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經有不少人,其中以穿著藍色毛料工服的工人居多。


    不過大多行色匆匆,埋頭趕路。


    白月想了想,吆喝道,“賣包子咯,酸菜粉絲包子,一毛錢一個。”


    這一吆喝,駐足的人果然多了。


    一個挎著菜籃的中年婦女走到包子攤前,“酸菜粉絲,都是素的,還賣一毛錢一個,這也太貴了吧,隔壁賣肉包的也才一毛。”


    白月一笑,絲毫不在意,“您瞧好了。”


    她從背簍裏拿出一個包子,從中間掰開,露出裏麵炒的噴香的酸菜和粉絲,因為保溫工作做的好,包子還冒著熱氣,一股引人食指大動的香味直竄中年婦女的鼻腔。


    將一半包子遞給中年婦女,“您嚐嚐,不好吃不要錢。”又將另一半包子遞給另一位被香味引來的客人。


    中年婦女和另一位客人不約而同地咬下包子,酸菜酸甜爽脆,粉絲有嚼勁,湯汁慢慢溢出來,就兩個字,好吃!


    中年婦女一邊嚐著包子,一邊看著白月的背簍,心中有些搖擺不定。


    見她這樣,白月道,“嬸,我家的包子您也嚐過了,價格雖然貴了一點,但是味道好得很。”


    白月又加了一把火,“現在買包子,兩毛五三個。”


    又好吃,價格還比一毛一個便宜了一些,中年婦女終於下定了決心,掏出五毛錢,“給我來六個,我帶回去給我家孫孫嚐嚐。”


    另一個客人見她買了,也掏出五毛錢,“給我也來六個。”


    中年婦女把包子裝進菜籃,正準備走,又返了回來,“大妹子,你明天還在這擺攤嗎?”


    她家孫孫以往吃的都是隔壁家的肉包,又貴又不好吃,好不容易見這裏新來了家包子攤,她免不了多問一句。


    白月揚起熱情的笑容,“在的在的,還在這擺攤,您明天直接來就好。”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中年婦女心滿意足地走了。


    萬事開頭難,一打開口子,生意便源源不斷。


    到了七點鍾左右的時候,白月背來的一背簍一百五十個包子已經賣掉小半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401宿舍起的很早,宿舍和教學樓是相對方向的,中間要經過京大校門才到食堂,然後再到教學樓。


    都是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的人一起走,葉清也不好意思掉隊,跟在另外三人身邊,四人一起去上課。


    路過京大校門的時候,孫越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校門外的白月,拉了邵英華胳膊,“那不是白月嗎?”


    他話音剛落,邵英華已經衝出去了,剩下三人相互看一眼,隻好跟著他的腳步。


    白月低頭整理背簍,聽到前麵有腳步聲,習慣性地道,“酸菜粉絲包子,一毛錢一個,兩毛五三個。”


    “冷不冷。”


    抬頭,邵英華眼含擔憂站在麵前,見是他,白月彎起眼睛,“不冷,你看,我穿的暖和地很。”她扯了扯身上厚厚的棉襖。


    邵英華上下打量她,見她麵色紅潤,總算放下心來。


    白月看到旁邊的衛國利、孫越還有葉清,“你們沒吃早餐吧,等等。”


    她從背簍裏拿出八個包子,每人塞了兩個,“拿著路上吃。”


    孫越手裏捧著熱乎乎的包子,看了一眼邵英華,不知道該不該收。


    邵英華抿起嘴角,“我先去上課了。”


    “嗯。”白月笑著對他揮揮手。


    401宿舍回了學校,因為有白月給的包子,路過食堂的時候他們四個就沒進去。


    孫越看著包子,一臉猶豫,昨天邵英華還說白月做的東西特別難吃……


    可是他早上起來一點東西都沒吃,就灌了兩口白開水,現在肚子已經開始打鼓了。


    孫越狠下心,咬了一口包子,沒有意想中的焦糊味道,反而味美香甜。


    他瞪大了眼睛,嘴裏還含著包子,手已經拍在邵英華背上了,“好啊你敢騙我,這包子,絕了!”


    邵英華也在往嘴裏塞著包子,一邊笑一邊含糊不清地道,“誰讓你這麽好騙。”


    兩個包子很快就幹光了,孫越長歎一口氣,看著天空,自問自答,“周末什麽時候到?”他想吃白月做的鹵味了!


    “今天才周一,遠著呢。”衛國利道。


    葉清拿著手裏的包子,卻沒動,少言寡語的他終於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剛才那個賣包子的小販是邵英華的愛人?”昨天葉清根本沒注意白月長什麽樣,隻依稀記住了衣服。


    孫越哥兩好地攬住葉清的肩膀,“是啊,包子可好吃了,白月昨天說了周末給我們做鹵味,我們有口福嘍。”


    本以為葉清會順著他的話,誇誇白月,沒想到走了一段路後,葉清皺起眉頭,“一個女人擺攤賣包子,委實不體麵。”


    孫越卡了殼,邵英華的臉色放了下來,就連衛國利也張大了嘴巴。


    第23章 逛門市   百貨大樓


    孫越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來,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和衛國利默契地將葉清和邵英華隔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白月給的酸菜粉絲包子葉清肯定不會吃,孫越和衛國利一人一個分了。


    怕香味影響到其他同學,孫越和衛國利站在走廊外麵吃,沒想到走廊人來人往,路過的同學紛紛對他們行注目禮。


    孫越和衛國利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終於有人忍不住上來了,“哎,同學,你們吃的這包子是食堂賣的嗎?我聞著怪香的。”


    吃人嘴軟,孫越和衛國利免不得為白月打打廣告,“不是,這酸菜粉絲包子是校門口的小攤賣的,可好吃了。”


    同學咽了咽口水,“我就說嘛,學校食堂這麽難吃,怎麽可能做出這麽香的包子。”


    .


    還不到中午,白月背來的一百五十個包子就賣光了,她原本還打算留幾個當午餐和晚餐,沒想到她做的包子這麽搶手。


    背簍裏鼓鼓囊囊的,都是零錢,她沒敢數,一路避著人回了租屋。


    白月打開背簍,把裏麵的零錢倒在床上,花花綠綠,零零散散,堆成一座小山。


    白月顫抖著手,一張一張地點著錢,一毛、兩毛、一塊……


    一共是十三塊,接近邵英華一個月的補貼,更是白父白母小半輩子的積蓄。


    她如果還在白家村,得幹多久才能掙這麽多錢!


    而且,這隻是一個上午的收入。


    她收攤的時候還有很多客人聞風而來。


    白月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心髒砰砰直跳。


    片刻,她翻起身。


    做那一百五十個包子就去了她小半袋麵粉,還有醃酸菜,總有用完的時候,她打算去門市多囤點物資。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又買了兩袋米麵,還有一些菜,錢倒是還有,身上的糧票倒是花的幹幹淨淨。


    百貨大樓離門市很近,白月尋思著順便去逛逛。


    她手上提的滿滿當當,一進百貨大樓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走到一家賣手表的櫃台前,售貨員是一個短發的女同誌,她瞥了白月一眼,就低頭自顧自地玩指甲。


    白月把麻袋放在地上,敲了敲櫃台,禮貌地道,“你好,我想問一下手表多少錢。”


    女售貨員翻了個白眼,“問什麽問,你買得起嗎?”


    白月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下,麵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她平時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彎著的,現在冷了臉,竟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女售貨員有點被嚇到了,但回過神來她便惱羞成怒,指著櫃台裏的手表,“這個,是梅花牌手表,一千塊錢一隻,拆了你都買不起。”


    “還有這個,最便宜的海獅牌手表,兩百塊一隻,別說兩百塊了,你身上有二十塊嗎?”女售貨員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人臉上了。


    “買不起。”白月冷冷地直視女售貨員的眼睛。


    丟臉的不是窮,而是裝闊,買得起就是買得起,買不起就是買不起,她坦坦蕩蕩。


    不過。


    白月氣急反笑,“手表確實貴,但不代表賣東西的人身價也很貴,有些人仗著自己賣價格高昂的手表就自以為高人一等。”


    “你!”女售貨員伸出食指指著白月的臉。


    白月拍開她的手,“不僅以為自己高人一等,還沒有禮貌。”


    手表櫃台的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售貨員見兩人吵起來了,趕忙過來打圓場,拉著白月到櫃台另一側看手表,“同誌,你跟我來這邊。”


    櫃台裏的十來隻手表擦的鋥亮,仿佛在閃閃發光。


    白月看中一隻男士手表,寬大的表帶和表盤,看起來疏朗大氣,很襯邵英華,“這款手表多少錢?”


    她想攢錢給邵英華買隻手表,方便他看時間。


    今天早上碰到邵英華的時候,他說他快要上課了,對時間隻是估算,若是有隻手表,他掐著點吃飯上課,早上還能多睡幾分鍾。


    “這是東風牌手表,三百塊一隻。”年紀稍大的售貨員一臉笑盈盈。


    白月歎了一口氣,看來要更努力賺錢了。


    .


    回到小院,就碰見東子邁著小短腿急匆匆地從堂屋裏跑出來,差點撞著白月。


    白月趕緊扶住他,“跑這麽急幹啥。”


    東子站穩,眨眨大眼睛,“出去玩。”


    “你等等。”白月把買來的米麵和菜放進廚房,又拿出一塊米花糖給東東,“吃吧。”


    她起的早,在廚房忙活了半天,肯定影響到張叔張嬸還有東子的休息了。


    要是給張叔和張嬸東西,他們一定不肯收,索性在門市順便稱了半斤米花糖給東子吃。


    東子眼睛一亮,“是米花糖!”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舔著。


    給東子吃完米花糖,白月就繼續回廚房忙活了,光是酸菜粉絲餡料的包子不夠,她打算多做幾種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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