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跑得很急,差點一頭撞在車壁上。


    車中,慕容野不悅地望過來:「慢點。」腳受傷了還這樣莽撞。


    「我想進宮!你可以……送我一程嗎?」時月滿是希冀地問。


    「……」


    慕容野和她對視了一眼,朝旁邊挪了……一點點位置。


    時月麻溜地爬了上去。


    .


    時月坐在門邊,隻占了一點點位置。


    慕容野指了身旁位置:「來。」


    昨日兩人鬧那麽僵,慕容野原以為今日再見,她不會有什麽好臉。


    沒想到李時月意外的主動,這讓他心情不錯。


    時月本想拒絕,但是地上實在太硬了,她果斷換了個位置,規矩坐好。


    「我姐姐被司寇府的人帶走了。」時月開門見山,信誓旦旦:「她絕不是殺公子嘉的兇手!」


    「你可以……查清楚嗎?」時月試探著問。


    慕容野沒想到她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有些許不高興:「嗯。」


    「嗯是什麽意思?」時月本就急,被他慢吞吞的態度氣得不行:「你好好跟我說話吧,我這個人笨,猜不懂你。」


    「……」慕容野將她手拿過來:「把脈。」


    時月被迫伸著手:「說話,不要打一棍子吱一聲。」


    「昨日派人送來的安胎藥,喝了嗎?」慕容野問道。


    「……」時月一口氣堵在胸口,也不管什麽安不安胎藥,重重應:「喝了!」


    慕容野點頭,鬆開手,正色:「是死了,在宮裏一個僻靜院子的角落裏。」


    「清早打掃的宮人發現的,宮中已派人控製住了魯國使團,此事還未外傳。」


    時月追問:「怎麽死的?死因呢?」


    「還在查。」慕容野道:「被發現的時候渾身赤/裸,這裏,有傷。」他指了指後腦。


    「身邊有一根木棍,沾血,應該是兇器。」


    「身上有別的傷嗎?」時月追問,按李詩蘭對阿菊說的,蔡機那一擊並沒有要了公子嘉的命。


    時月快速思考著——最怕的是兩人離開後,公子嘉失血過多死了,這可就真說不清了!


    慕容野答:「都是一些舊傷,田司寇的意見是,一擊致命。」


    「一擊致命?」時月覺得有些好笑:「我姐姐你們也見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可能殺了公子嘉?」


    「證據呢?」慕容野問她:「此事若讓魯國公室知道,他們不會管你那個姐姐是不是兇手。」


    時月卡殼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魯國人需要有人為公子嘉的死負責,更因此有了攻打衛國的藉口。


    「驚!」時月忽然想起會驗屍的驚:「我向你舉薦一個人——他叫驚,是司寇府的令史。」


    上次西圍裏慘案,驚做得就很好,可惜田司寇顧著鑽營官場,壓根不重視他。


    「驗……屍?」慕容野咀嚼著對他來說還有些陌生的詞。


    仵作這工作雖然自古就有,但大多數人覺得不吉利,也就不願意做。


    一般是從事屠宰工作的家族兼職一下,隨意看看就能斷案。


    像驚這種把驗屍工作當研究做的令史,可以說鳳毛麟角。


    慕容野聽了時月的描述,敲敲車壁:「白銀,去把人帶來。」


    白銀剛要應,赤金搶道:「還是屬下去吧,屬下見過這位令史。」


    上次他就在西圍裏見識了驚這門手藝的神奇之處,也知道他住在哪。


    慕容野同意了,赤金很快騎著馬去找人。


    這個話題結束後,車內忽然充斥著令人尷尬的氣氛。


    時月抱著腳痛呼:「哎呀哎呀!」方才一時情急,她把人家衣裳坐皺了,正好藉機離他遠一點。


    剛才沒注意到,拖著這條病腿又跑又跳,時月覺得她真的要殘廢的。


    慕容野撇了她一眼:「傷了就老實點,拿來。」


    「什麽拿來?」時月不解。


    「腳。」


    「別——」時月沒攔住,被他撈起一條腿擱在膝上,慕容野作勢掀她裙子。


    「不是這隻啊。」時月想縮回來。


    慕容野果斷扔了手上這隻,撈起她另一條腿,看見上麵被纏得嚴嚴實實:「昨日請大夫了?」


    「啊啊!」時月那隻好腿磕在地上,當時就麻了:「你……」肯定是報復吧!


    這人肯定是在報復吧!報復她昨日扇的那巴掌,肯定是!


    這個小氣的男人!


    慕容野摸了一下她的骨頭,大夫手藝不錯,隻要再養一些日子就好了。


    他也就鬆了手。


    時月把裙子蓋好,吸了吸鼻子。


    兩人一陣無話。


    濮陽的街景在慢慢後退,慕容野打破沉默:「昨日的事……」


    「如果你是因為大哥而可憐我,大可不必。」時月搶先說:「我是非還是分得清的。」


    「……」這又關李定邦什麽事?


    「可憐?」慕容野抓住她的手,不讓時月逃避:「李時月,所以負夏那一夜,你打算全忘了?」


    負夏?


    慕容野目光灼灼,燙在時月臉上仿佛有溫度,她終於注意到一個問題——慕容野好像一直在強調他們有過什麽。


    「負……夏……?」


    車軲轆話說太多遍了,慕容野有些不耐煩,手掌貼著時月的小腹:「這孩子,是你與孤的,在負夏,回濮陽的前一夜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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