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璃默默地拾起地上的衣衫,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他大概是,很討厭我吧。”


    齊珍又問了幾句,但是阮璃並不回答,隻默默地淨了手,然後躺回床上。


    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齊珍感覺這個曾經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如今也好像有了心事。


    雖然齊珍極力想將這件事壓下來,但事情還是傳到了沈姒那裏,兒子兒媳竟然到了動刀動劍的地步,這還了得。


    她將兩個人都叫來問話,可兩個孩子誰都不開口,氣的她頭皮都是疼的,於是讓人把穆蘭芝叫了來。


    兩親家在談話的時候,阮璃與賀蘭陵就在另一個小房間呆著,從那夜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裏賀蘭陵都沒有回來過,阮璃也是今日才看到他。


    三天不見,他原本光潔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顯得有些頹廢,眼中有著血絲,像是沒怎麽睡好覺。


    阮璃想同他說話,但此刻的他身上寫滿了“不要理我”幾個字,她也就不好怎麽開口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穆蘭芝和沈姒終於走了出來,阮璃和賀蘭陵都站了起來。


    沈姒掃了兩人一眼:“我方才與阿璃的娘商量過了,既然已經到了動刀動劍的地步,可見你們之間的嫌隙不小,如果想繼續過下去,就想下怎麽過,若是真過不下去了,就商量和離的事宜,你們還年輕,總不能阻了你們的路,如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也好。”


    沈姒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是氣著的,阮璃雖然並不是她心中理想的兒媳人選,但是她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對自己老婆用武力。


    兩人都沒想到母親們竟然直接提到和離,阮璃覺得這樣也好,省的賀蘭陵為難了,正要出言答應的時候,穆蘭芝又說話了。


    “這事關你們將來的人生,你們先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們,但是陵兒,商量的這段時間裏,你可千萬不要再對阿璃發脾氣。”穆蘭芝說道。


    她這樣說,明麵上是給了兩人一個緩衝的時間。但沈姒卻感覺穆蘭芝並不想兩個孩子和離。


    賀蘭陵對穆蘭芝躬了躬身:“是。”


    第37章 他病了


    兩人終究還是沒有和離,因為賀蘭陵的祖父賀蘭毅聽說自己的小孫兒差點要對小孫媳婦動手,氣的差點暈過去。


    問自己小孫兒為什麽這樣做,小孫兒隻低著頭,紅著眼,怎麽都不說。


    又問小孫媳婦,然而小孫媳婦隻拿一雙偷偷的眼睛看著小孫兒,見小孫兒不說話,小孫媳婦便也什麽都不說了,雖也低著頭,但卻是迷茫著眼,小小的臉上寫著大大的問號。


    分析一番後,賀蘭毅並不認為兩個孩子是因為感情不合,相反,他們應該是有了感情,至少,是自己的小孫兒有了感情,否則以小孫兒的脾氣,若是真想對小孫媳婦動手,小孫媳婦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於是他心生一計,眼睛一閉身子一歪,又暈了過去。


    賀蘭毅這一暈,可把所有人急壞了,和離的事也就沒人再提了,包括沈姒。


    隻是經過這次的事情後,賀蘭陵在星河鷺起分房睡了,阮璃還是住在以前飛房間,賀蘭陵則搬到到了院子的另一頭,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賀蘭陵冷落阮璃了,但具體是因為什麽就無人知曉。


    阮璃被這樣對待,也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想找賀蘭陵問個清楚,但是每次他一看到她,就立刻飛身離開,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不過,聽淩霄說,賀蘭陵好像病了,他一直在偷偷的吃藥,隻是藏的太深,也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麽病,又病到了什麽程度。


    這段時間賀蘭陵也偷偷去見了長雲明薇兩兄妹,他用魂鈴試驗過,但是兄妹倆的魂魄並未從身體裏分離,這與他預想的並不一樣。


    難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就這樣避而不見差不多一個月後,兩人最終還是見麵了,因為江月兒的外祖父病逝,賀蘭家是要前去吊唁的。


    沈姒將江月兒當作女兒一般的養著,賀蘭陵他們幾兄弟也是將她當作親妹妹,這次江月兒回去奔喪,沈姒和賀蘭陵兄弟幾個也是要去的。


    阮璃也被叫著一起去,但是因為今日氣溫漸漸升高,雖然靈力在凝聚,但她身子卻漸漸有些乏,於是想找借口不去,但是齊珍卻讓她一定要去。


    不僅是齊珍,穆蘭芝也親自來勸說,阮璃無奈隻好答應。


    江月兒的外祖父家姓宋,也是修真世家,與沈姒的娘家交好,江月兒的母親與沈姒也是閨中密友,情同姐妹。


    在江月兒六歲的時候,她父母去除妖,結果碰到了大妖,不幸被殺死。年幼的江月兒自此一年沒有開口說過話,直到後來有一天沈姒帶著賀蘭陵去看她,她恍惚之下對沈姒開口叫了一聲娘親,這讓沈姒心疼不已,便與江宋兩家商議後,把江月兒帶回賀蘭家撫養。


    去的這一路上,江月兒一直在哭,所有人都圍在她身邊,心疼這個一直在不斷失去親人的小姑娘。


    賀蘭陵也在,他時不時的與江月兒說著些什麽,江月兒也會回應他,也隻回應他。


    阮璃在仙船的二樓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有時候賀蘭陵抬頭的時候無意看向她這邊,她卻立刻縮回腦袋,像個鵪鶉一樣,很擔心被他發現。


    “少夫人,您也去同江姑娘說幾句話吧,安慰她一下。”齊珍努力為她和賀蘭陵爭取機會。


    阮璃卻疊著手中的銅錢:“我就不去了,她本就傷心,越多人提她就會越傷心的。”


    齊珍無奈的歎息一聲,她很想告訴阮璃,江月兒這般哭隻是想引起賀蘭陵的注意和關心,否則要是真的傷心,以這樣的哭法,平常人早就哭的要暈厥了。


    阮璃閑著無聊,用銅錢先給孟心慈卜了一卦,從卦象上看,倒還順利。


    也不知道孟心慈如今在何處,她曾說因為她懷的是半人半妖的孩子,所以妖族去不了,在人類世界也不能呆在人多的地方,隻能選一個僻靜的地方生產。


    等她安穩下來後,就會讓人給她捎信來,告訴她具體的地址。


    然後她也給自己卜了一卦,看到卦象後她驚的坐正了身體,因為卦象上顯示她有合體之象。


    但是怎麽可能,上一次她想和賀蘭陵合體來著,結果被他用劍指著,要是再來一次,以他現在對她的態度,他八成要將她捅一個透心涼。


    看來,是卦又不靈了。


    到了宋家,一直與她避著的賀蘭陵終於和她走在了一起,否則肯定要引起別人的議論。


    接下來就是各種吊唁,然後再停靈三天,方才下葬,這段期間,賀蘭家會一直住在宋家。


    這樣,在長達一個月的分房後,阮璃和賀蘭陵又住在了一間屋子裏。


    到了晚上,齊珍她們都下去休息了,房間就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阮璃的確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藥味,看來他是真的病了。


    兩人依舊是一人睡床一人睡榻,隻是這一次阮璃體諒賀蘭陵是病人,主動去榻上睡著。


    當燈熄滅後,她聽他的呼吸一直沒有均勻下來,便知道他也沒睡著,於是忍不住問道:“我聞到你身上有藥味,你是病了麽,哪裏不舒服啊?”


    她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賀蘭陵此刻就像是個偷吃魚的小貓被抓了現行,毛又炸了起來,但又不能反抗,因為他的確是在吃藥。


    那夜之後,他自己按照藥書上說的配了藥吃了,可是身體卻仿佛沉睡了一般,越吃越沒反應,即便是看些提興致的畫冊子,身體那處也打不起精神。


    他想,自己真的病的不輕。


    偏偏這樣的病,他還無法光明正大的去找醫修醫治。


    不過如今來了離九淵數千裏之遙的遠山城,認識他的人不多,如果喬裝打扮一下去找城裏的大夫看看,或許比他自己搗鼓要強。


    阮璃見他依舊不理她,不由有些氣惱:“你若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好了,這樣悶著算什麽男人。”


    然而賀蘭陵自動過濾掉前麵的字,隻留下“算什麽男人”這五個字不斷在耳中回響。


    阮璃實在是受不了了,便下了榻將他堵在床上:“我知道,你嫌棄我親近你了,嫌棄我配不上你,可我那還不是為了給你解毒,我又沒有壞心思,再說了,我也就是咬了你一口捏了你那裏一下,就一下而已,而且我都沒有用力氣,你至於就這麽恨我麽?”


    她委屈,委屈極了,她這段時日也來來回回將那夜發生的事想過了,但是實在想不明白賀蘭陵被九尾和無之祁傷到時眉頭都沒皺一下,怎麽被她捏了一下就好像受了極大的傷害一樣。


    賀蘭陵更難堪了,她的每一個字都精準的紮在他的傷口上。


    可憐的偷魚吃小貓崽,委屈的縮成一團,接受著始作俑者的指責和憤怒。


    第38章 安排明白


    看著賀蘭陵依舊不說話,阮璃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站在他床邊看了好一會兒,知道他是不願與她說話,想要與他和解的事,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默默的回到榻上,孤零零的坐著,想著從前他也有不理她的時候,但那時候的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很自在。


    可為什麽現在,自己怎麽就變了,變得希望說話的時候能夠得到他的回應,而不是這樣的無視。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而且身上還蓋著被子。


    但是因為最近天熱,她睡覺的時候已經不蓋被子了,難道是昨夜自己無意識的蓋上的?可這蓋的也太嚴實了吧,幾乎是把她從頭捂到腳。


    再看床上,賀蘭陵已經不在,房間裏也沒人,看來他是已經出去了。


    她掀開被子,身體已經起了一層薄汗,便又覺得乏,呆躺了一會兒後才起床。


    齊珍進來伺候她梳洗,一邊梳一邊說道:“少夫人身上的味道愈發好聞了。”


    阮璃心裏一驚,立刻聞了聞自己,果然味道重了些,這可不是好事,香味越重表示妖氣也就越明顯。


    看來是因為元丹再結的緣故,靈力在恢複,所以妖氣也就更明顯。


    雖然現在還能不被人識出,但是隨著妖力的不斷增強,總有一天會被高人發現。


    所以她要為離開做準備了,可是,心裏卻又一種綿綿的不舍。


    “哦,是麽,不過我最近總覺得身子乏困,你幫我準備一些薄荷冰片這些提神的香囊吧。”她不露痕跡的說道,薄荷味道重,能夠蓋掉一些她身上的味道。


    齊珍不疑有他,便答應了下來。


    用過早膳後,她先是在房中呆坐了一陣,實在是無聊便在周圍閑逛一番,隻是宋家現在是辦喪事,氛圍很是壓抑,再加上天氣炎熱,她呆不住,便想出去看看。


    正準備回去與齊珍說一聲的時候,忽然看見了賀蘭陵的身影。


    雖然他換了裝束,走路也是低著頭,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奇怪,他今天怎麽鬼鬼祟祟的。


    疑惑之下,她遠遠的跟了上去,隻見他從宋家的後門出去,而且一出了門就戴上了帷帽,白色的皂紗遮住他的容顏,若不是熟識的人貼近看,定是認不出他是誰。


    嗯,絕對有情況。


    她控製住氣息跟在他身後,生怕自己被發現,好在賀蘭陵似乎有什麽心事走了神,竟然也沒發現她的存在。


    然後她看見他走進了一家醫館,原來他真的病了,可是為什麽不去找賀蘭家的醫修,而是要來這麽個凡間的醫館。


    她不敢靠近,便躲在一個角落裏觀察著,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後,賀蘭陵就出來了,手裏也沒拿個藥什麽的。


    因為他的麵容被遮住,她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走路緩慢的樣子來看,他好像受了什麽打擊。


    待他走遠後,她也蒙了麵紗走進醫館,四處瞧了瞧,隻見醫堂裏有三四個人,且都是男子,一個個麵容憂愁的。


    她走到正在坐診的老大夫身邊:“老先生,剛剛那個戴著帷帽的男子是得了什麽病啊?”


    老大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是病人的隱私,老朽不方便告知。”


    她一聽,竟然還是隱私了,這看起來很嚴重啊,於是從貼身的百物袋裏拿出一顆金瓜子遞了過去:“老先生,實不相瞞,他是我的丈夫,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老大夫見她出手就是金瓜子,不由咳嗽一聲:“這也不是錢的事,但是醫者仁心,他的病又還得你來治,告訴你也無妨。”


    “我來治?”阮璃有些疑惑。


    老大夫點了點頭:“他的情況,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不過他這種情況也少見,明明身體極好,有龍虎之威,就算一夜禦數次,應當也不在話下,可偏偏他卻萎靡不振,實在是不該。”


    “萎靡不振?”阮璃想了想,的確,賀蘭陵最近精神是不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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