈下刻新修的法令,他的十指修長有力,竹屑隨著動作紛紛掉落,畫麵還挺賞心悅目的。


    「我想去一個地方,你能帶我去嗎?」時月趴在他桌頭,滿臉希冀。


    半個時辰後,樂坊門口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準確說,是時月鬼鬼祟祟,慕容野大大方方站在門口。


    「你不要站那麽直!」時月拽他,這人怎麽一點當賊的基本素養都沒有呢!


    一會被巡邏的守衛發現怎麽辦?


    慕容野:「……整個王宮都是慕容家的,孤為什麽要躲起來?」


    時月:「……」好像也對哦。


    「我那天見慕容成之前,在這見過李燕玉。」


    時月說的是,她在花園裏找慕容成退婚,結果被慕容野撞見那時候。


    都怪後麵事情太多,她硬是沒記起來——那日李燕玉的舞裙就是一條白底紅花的裙子!


    這裙子原本是李詩蘭的尺寸,後來林氏叫人改小了給李燕玉穿,裁縫來家裏的時候,時月見過幾次。


    印象中那裙子的布料偏厚,版型挺括。


    深夜的樂坊十分安靜,裏麵擺滿了各種樂器和表演用的東西,雜亂無章。


    時月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放衣裳的櫃子,再一看,上麵居然有人名標籤!


    沒有「李燕玉」的,但是有「李詩蘭」的,外麵掛著一把小鎖。


    時月剛想找東西撬開它,身後的慕容野伸來一隻手,像將她攬在懷裏一樣。


    慕容野捏住它,輕輕一用力——薄薄的銅鎖頓時就變形了!


    「……」時月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趕緊打開櫃子。


    那條裙子還在,白底紅花,很是精美。


    時月上下翻看——她之前從未把懷疑的目光放在李燕玉身上。


    但那個夢重新喚起了時月對原著的印象,李燕玉啊,她可……不是什麽好人啊。


    「找什麽?」慕容野開口。


    「沒有?」時月嘀咕道,神情充滿了不敢置信:「怎麽會沒有呢?」


    裙子是簇新的,連穿的痕跡都少,更別說時月想找到的線頭了。


    時月不相信地翻看了很多遍——難道她想錯了?


    慕容野看了一眼櫃子上的竹牌:「你那個姐姐的衣裙?」


    「原本是她的,但後來改小,給李燕玉穿了——」時月煩躁地說,把衣裳團成一團塞了回去,猛地關上了門。


    慕容野看著她坐在編鍾旁生悶氣的背影,問:「你懷疑她是兇手?」


    時月拿指頭戳了一下最小的那個編鍾:「嗯。」


    「理由。」


    「理由?」時月冷靜下來,開始分析:「公子嘉那院子太偏僻,兇手是怎麽知道他被打昏在那的?」


    她自言自語:「除非兇手,是那晚的當事人之一。」


    如果兇手是李燕玉的話,她跑出去找到救兵後,再原路返回,發現公子嘉被人打昏在地,而李詩蘭不知所蹤。


    她……或者他們殺了公子嘉,直到第二日被人發現,事發。


    有理有據,邏輯通暢。


    慕容野搖頭:「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推測,定案需要證據,還需要動機。」


    時月就是找不到證據啊!


    她忽然站起來,看著慕容野:「您再陪我去個地方吧。」


    公子嘉死的那個院子真可以說很偏僻很偏僻了,沿著宮宴舉辦的地方往東走,就到了樂坊。


    再沿著樂坊東拐西拐,才能走到那邊。


    院外有司寇府的人把守,深夜看見太子來,所有侍衛都有些惶惶。


    慕容野壓了壓手:「孤隨意走走。」


    時月跟在他身後,順利通過了侍衛們的把守。


    隻看院子表麵,一點都不像剛經歷過兇殺,撥開最茂密那叢樹,背後才是罪惡發生的地方。


    地上全是淩亂的腳印,現場已經全被破壞了。


    「以後要是有兇案啊,官府的人來之前,要注意保護現場。」時月說了一句,提著燈左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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