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亭道:“娘,即使要回去也不差這一會兒,我們總要去向麗妃娘娘辭行。”


    她帶著李氏去了清寧宮,麗妃待兩人親熱得不得了,還讓李氏得空常常來宮裏逛逛, 李氏受寵若驚,心裏不安更甚,這位麗妃生了兩個皇子, 在宮裏極得皇上的寵愛,聽說脾氣也不小,她何德何能讓麗妃這樣待她。


    淑亭靠在麗妃身邊,很自然地撒嬌, “母妃,孩兒也想常常過來看望您,隻是怕打擾了您。”


    麗妃笑嗬嗬地說:“不打擾,我在宮裏也很閑,就盼著早日能抱上孫子呢。”她的眼睛在淑亭的肚子上轉了一圈。


    淑亭害羞地低下頭。


    兩人說了告辭的話,麗妃賞賜了內造的首飾與錦緞給她們,並讓清寧宮的大主管親自送她們出宮。


    兩人上了惠王府的馬車,先把李氏送回昌國公府,然後才回了惠王府。淑亭去正院給黃如意請安。


    侍女進去稟告,片刻後出來說:“王妃有事就不見了,您請回去吧。”


    正院暖房,黃如意看著乳娘懷裏的女兒,牙齒咬得咯吱響,實在忍不住,一揮袖子將桌上的瓷器掃落,恨恨道:“我看那個賤人還能得意到幾時!”


    大郡主被嚇醒了,大哭起來,黃如意臉上愈發煩躁,乳娘見狀趕緊把大郡主抱到隔壁的房間。


    黃如意跺跺腳,大聲吩咐道:“備車,我要回公主府!”


    ……


    蘭亭遇到了淑亭母女就很有些心緒不寧,總覺得似乎要有事情發生。晚上太子過來東院,她忙把今日的事情告訴了他。


    太子突然湊到她麵前,雙眼蘊含著笑意,問:“你這是在擔心我?”


    蘭亭理直氣壯地說:“我當然擔心你,我們是一根繩子上拴著的螞蚱!”


    太子“哦”了一聲,施施然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地用飯。


    蘭亭追問:“你有辦法啦?”


    太子不慌不忙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蘭亭本來很急的,但是看太子那樣子,也安心地坐下來吃飯,管他呢,天塌下來也要吃飯!


    晚上太子留宿,但是!床很大,兩人各自擁著一條被子,中間隔的地方可以跑馬。洗漱過後,蘭亭緊緊擁著被子,閉上眼睛睡覺。太子比她晚一點上床,待兩人都躺好了,太子輕輕道:“不跟孤說說話?”


    蘭亭:“我睡著了!”


    太子笑:“睡著了怎麽說話?”


    “被你吵醒的!”蘭亭氣鼓鼓地說。


    “別生氣嘛。”太子去握她的手,蘭亭躲閃,最後被太子連人帶著被子一起摟在了懷裏。


    蘭亭甕聲甕氣地說:“幹嘛?”


    太子拍拍她的脊背,柔聲道:“哄哄你,別生氣了。”


    兩人之間有漸入佳境之感,蘭亭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自進了宮,太子一直對她很好,還有以前的那些事,記得隱隱綽綽,她對有些人天然帶有防備,比如說她的兩個堂妹,惠王等人,但是對於太子,相處的越久仿佛就越不害怕,甚至可以對他發脾氣,他也不在意,隻要不在他的禁忌上惹到他。


    蘭亭與裴賢的事情讓他生氣,遇到惠王的事情也讓他生氣,除此之外,也沒有了,偶爾蘭亭故意試探他的底線,太子竟然也能容忍她。


    太子的懷抱溫暖,蘭亭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漸漸睡過去,迷迷糊糊中聽太子說:“最近可能要有一點事情,不過不必擔心,會沒事的。”


    蘭亭努力睜開眼皮,“什麽事?”不等太子回答,她又沉睡過去。


    次日醒來,太子已經離開。青梨、葡萄進來服侍蘭亭,青梨扶著梳洗打扮,葡萄則收拾床褥。待私下無人時,她偷偷對青梨如此這般的說了,青梨大驚:“不會吧?”


    “千真萬確!”葡萄沉重地點點頭,她在宮裏長大,跟著老嬤嬤們學過怎麽服侍人,對很多事情都了解一些,她能看出良娣與太子殿下根本沒有……


    青梨想不通就不想了,“咱們也不要再猜疑了,或許主子們有別的考量呢,反正我就一心一意服侍良娣,不管她以後怎麽樣我都跟著她!”


    葡萄歎了一口氣,也把這事給丟開了,安慰自己想這麽多也沒用,像想在這樣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


    哪知又有事情找上門來了!


    太原知府李孟府被都察院給參了,據說因為貪汙。本來是同太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但是,這個李孟府曾是東宮屬官。去年太原大同大旱,皇帝著令太子親自去處理。太子便帶了幾名屬官前去太原等地處理旱災的事情,在當地放糧救災,開通河渠等等,事情辦得還不錯,得到了皇帝的嘉獎。正好太原知府因為抗災不利被革職,在太子的舉薦下,皇帝任命李孟府為太原知府。


    因此,有心人就疑到太子身上,甚至開始傳言是太子授意李孟府如此行事。如今,李孟府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京城請罪。


    都察禦史隻是參了李孟府,李孟府並沒有被定罪,但是皇帝直接把太子給叫到太極殿,當著朝臣們的麵把他罵了一頓。


    老皇帝的這波操作蘭亭實在看不懂,太子畢竟是未來的皇帝,當著大臣們的麵訓斥,顏麵無存。太子倒是看不出太沮喪的樣子,實在是近兩年,皇帝罵他的次數越來越多,習慣了。


    他反而安慰蘭亭:“別擔心,皇上年紀大了,看我難免不順眼。”


    蘭亭道:“去年我還在長寧宮常常能見到皇上,今年開年會就再沒見過了。”


    太子的:“父皇他身子越來越差了……”


    第45章


    朝堂上的局勢對東宮越來越不利, 李孟府回京後連老皇帝的麵都沒見到直接被投進了大理寺牢獄, 由大理寺卿等人審理。


    蘭亭得知此事時, 心裏咯噔一下, 她的叔父衛淹正是大理寺卿的副手,而淑亭新入了惠王府,她才不信兩者之間沒有什麽關聯。


    因李孟府曾為東宮屬官, 太子避嫌,不好親自去打探這事,隻能托了親信私下打聽,好些時候沒有往後院來,即使偶爾過來,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不止如此,整個東宮形勢也變得嚴峻起來,蘭亭叮囑青梨與葡萄看好門戶,閉門謝客,就連賢妃那裏也不去了。


    青梨送走了長寧宮派過來的人才進來,將一小竹簍紅豔豔的草莓洗幹淨, 裝了一盤子端上來,“這是賢妃娘娘讓人送過來的,您嚐嚐。”


    現在正是吃草莓的季節, 色澤亮麗,飽滿多汁,蘭亭一口氣吃了幾個才停下來,讓青梨與葡萄也一起過來吃, 再給屋裏服侍的幾個人分一分,“這東西不禁放,放到明天味道就不好了。”


    葡萄爽朗地答應下去,青梨見屋裏沒人,湊到蘭亭的耳邊輕聲說:“賢妃娘娘傳話皇上病情加重,禦醫下藥多加了三成,聽說沒甚效果,還讓您這段時間就待在屋裏,哪也不要去,更加不要去長寧宮。”


    蘭亭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青梨有些急,“若是賢妃娘娘能替太子說說話就好了!”


    蘭亭臉色嚴肅起來,“這話以後不要再說,賢妃與太子無親無故,憑什麽替他說話!”


    賢妃在宮裏地位超然靠的就是中立,隻仰仗皇帝,所以才有今日的地位。再說了,現在還不到最關鍵的時候,就算賢妃最後真有所選擇,那也要用到最危機的關頭。


    ……


    惠王府。


    王妃回了娘家,府中女眷地位最高的就是淑亭了。她頓時覺得天也藍了,氣也清了。天氣暖和,院子裏的花開的正好,她吩咐碧桃去讓廚房準備一桌席麵,然後請惠王過來喝酒賞花。


    惠王突然就帶著小太監過來,淑亭笑吟吟地迎上去,“殿下!妾讓人備了酒菜—”


    “你現在收拾收拾,回娘家去,我陪你一起回去。”惠王沒心思賞花喝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淑亭:“前幾天妾剛回去過,家裏一切都好。”


    她知道太子的一個屬官被關進了大理寺牢獄,父親與惠王有過謀劃,可是頻頻回娘家太讓人側目了。


    惠王微微一笑:“你母親身子不好,想念女兒,我送你回去,快去收拾收拾吧。”


    淑亭心裏納悶,卻不敢反駁惠王,隻得先順從地答應下來,讓碧桃先去收拾行裝,又安排好了馬車,趕在傍晚之前到了昌國公府。


    一行人直接去了二房,淑亭去見她母親李氏,惠王則跟著衛淹去了書房。他每次過來都是衛氏兄弟接待他,這幾次都沒有見到衛浚,於是問道:“昌國公呢?”


    衛淹道:“大哥去了徽州府。家裏的老太君忽然夢到先人,於是讓大哥請了假,回鄉修繕祖墳,祭祀祖先。”


    現在對於昌國公府是至關重要的時刻,衛淹其實是希望大哥能留在京中幫他,但孟氏一力要求衛浚回鄉,孝道至上,衛淹實在沒法阻止。而且他覺得老太君最近奇奇怪怪的,突然說要分家。笑話,有她這個母親在,兩兄弟若是分了家,指不定會被人嘲笑,當然更重要的是衛淹還需要借助昌國公府的招牌在外行走。


    但是不管他們兄弟如何跪求,老太君還是主持分了家,財產都已經分割完畢,還請了官府的人做見證。不過分家不離家,當老太君百年後,衛淹再正式搬出昌國公府。


    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衛淹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惠王對於衛家分家的事情也並不關心,他著急的是其他的事情。


    惠王道:“李孟府那邊審查的怎麽樣了?”


    “李孟府是個硬骨頭,大理寺的人連著審理了好幾天,都沒從他嘴巴裏套出什麽話來。”


    李孟府不過是個引子,太子做事滴水不漏,要靠李孟府打開太子身上的口子。


    惠王發了急,“這人進了你們大理寺牢獄,該怎麽定罪還不是由著你們,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話裏帶著暗示,衛淹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一聽就懂,忍不住歎氣,“我找人暗示過李孟府,這人骨頭硬,效忠太子,不肯指認太子。”


    “皇上的病情加重,已經連著好幾日都沒有上朝了,時間不多了!”惠王一雙鷹眼緊緊注視著衛淹。


    衛淹心裏發苦,這又不是他辦事不力,大理寺不是他一個人開著,很多事並不像張王想的那麽簡單,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他跟惠王站在一根繩子上,還是要再想辦法才行,於是道:“李孟府那邊我會再想法子,隻是皇上那邊,您也要——”


    話隻說了一半,惠王心裏都明白,遂點點頭,“本王知道了。”


    淑亭去了李氏房裏,問李氏身邊伺候的人她的生活起居,待問完後心裏才舒氣。李氏道:“你在惠王府裏,我的日子又怎麽不會不好過呢!惠王待你好嗎?”


    淑亭低了低頭,羞澀地笑了,“殿下待我很好,今日就是殿下帶我回來的,他聽說娘您病了,讓我回來看看您。”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看著女兒白裏透紅的麵容,心裏還是存了那麽一絲憂慮,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自家老爺不論,惠王這樣的天之驕子,那就更是了,“你可有了喜信?”


    淑亭搖搖頭,嗔道:“還沒呢,我才入府多久,您就問起來了!”


    “若你能早日生個男孩,我就能替你放下心了。”李氏感歎道。


    淑亭害羞地點點頭,左右張望,柳眉緊緊皺起來,“柳氏呢,怎麽不過來伺候主母?”


    李氏擺擺手,“是我不叫她過來的。”


    “娘是好心,但是不能把她給慣壞了,哪家的妾室不要伺候主母?”


    屋裏伺候的兩個侍女偷偷地互相看了一眼,眼裏都有嘲諷之意,這位威風八麵的二姑奶奶不也是妾室嗎?


    不過淑亭還真沒把自己當妾室看,她嫁的皇室,是有正經封號的孺人,她自持身份,架子擺得極大,讓人把柳姨娘叫過來,專門訓斥了柳氏一頓,本來想連著芳亭與衛麟一起,但是顧及到衛淹,於是作罷。可憐柳氏,承受了她三倍的怒火,被訓的隻能咬牙忍受,跪地求饒。


    出了好大一口氣,淑亭神清氣爽地跟著惠王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46章


    王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地走在大街上, 在一處分叉路口, 突然停下來, 淑亭納悶, 掀開一角簾子,問道:“殿下,怎麽不走了?”


    惠王騎著高頭大馬, 微微俯身,“我還有些事情,讓人先送你回府。”


    淑亭在惠王麵前一向是乖巧可人,與驕縱任性的黃如意截然相反,當下就柔順地應了一聲。


    惠王一扯馬韁,掉頭就走,四五個侍衛跟了上去,淑亭放下簾子,臉上的笑容散去,都入夜時分了,惠王還能去哪裏, 她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次日就聽人說,昨日晚上惠王親自去公主府將王妃接了回來,而且還在正院歇了一晚上, 兩人和好了!


    淑亭銀牙幾乎咬碎,碧桃惴惴不安看著她,就見自家主子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來,“她是王妃, 總是要回來的,不可能在公主府待一輩子,碧桃,你伺候我更衣,等會兒咱們還要去給王妃請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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