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心底有話, 可是卻堵在喉嚨說不出口。


    他站在這充滿人氣的街道,感受著世界給他的這一點點溫暖。


    不到一年的時間,兩人的角色似乎調換了過來。


    原本膽小怕事的許寧寧,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在了江逸的前麵。


    他想著很久很久以前,許寧寧曾開玩笑說要保護自己。


    現在看來,好像真的做到了。


    「說不出來就別說了,」許寧寧攥住江逸的手指,轉身拉著他往前走,「大街上呢,怪羞人的。」


    她的手腕上還帶著江逸送給她的手鍊,銀白色的星星垂下來,掉在江逸的手腕,涼涼的。


    江逸被許寧寧拉著,神遊般走了幾步後反握住那一隻軟軟的小手:「我要說什麽?」


    男生的手掌寬大,五指一攏就包住了許寧寧的整個手背。


    許大膽終於知道害羞,藏在捲髮裏的耳朵紅得發燙。


    「你少逗我,」許寧寧用另一隻手掐著江逸的胳膊,「你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江逸開始裝傻,「既然你比我還明白,那我是不是也不用說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許寧寧怒了,「有你這樣的嗎?什麽沒說就拉我的手?」


    「是你不讓我說的,」江逸那份感動的勁一過去,整個人又開始犯毛病找打,「大街上呢。」


    「你就別說,你永遠都別說,」許寧寧瘋狂甩著自己的手,「你鬆開,我不許你拉我的手。」


    江逸不鬆,抓得賊牢:「是你先拉我的手的,你不能不講理。」


    「我現在不想跟你拉了!」許寧寧氣得原地亂蹦,「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想給你碰的時候,你哪兒都不能碰!」


    江逸:「……」


    這是江逸說的原話,這小丫頭記性還挺好。


    兩人吵了一路,走過了商店生活區,最後停在馬路邊上的樹蔭下。


    「真不想讓我拉著?」江逸低著頭,摸了摸許寧寧的小揪揪。


    許寧寧翻著眼睛看他:「不想。」


    「可是我想拉著你。」江逸的手指探進許寧寧的發裏,捏住了藏在其中燙手的耳朵,「怎麽辦呢?」


    許寧寧打掉江逸的手:「捏哪兒呢?臭流氓。」


    「都臭流氓了,那不得捏一下嗎?」江逸咧嘴一笑,「不然我多虧啊。」


    江逸很少笑,就算笑起來笑容也很淡。


    不過江逸開心,許寧寧能從他的眼裏看出來。


    比如現在,不僅是眼裏,他的眉梢唇角,全都帶著笑。


    不同於最最初那個陰鬱暴躁、連話都懶得多說的江逸。


    眼前這個,是站在陽光下笑著調侃她的、許寧寧喜歡的少年。


    美色誤事,許寧寧一肚子的氣因為江逸這個笑全給笑沒了。


    「抱抱。」許寧寧上前一步,抱住江逸的腰。


    江逸鬆開許寧寧的手,微微躬身把她抱了個滿懷。


    不再是許寧寧單方麵的抱抱,這個抱抱是有回應的抱抱。


    江逸的手臂勒著她,手指插進她的發裏。


    許寧寧鼻子一酸,把眼淚抹了在了江逸的白t上麵。


    她側過臉,把耳朵貼在胸口,聽得心跳劇烈,一下一下打在許寧寧的耳廓。


    江逸的身上是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之前許寧寧就覺得好聞,於知白就一直沒有換這個牌子。


    笑著的江逸,暖烘烘的江逸,她喜歡的江逸。


    許寧寧吸了吸鼻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你這個大笨蛋,女孩子說『不想』就是『想』的意思,女孩子說『別說』就是『說』的意思。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不應該說些什麽嗎?!」


    -


    「怎麽回事?剪個頭髮也能哭鼻子。」於知白看著許寧寧紅彤彤的眼睛,有些無語。


    「有一個學長要畢業了,我很難過,替他哭了一場。」許寧寧麵無表情地飄進自己房間,像個沒有感情的說話機器。


    於知白看向江逸:「你又怎麽惹著她了?」


    江逸默默背鍋:「我去哄她。」


    其實他們壓根沒去找許承遠,因為許承遠得知江逸也一起來後就找了個理由給推辭掉了。


    許承遠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必說開,就明白自己該做什麽。


    許寧寧生日上,江逸的到來就讓他明白了些許。可是過去了大半年,兩人也沒個結果,所以他就忍不住發個信息想找許寧寧出來把事情說清楚。


    高考在即,他不想有任何遺憾。


    可是許寧寧卻直接斷了他的念想,拒絕得那叫一個不動聲色。


    「我能帶著江逸一起去嗎?他可乖了,就跟著我,不說話。」


    唉,還是算了。


    許承遠覺得自己有點慘。


    不過這樣的許寧寧,也值得被喜歡。


    房門被敲了三聲,屋內沒有動靜。


    就在江逸準備按下門把手進屋的時候隻聽「哢噠」一聲,許寧寧把門給鎖上了。


    江逸:「……」


    大可不必如此決絕。


    「我錯了,」江逸微微低頭,認錯態度良好,「開門。」


    「錯哪兒了?」許寧寧在門的另一邊問道。


    江逸嘆了口氣:「錯在嘴笨。」


    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倒是說了一堆。


    「人也笨。」許寧寧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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