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合六年她不過十二歲,剛剛定下親不久,而未婚夫正是吳惑。


    吳惑因貪欲舍棄雙親來到大章,心思不可謂不深沉,局布的精妙,頻頻在丞相鬆原跟前露臉,孤兒,年紀輕輕,文武雙全。


    鬆原惜才,為其提拔引薦不說,還將長女鬆雲許配於他。


    吳惑借著鬆原這座大佛順利攀附上了司空澤身邊太監,鬆原收集昭陽是魔的證據也是他告發的。


    就連鬆氏一族滿門抄斬也是吳惑領兵。


    鬆雲幼時體弱多病,鬆原尋了位江湖劍客做她師父,教她武藝強身健體。劍客聽聞鬆氏落難的消息,連夜趕至固北城,隻來及救鬆雲一人罷了。


    建合十年,鬆雲拜別劍客師父,憑借四年來夜以繼日的刻苦修煉,創建了殺手組織蜃樓,她定下的第一條規矩便是隻殺背信棄義之徒。


    *


    “雖然看著司空澤是勞心勞力導致猝死,其實也是你做的吧。”盛景問道。


    “我怎麽能讓他輕易死呢?蜃樓的勢力滲透到大章皇宮後,我就開始為他下□□了,不過還是讓那老匹夫死的太容易了!”鬆雲桀桀怪笑了幾聲,最後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當今太後也是與你結盟,才能扶了司空滎那廢物坐上帝位。”盛景接著她的話補充,大章看來氣數是要盡了。


    鬆雲的複仇是循序漸進,是欲罷不能,是不計代價,也是同歸於盡,盛景不想說大義也不想討論百姓如何無辜。


    凡間不過是天界隨意擺弄的玩意兒,司空澤打著愛情的名義做下許多惡事,仍能躲在真龍之處苟延殘喘,正如白墮死前所說,若是天界指定的君王,無論如何殘暴也有了正當理由,好一個天命所定!


    “你與何人生下遙娘?”盛景打斷自己的思緒,轉頭繼續問鬆雲,見她垂頭不語,繼續道:“魔族昭陽也是造成你鬆氏滿門慘死的禍首之一,尋到遙娘的生父就能找到昭陽,我們不會傷害他,若你還心疼遙娘,心疼她作為傀儡的一生,不要再撒謊了。”


    衛長風死後化成鬼氣不舍離開遙娘,隨她入了蜃樓後,卻被他無意發現了蜃樓樓主的秘密,她不僅是女兒身,還是遙娘的親生母親。


    被仇恨遮蔽了一切的鬆雲,不惜與魔族之人有染生下半人半魔的遙娘,自小培養,令其成為聽話的殺人傀儡。


    以悲劇創造新的悲劇。


    遙娘生父喚作月影,是自己尋上鬆雲,隻問她複仇之心是否堅決,以一人之力對抗皇族,希望渺茫。他不但能給她銀錢招兵買馬,還能幫她造個難有敵手的完美刺客。


    如此大的誘惑,十六歲的鬆雲難以抗拒,不惜向惡魔獻出自己的一切。


    *


    “你說我現在去把吳惑的肉.身戳上幾個窟窿,判官會不會給我記上一筆。”盛景勉強摁下自己拔出塗山的衝動。


    “待他死後自會入地府受刑,你莫要氣傷了身子,既然鬆雲將遙娘生父的下落告知我們,抓緊尋人吧,別再生變故。”溫卓撫著盛景的頭頂,溫柔勸慰。


    茫茫黑夜,烏雲遮蔽了皎月繁星,似乎預示凡間難逃一場大亂。


    二人與成之逸、若水會合後,便趕往固北城南外五十裏一處靈氣充沛的山林,鬆雲曾在此修習劍術,也是在這裏遇上長居於此的魔族月影。


    山林茂密,層巒疊嶂。


    四人才至山腳就聽到流水潺潺之聲,循著水聲尋到了一似有千尺之高的瀑布,其下方潭水深不見底,被濺起的水霧籠罩,確實是個修行的寶地。


    “怎麽找?”成之逸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著若水的夢簫問。


    “月影!月影!月影!”盛景雙手叉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喊道:“我們不殺你!”


    成之逸氣笑了,對一旁同樣呆愣的若水和溫卓說:“她以為魔族是什麽守門人?等在這裏隨叫隨到?”


    倏地一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其中混著嘻嘻的笑語,竟遮蓋住了瀑布的聲音,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這也行?”成之逸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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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成之逸:作者是不是寫不下去了?


    我:不是,是要加快劇情推進,女主金手指懂?馬上就虐你了,別急。感謝在2021-07-02 17:21:05~2021-07-03 18:06: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京城美猴王 5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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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eric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情愛之欲


    瀑布如同周遭環境一般靜止,深潭的水麵紋絲不動,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月亮,竟是赤紅色的,占據了半個漆黑夜空。


    夜影下,“叮”的一聲,一對凝脂般的腳踩在潭水上,激起了一層層泛著細碎月光的漣漪,腳踝處係著銀鏈,上麵墜著大小不等的銀鈴。


    來人披著一頭烏黑長發,身穿月白色衫袍,除了那串銀鈴再無旁的墜飾,長身玉立,麵如傅粉,目如朗星,美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原以為阿逸已是雌雄難辨裏頂頂好看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是我見識淺薄了。”盛景盯著美人不住讚歎道,餘光瞧見他又往身後摸問心,想到情傷一事,又解釋道:“阿逸是俊秀,清秀,哪兒能辯不出男女呢,口誤口誤……”


    “有趣,寒潭幾年難見一人,今兒倒熱鬧,你們找我何事?”此人正是他們要尋的月影,他走到潭中央,緩緩側身半斜,猶如憩在軟塌上一般自在。


    “遙娘生的那般嬌豔,我便猜想她父親更是出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盛景向前走了幾步,停在潭邊,笑著對月影說。


    成之逸與若水瞧見盛景背在身後的雙手結印,心中了然,一人握緊手中問心劍,一人從後腰處取下夢簫。


    “遙娘?哦……遙娘,鬆雲的女兒,那個複仇的傀儡。”月影話音未落,塗山已至眼前,他反應迅速堪堪躲過,故盛景先發製人的一劍,隻在他右臉頰上劃了道傷口,血珠順著白皙皮膚流下,邪魅之色頓生。


    “我答應鬆雲,隻問昭陽下落絕不傷害月影半分。”盛景手持塗山懸立於空中,對著寒潭再次劈下,原本靜止的空間突然動了起來,水聲潺潺,月影倏地沒了蹤影。


    “如今的冥仙都不重承諾了嗎?”臉被劃傷,月影語氣中絲毫不見一絲憤怒,仍是笑笑的問。


    “不過我聽聞魔族族長是個雌雄同體的魅魔,怎麽?女為昭陽,男為月影?”盛景轉身落在同伴身邊,結印之掌拍在地上,如織網般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絲線迅速將四人圍起,眼看就要在頭頂並攏時,“啪”的一聲碎了……


    寒潭再次靜止,與前次一般無二,一雙係著銀鈴的赤足再次踩在水麵上,還是披著長發的美人兒,可著裝卻是一襲紅衣,美豔難擋,可惜臉上那滲著血珠的傷口略微影響姿色。


    “有趣有趣,一個冥仙,一個神君,一個凡人,一個孤寐,再加上我這個魔族,倒是齊全。”魅魔又斜斜倚在湖麵上,指著幾人輕點,點完後又搖搖頭,歎了口氣。


    “多管閑事可不是個好習慣。”魅魔話音未落,幾個人腳下便生出無數的纖細藤蔓,沿著他們的腿快速攀爬,盛景燃起指尖螢火試圖燒掉,卻不想火苗剛剛挨到就熄滅了,又不能拿劍對著自己的腿砍下去。


    “夜哭,給我撕了那變態的嘴!”


    夜哭甫一落地,便從身後拔出巨斧就向魅魔攻去,魅魔捂著肚子大笑,似是要笑出淚來,說的話也斷斷續續:“哈哈……哈哈哈哈……夜哭?好久沒這麽有趣了,小東西們,你們怎麽聚到一起的啊?”


    魅魔一邊從容躲閃過夜哭的進攻,一邊抹眼淚,自他袖中飛出幾條紅色輕紗,緩緩圍住盛景幾人,卻兩兩將其分開。


    “情愛之欲滋味甚妙,既然道我一聲魅魔,也得讓你們道得明明白白。”


    *


    “阿卓?若水?阿逸?”盛景點亮指間螢火觀察四周,黑黝黝的山洞,遍地枯骨,這場景有些熟悉,不正是十年來常出現在自己夢中的泗水濱嗎?


    “盛景?”低沉的回應聲傳來,盛景轉過身瞧見溫卓靠在牆壁上,燭光下半垂的丹鳳眼瞧不出是何神色。


    盛景鬆口氣,三兩步走到他麵前,垂頭喪氣道:“想不到早早做了防備,還是沒躲過魅魔的幻術,要想破這幻境得找到弱點,這裏是泗水濱的山洞對嗎?阿卓?你怎麽了?”


    溫卓突然緊緊箍著盛景的雙臂,俯身而對,兩人距離寸餘,質問的語氣中夾雜著憤怒與傷心:“你不是逃走了嗎?為什麽騙我?”


    “這事兒不是誤會嗎?阿卓,你再想想。”盛景雙臂疼得厲害,她掙脫不開,隻能好言相勸。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溫卓眼底鬱色漸重,猶如小獸般狠狠吻在了盛景唇上,磕得她牙齒生疼,細細密密地嗜咬下,不多久兩個人口中就泛起了血腥味。


    盛景抬起手刀就要落下,眼看就要擊暈溫卓,卻被他一把抓住,溫卓離開她的唇,一副受傷的模樣問道:“你還想殺我?”


    盛景抬起另一隻手擦去唇角鮮血,疼得齜牙咧嘴,聽他這麽說,不由得一驚,無奈道:“大哥,受傷的是我,你看你給我咬成什麽了?我隻是想讓你冷靜一下。”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張開嘴,指著舌頭上和嘴唇內壁上細小的傷口給溫卓看。


    溫卓麵色稍霽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原本一雙魅惑的丹鳳眼竟續了層薄薄的水汽,盛景看他這副可憐模樣,頓時心疼不已,忙上前緊緊抱住他,溫柔道:“不是不可以親,隻要你別咬我就行。”


    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盛景抬起頭輕閉雙眼,嘴巴微微嘟起。


    她沒等到如往常一般溫柔的吻,倒是胸前衣衫被人扯開了……


    “啪”清脆一掌直直打在溫卓右臉上。


    氛圍異常詭異,盛景下意識反應,這巴掌打得太快太狠,她自己也有些懵,手落在溫卓臉上不知如何是好。


    溫卓的右手還在盛景衣服裏,原本委屈的眼睛更加委屈了,嘴角也耷拉下來,盛景絲毫不懷疑下一刻他要哭出聲。


    這該死的魔族幻術,她以為什麽香豔場麵呢,鬧半天竟是激發擴大了溫卓心中最軟弱的一麵,平時清風霽月的冰山美人,此刻竟跟吃不到糖的孩子一般。


    盛景將溫卓的手從衣中取出,又揉了揉他挨打的臉頰,輕咳了幾聲,緩緩說道:“冷靜了嗎?一我沒有騙你,二我們現在被困在幻境中,這都是假的。”


    溫卓抹了把水汽蒙蒙的眼睛,哽咽著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盛景嚇得一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地上,老天爺啊,救救她吧!


    “果然……你果然不愛我了……”眼看溫卓眼中又要蓄淚。盛景忙回答:“愛,愛,最愛你,你是我的小寶貝!”


    估摸著勸說此人尋找幻境弱點難以實現,盛景一擺手甩出塗山,準備劈了幻境試試。


    “塗山怎麽會在你手上?”盛景剛提起劍,就聽身後溫卓問道。


    “那它應該在誰手上?”盛景耐心回答。


    “哦對,前兒夜裏,你說塗山威嚴凶猛,若有它在身邊你便不會再做雷刑之夢,我令塗山認你為主,可你卻拿著塗山走了……泗水濱將你認作是我。”


    *


    大殿內侍女亂作一團,四散逃命,門外喊打喊殺之聲不絕於耳,隱隱約約有“誅昏君,還太平”的聲音傳來。


    成之逸坐在黃金鑄造的椅子上,靜靜看著麵前的一切,盛景結印時他就知曉那寒潭有蹊蹺,行事便更加小心。


    魔族善幻術,魅魔更是精通此道,見紅紗纏繞他勉強為自己布下清心咒,雖一時無法擺脫幻術,卻不會受其擺布。


    殿內物件兒、侍女服侍都不像時下模樣兒,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麵前案幾上淩亂放著些龜甲,上麵刻著字,成之逸拿起細看,他自小作為仙湖莊少莊主培養,為讀古籍修習,他學過些千年前的金文,龜甲上金文寫的是“……滄州……公子晉無力回天……”


    “滄州?魅魔將我拉進千年前覆滅的南衡做什麽?”成之逸有些好奇,遂放下手中龜甲,站起來往殿外走去,史書記載,南衡一統天下,稱王百年有餘,後被夜覃滅其於國都滄州,公子晉正是南衡最後一位君主。


    成之逸的手還未推開殿門,便被一白衣女子拉住,她姿容絕色,神情緊張眉頭緊鎖,拉著他便要從另一側離開。


    成之逸欲張口問她是誰,是不是認錯人,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隻得作罷跟著她跑了起來。


    女子對皇宮似乎格外熟悉,帶著他拐過幾個殿宇從一處枯井下進了密道,半個時辰後,二人已在城外的山上了,身後的皇城已被熊熊烈火吞噬。


    剛喘口氣,從天而降的天火將他們圍住,成之逸想幫忙,卻不想問心劍不在身邊,術法也無法施展,幻境竟將他變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所幸那白衣女子甚是厲害,不多時天火便滅了。


    卻不想攻過來的劍陣、術法越來越密集,對方似有千軍萬馬一般,定要致二人於死地。


    白衣女子見一味防守毫無用處,劍指天空,一道天雷順劍身引下,猶如解開封印一般,她身後生出九尾,力量大增,向還未露麵的敵人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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