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醉仙樓的大不多是有錢有勢的人,誰家沒有幾個小妾,有那女子聽到了便垂淚,對正室夫人同情,厭惡那狐狸精上身的小妾。


    其中有幾個酒客就笑了,道:“這說書人也太大膽了,天子腳下,這樣的故事也是能說的?”天子腳下四個字說的重重的。


    另一人了然,“世風日下,有人做的便有人說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眾人轟然大笑,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說書人說的是當朝皇帝的事情。


    蘭亭怎麽也笑不出來,劉禎本來示意侍衛去阻止說書人繼續說下去,她偏偏要聽下去,說書人添油加醋,說那小妾怎麽陷害正室夫人,怎麽魅惑夫主,如何與表兄偷情,細節說的羽羽如生,仿佛親眼所見。


    在醉仙樓用過飯後,一行人回宮,劉禎愧疚地說:“本來想要讓你散散心,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別放在心上。”


    皇室的秘聞就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若是這事是有人幕後存心操作,他不會放過那個人。


    蘭亭卻想起了說書人將的小妾與表兄有染的事情,她看了劉禎一眼,想要開口問清楚。這時,陳安進來稟告道:“皇上,娘娘,康妃在殿外求見。”


    大理寺審出了江家勾結袁少監的事情。江父下獄,康妃已是強弩之末,劉禎以為江氏是來太康殿跟她父親求情的,心裏對江氏膩煩的很,本不想見她,可突然想到了些什麽,於是讓陳安帶江氏進來。


    白日出去體察民情,劉禎晚上便要處理奏章,他不想蘭亭胡思亂想,把她也帶到了太康殿。蘭亭轉身避到屏風後麵,劉禎無奈地搖頭,蘭亭笑道:“我倒要看看她想跟你說什麽。”


    江氏的心腹被蘭亭都給攆了出去,她根本不會想到衛蘭亭也在,跟著陳安進了殿。


    江氏已經許久未見劉禎了,心如擂鼓,跪著磕了一個頭,道:“妾參見皇上。”


    劉禎也在打量江氏,江氏在他心裏是個模糊的樣子,木訥,無味,怨懟,即使是崔氏也有幾分小女兒的嬌憨,可是江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淡淡道:“起來吧。”


    江氏站起來,咬咬唇,道:“皇上,妾有話同您說。”她看看屋裏服侍的宮女,欲言又止。


    劉禎擺擺手,宮人們輕手輕腳地出去,“朕向來不喜後妃參合朝堂上的事情,若是你為你父親求情,那麽就不必開口了。”


    江氏苦笑,沒有太意外,皇上那麽喜歡衛氏,衛氏的家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絲都沒有心軟徇私,更何況她的娘家?江家勾結司天監謀劃選太子妃的事情敗落,江家不會得好,自己這個曾經的太子妃隻怕也難保了,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見皇上了。


    江氏仰著頭,望著劉禎,心頭思緒萬千,衛氏沒有進宮時,他們也有過相敬如賓的日子,她滿心期盼著未來,可是未來在哪裏,江氏心中酸澀不已,喃喃問:“皇上,江家犯事,您也要將妾一並處死嗎?”


    劉禎搖頭:“朕並無這個打算。”他會廢除江氏平妃的封號,讓她在北宮居住。


    江氏苦笑:“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皇上對妾殘忍至極,還不如賜妾一死。”


    衛氏,這一切都是因為衛氏,要是沒有衛氏,她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想到這裏江氏咬牙切齒起來。


    她冷笑一聲,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雙手呈給劉禎,“皇上,妾有一封信要交給您,這是衛氏與其表兄裴賢私通的證據,衛氏親筆寫給裴賢的。”


    蘭亭躲在屏風後麵,聽到江氏的話,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眼睛恨不得能穿過屏風去看劉禎臉上的表情。


    劉禎接過信,並不打開它,他垂著眼睛,江氏看不清他的神色,急切地說:“皇上,您不打開來看看嗎?”


    衛氏初入宮時,很是桀驁任性,屢次惹得當時還是太子的劉禎生氣不已。後來也是因為衛氏與裴賢不清不楚,劉禎與衛氏爭吵,才有後來衛氏墜馬失憶的事情。裴賢就是劉禎心裏的一根刺。宮外皇後與其表兄裴氏的事情傳的流言飛飛,劉禎不可能不知道,再由她奉上這封衛氏寫與裴賢的書信,劉禎惱羞之下,衛氏也不得好。江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信?


    蘭亭一點也不記得有什麽信,自她失憶後,統共也就見過裴賢一麵,江氏敢冒險把信拿出來,隻怕這信還真是失憶前的她所寫。往事她已不記得,根本辯無可辯。


    忽然外麵傳來江氏的驚呼聲:“皇上,您怎麽燒了信?”


    蘭亭輕輕嗅了嗅,果然聞到一股燒紙的氣味,就聽見劉禎說:“無用的東西,也就不必留了。”


    江氏猶不可信,“皇上,您懷疑這封信是假?這是衛氏的二妹交給我的,從裴賢處拿到,不可能是假的!”


    她情急之下,竟然把淑亭給說出來。


    劉禎拍拍手上的紙屑,淡然道:“江氏,朕相信皇後,所以這信不必看了。”


    江氏徹底絕望,心灰意冷,“皇上啊皇上,我也曾拿一片真心去對待您,您卻從來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如此,您不如賜我一死。”


    “朕不會賜死你,”劉禎看著江氏道,“你去北宮吧。”北宮曆來是關廢妃的地方,荒蕪偏僻,一旦進去就再無可能出來。


    江氏清醒過來,哀求道:“皇上,請您饒恕妾,妾不願意去北宮啊。”


    劉禎負手背立,不再江氏,陳安帶著兩個侍衛進來將她帶了出去。


    蘭亭從屏風後麵走出來,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燒掉的紙灰上,突然手被人牽起來,劉禎道:“餓了嗎?我讓人傳晚膳。”


    “不餓。”蘭亭搖搖頭,盯著他的眼睛看,很想知道他心裏到底是在想什麽。她還記得剛剛失憶那陣子,在昌國公府休養,劉禎雨夜到訪,差點掐死的她的事情。


    劉禎拉著她坐到榻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蘭亭,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心意相通,以前就算發生什麽不快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了。江氏的事情,你堂妹的事情都交給我,我來辦,你隻管好好養胎,給我們生一個活潑健康的孩兒。”


    蘭亭噥咕一句:“可你差點掐死我呀。”


    “是我的錯!”劉禎拉著蘭亭的手“啪”的一聲打在自己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蘭亭驚住了,“你幹嘛?”


    “給你報仇呀。”他還要再來一下,蘭亭使勁抽回了自己的手,“可別,你可是皇帝,要是把你的臉打腫了,別人看到了,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禎看到桌案上的筆墨,走過去提筆寫起來,寫完之後,蓋上他的私印,交給蘭亭。


    蘭亭看了一遍,失笑:“這是檢討加保證書?”當她看到“永不納妃”四個字時,笑容漸漸消失,抬頭看著他,震驚地問:“這是你心裏所想,而不是為了讓我高興才寫出來的?倘若做不到,就不用寫上去了。”


    “是我心裏所想。蘭亭,我有你一個就夠了。”


    “你不後悔?”


    “不後悔。天下的女子何其多,可我隻喜歡你一個。”從小到大都是她,不過是任性的她,還是囂張的她,還是愛哭的她,這麽多年劉禎眼裏隻有她。


    蘭亭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追問,以後的日子還長,此刻誰也沒法為以後做擔保,但現在劉禎對她是真心的,這就足矣。


    “你不信?”劉禎問。


    “人會變得啊,我會變老變醜——”


    劉禎打斷她的話,“我比你大,先變老變醜的也是我。蘭亭,我會用一輩子去證明給你看我的誠意。”


    “好!”


    劉禎又拿出一把掛著瓔珞的鑰匙,“這是我私庫的鑰匙,皇帝的家產全在裏頭了,以後也請娘子一並管了吧。”


    蘭亭自然不會拒絕,拿起鑰匙放在自己貼身的荷包裏,又讓人找了個盒子裝劉禎的保證書。


    劉禎摟著她,輕聲道:“我的私房錢都在娘子手上了,以後求娘子多多關照。”


    蘭亭下巴一抬:“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兩人相視一笑,心裏都充滿了無限的喜悅。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謝謝大家一路支持。寫這本經曆了我寫文過程中的瓶頸,有時候坐在電腦前麵半天,甚至五百個字也寫不出來,很簡單的一個情節突然不知道怎麽寫,突然間似乎連一個句子都不會寫了,很奇怪,我隻能盡力克服,所以,讓追文的小夥伴們辛苦了,抱歉,感謝你們一路的支持,下一本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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