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自己的小快樂裏,研究封馭手掌的紋路,還有一隻手指上的起皺數。


    不時裂開八顆小白牙笑。


    忽然,光線消失。


    像殘雲一下遮擋住僅存的月光。


    一道大力猛地拽住扶笙纖瘦的手指,十指相扣,一下鎖緊。


    扶笙眼珠子朝一邊轉去,封馭就著這股力,將她輕鬆拉拽到懷裏,“抓到你了......”


    聲音是性|感磁沉的低音炮,扶笙腰|際環上一雙手臂,封馭側過頭,剛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離,一股沒睡醒的倦意。


    “再陪我睡會兒。”


    絲毫不給扶笙說話的空隙。


    扶笙的頭埋在封馭的肩膀下方,陷入錯愕,原來他沒睡著啊。


    不過...這個姿勢...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全身都軟成一灘水。


    扶笙隻留一雙眼睛和一隻鼻子在外,不過視野範圍很狹窄,隻能向上看到封馭的下頜,呼吸間盡是他的氣息。


    ——不討厭但難耐。


    封馭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也不是娘們唧唧的小白臉,他的氣息沉穩平靜,扶笙隱約聞到了薄荷的涼意,明明呼出來的氣是涼的,噴灑在肌膚上,卻是燙得灼人。


    她慢慢挪動身子,把臉移遠了點封馭的胸膛,紅著脖子,調整睡姿。


    不到一會兒又被拖了回來。


    封馭的腿不知何時翻了上來,抱著剛有了個舒適距離的扶笙,換了邊睡。


    這種頗沒安全感的抱法。


    讓扶笙想到了某種毛絨玩|偶。


    自己現在就是那種毛茸茸的小玩|偶。


    她一麵苦惱,心裏卻不住甜滋滋的,頭頂挨上一處溫|熱,扶笙心間又跳動一下,她意識到是封馭的下顎。


    “你說,你朋友知道你是跟我待在一起,會有什麽反應......”


    扶笙和男人的喉結緊挨著,能明顯感覺到他聲帶震動的幅度。


    對...她又一次撒謊了...因為封馭。


    她害怕別人會知道她的感情,她的秘密,連季曉芩甚至封馭都不行,如果真的被人知道這件事,這件事真的被放在太陽光下,別人會怎麽看她。


    封馭閉著眼,指尖從扶笙的尾椎骨往上滑,引起她細密的戰栗,愉悅地劃動筆尖。


    他的手指就是最好的畫筆,他想象自己在做一幅畫,而扶笙就是他筆下最好的白紙,點上墨汁,隨之暈染開,最終停筆在她的脊骨。


    “曉芩她不會知道的,沒有人會發現。”


    封馭在脊椎骨上繞了一個纏|綿的圈,啞|聲:“就這麽肯定?可是你的聲音在發抖......”


    扶笙臉部持續升溫,腦內像團漿糊,好不容易抓到一個靈光,一把製止住封馭還貼在她背上的手。


    “那你呢,為什麽要撒謊騙人?”


    封馭輕笑,放開顫抖的女人,他能感覺到她明顯的緊張。


    “你可以揭穿我。”他撚起扶笙鬢間的一縷發,繞在指尖,淡聲,“可你沒有。”


    扶笙咬緊後槽牙,剛想反駁鐵打的事實,封馭放在身側的手機亮起了白色的光。


    在幽暗的室內,格外惹人注目。


    是他的電話來了。


    扶笙見他伸手拿過,毫不避諱地在她麵前接通。


    “什麽事?”


    封馭的神色平靜閑適,讓扶笙想到方才自己接電話時的不鎮定,慢慢挪近和他的距離,近一點、再近一點。


    “同學聚會,去也不過是換地兒喝酒,你覺得我像是會參加的人?”


    扶笙在封馭嘴唇一|張|一|合的動作之下,摟住了他的脖頸,顫抖地貼|上了那片唇,逼得他說不出一句話。


    封馭怔了下,想把人從身上拽下來,唇|上致密的吻,讓他頭皮發|麻。


    一時間忘卻了動作。


    纖白的臂搭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在後脖處兩隻小臂交|叉|交|纏,任由扶笙趴在身上惡作劇地親|吻。


    他順勢被她撲倒在身後的枕頭上,後腦勺撞上|床板,咯吱響了幾聲。


    他聽到電話裏的方魏爾不滿地詢問,“給個數唄,去的話我好早些安排地點,這也難得啊,我們能和以前的老同學聚一聚,你不想看到他們,他們還眼巴巴想見到你。”


    扶笙一頓胡|啃,毫無章法,親完封馭平靜的唇後,又去親|吻他貼著手機的耳廓。


    故意發出聲音。


    封馭鼻|息逐漸加|重。


    隻沉悶地道出兩個字。


    “別鬧”。


    還沒等封馭有點大動靜,方魏爾反而不淡定了,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小子幹嘛呢!!我去我|艸,畜|生!”


    “............”


    封馭喉嚨發|緊,逐漸幹|澀難忍,“艸,不聊了,晚點給你答複。”


    “你幹嘛去??齷|齪!禽|獸!老子髒了!!”


    “滾?掛了。”


    ▍作者有話說:


    來了~


    第13章 破曉(修)


    “你還上臉了。”


    封馭的嘴角仍是勾了一抹笑,嗓音沒有高低起伏,淡得如同純淨水,望來的眼眸,在扶笙看來,深情款款。


    但她清楚,他不會對她產生感情。


    她看不懂封馭這個人,他的所有行為、表情、話語,扶笙都讀不出意思。


    他不是一本越讀越有趣的書籍,而是一把冰冷的鎖,找不到鑰匙,就永遠進不去。


    扶笙時常在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回想他們做過的任何事情,想所有能想到的細節,她會去回憶那時封馭臉上的情緒,他的眼睛是怎樣,嘴角是否笑著,眉毛是蹙起或是揚起。


    但她發現,他總是一副神色,閑適地靠坐著,所有的四肢五官皆平淡如水,似乎他隻是來世上停留一陣子,並不久待。


    有某個瞬間,她自以為看到了他的內裏,實則不然,她始終看不透。


    方才的行為,扶笙有一半出於“報複”,另一半緣於無可名狀的期待。


    對埋藏心底已久的往事,那段塵封的記憶。


    他們要辦同學聚會了?小學、初中還是高中?


    他們會不會想起,不過應該是想不起了,高二那年,二年六班轉來位不起眼的學生。


    扶笙是下學期轉去明禮的,離開是夏季。


    她猶記一四年的開春,萬物死寂,北京的天還灰蒙著,明禮中學這四個字高高刻在石碑上。


    那是她希望發芽的地方。


    ............


    封馭把掛斷後的手機扔在一邊,手指扯了扯領口。


    不經意間觸及那處耳廓,還在隱隱發|熱。


    他睨了眼早已起身的女人。


    ——乖巧地坐遠了他,故作單純地低首繞自己的頭發,“現在扯平了。”


    “這是什麽?”


    扶笙輕抬眼看封馭,順著他的視線,轉移到正前方的位置,一張四四方方、黑乎乎的東西。


    但她瞬間就認出了,是這回慶典的門票。


    她特意帶來的。


    左掌往前一撐,剛想拿起來,封馭先快一步,不緊不慢地單膝壓在門票一角,壓住了。


    “有點東西。”封馭笑著拿起來看,扶笙舔|了|舔幹|澀的下唇,他很高,她從前就知道,或許是186,也有可能是187。


    她跪坐在床上,和他單膝跪著時的距離,可能是三十到四十厘米。


    扶笙仰視他,封馭低頭看門票,嘴角漾著笑容,指腹摩擦在一處,餘光瞥向右下首的女人,細巧的眉,幹淨的肌膚。


    和門票上的奧吉莉亞,全然是不同的氣質。


    “這個人很像你耶。”


    扶笙努了努嘴,微站直身子,伸直手臂就要搶過封馭揚在兩指間的票。


    男人倏的將手臂抬得更高,懶散地觀望扶笙的懵相,“不是你急什麽。”


    遠處,兩扇紗簾沒拉緊,飄動之際,帶起一束慘淡的光,緩慢地落在三十到四十厘米距離內,形成一道射線。


    這道光又好像不是從遠處而來,是從封馭眼裏而來。


    他就著這道微弱的光芒,打量扶笙,手指輕輕把門票往下垂,扶笙看準機會往前一撲!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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