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巧合,他才選定淮國公世子去和親,公主就改變了主意,江存度不得不多想。食樂愣了一下,道:“奴才這就去查。”“暗中查探,不要驚動公主。”江存度又囑咐了一句。食樂去查鈴玉殿的事情,等他回來的時候,江存度已經在寢殿的軟榻上睡著了……食樂放輕腳步,走到軟榻前,陛下雖然已經睡著,臉上的表情卻不見放鬆,像是仍然在思慮著什麽,看起來很是緊繃。食樂沒有叫醒陛下,而是拿來了一張毯子。張開毯子,食樂正欲給陛下蓋上,可就在這時,陛下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慣常冷淡沒有什麽情緒的鳳眸,此刻卻盈滿了殺機,銳利的視線投射過來,猶如帶著寒芒的刀鋒,讓人不寒而栗。食樂猛地僵住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而陛下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似乎看清了是他,眼中的情緒逐漸淡去,眼瞼緩緩閉合,又重新睡了過去……食樂依然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窒息般的驚懼中緩過來。食樂拿著毯子,心中很是糾結,他看著榻上什麽也沒蓋的陛下,最終還是放輕動作,一點點把毯子蓋到了陛下的身上。萬幸,這次沒有再發生什麽意外。食樂長長舒出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熟睡的陛下,他又輕手輕腳地轉身,退到了殿外。食樂守在寢殿門邊,不讓任何人靠近打擾陛下休息。……昨日一場秋雨,今日雖然放晴,天氣卻多了幾分寒涼。江存度越發覺得兩刻鍾的懶覺不夠用,去往勤政殿的路上,他開始考慮再增加一刻鍾……正如此想著,他望見前方一個身穿紅色錦衣的公子正候在路旁。紅衣公子見到他,跪地行禮道:“臣沈拾之拜見陛下!”看著眼前的人,江存度有些詫異,他道:“平身吧。”沈拾之卻沒有起來,而是平靜地陳述自己來此的目的:“臣願代公主去北地和親。”沈拾之早已對身邊的一切感到厭倦,或許此行去北地,能找到一些新的意義,最起碼能還了那一傘之情。江存度沉默看著沈拾之,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道:“你的心意朕已知曉,和親之事,朕會重新考慮。”說罷,江存度帶著食樂,繼續向勤政殿而去。走出一段距離後,江存度想起昨天讓食樂調查的事情,他問:“昨日鈴玉殿有人出去過嗎?”食樂似是有些猶豫,但還是如實說道:“昨日公主身邊的雲藜曾出去過。”“不過據說是聽了公主的吩咐。”食樂很快又補充了一句。“是這樣嗎……”江存度沉思著,難道隻是巧合嗎?江存度望著眼前直通勤政殿的甬道,突然開口道:“食樂,你覺得讓誰去更合適?”食樂認真想了想,回道:“北地路途遙遠,環境又不比京師皇城,公主身體單薄,恐難適應,所以,奴才覺得讓沈世子去更穩妥些。”勤政殿就在眼前,江存度沒有再開口,一步踏入,今日的早朝正式開始了。昨日,陛下接連見了梁太傅和淮國公,不出意外的話,僵持了五日的和親之事,就要有結果了。朝臣們十分有默契,沒有人站出來奏事,大家都靜待陛下發言,就連每日都與陛下“辯遲到”的梁太傅,今日也難得沒有站出來。江存度的視線在百官中轉了一圈,最終落到了淮國公身上。第19章 在群臣屏息凝神的等待中, 江存度緩緩開口,說出了最終決定:“昨日朕與淮國公商議,得知淮國公之女大義為國, 願意前往北地和親。”“朕甚感欣慰, 決定冊封淮國公之女為豔陽公主,令豔陽公主擇日前往北地,與達朗小王子和親。”江存度的話音落下,百官瞬間騷動了起來, 許多人都把視線投向了淮國公。而淮國公立於百官首位,不動如山, 好似是默認了陛下所言,可他袖中緊握的雙拳, 以及眼底閃過的驚詫,無不說明著, 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淮國公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他明明已經做了安排,為什麽還是這個結果……淮國公心中萬般想法, 明麵上卻不漏分毫, 百官打量了半天,什麽也沒有看出來,便又把目光投向了梁太傅。這時候, 梁太傅是不是該站出來了?梁太傅心中確實有一些想法,不過並不是在想和親之事,此時的梁太傅還在糾結信使難題,他在想這個難題有沒有完美的第三個選項……百官看完右邊, 看左邊,兩位朝中大員都沒有動靜, 眾人便忍不住開始“眉目傳情”,用眼神交流了起來。朝臣們沒想到淮國公會獻出女兒,有人覺得淮國公這是大義之舉,解了當前的僵局;但也有人認為淮國公此舉是走了兵部尚書的路,投靠了陛下。不管眾人如何猜測,這場讓君臣僵持了數日的和親事件,總算塵埃落定了。大概是眾人心中都裝著事,今日的早朝沒有再議其它事情,早早下了朝。陛下離開後,百官邊向外走,邊討論……“不對啊!”一位與淮國公還算相熟的官員突然開口道,“淮國公府上還有女兒嗎?”此話一出,其餘官員也反應了過來,同在朝中為官,為了鞏固關係,官員之間通常會互相聯姻,誰家兒女多大,是否婚配,大家心裏基本上都有數。淮國公家裏隻有一女,並且早已入宮成了先皇的妃子,除此之外,淮國公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了?眾人心中十分疑惑,有和淮國公關係不錯的,直接出聲詢問道:“淮國公,你家中還有一女?”淮國公本來一言不發地向外,被人點名詢問,他被迫停了下來。淮國公轉身,看向疑惑的群臣,他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謙和表情:“府上確實還有一女,隻是小女自小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在老家祖宅養病。”“原來是這樣。”群臣解開了心中的疑惑。“說起來國公府的世子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吧?”有人順著話題,提到了世子。淮國公臉上的表情不變,他禮貌笑了兩聲,對眾人一拱手道:“眾位,府中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在下先行一步。”眾人想到即將和親的豔陽公主,以為淮國公要去處理此事,都識趣地不再多言,隻說著恭送的話:“淮國公慢走。”淮國公先一步出了勤政殿,等看到候在殿外的沈拾之時,他先是怔了一下,隨後恍然,他的計劃之所以會失敗,恐怕與此時出現在這裏的沈拾之有關。淮國公動了動嘴,最終什麽也沒說,而是一路沉默回了國公府,沈拾之跟在後麵,也是一路無言。父子兩人先後進了國公府,來到國公府的正堂,淮國公在太師椅上落座,他看著立在堂中的沈拾之,手重重拍在了桌上:“你給我跪下!”淮國公壓抑了一路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比起計劃失敗,他更惱怒的是來自家人的背叛。感受到來自父親的怒火,沈拾之突然意識到,最初讓他去和親的,或許並不是父親。沈拾之怔愣了片刻,很快便又釋然了,因為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就算這次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會是,不代表以往不曾發生過……就像當初,長姐不想進宮,卻依然被送進了宮……想到此,沈拾之自嘲笑了一下,他道:“我沒錯。”淮國公氣得手發抖,他指著沈拾之問:“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嗎?”沈拾之一臉坦然之色:“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你……”淮國公看著沈拾之與生母肖似的臉,後麵的話突然堵在了喉嚨。柳蘭嫣聽到消息趕過來,看到對峙的父子二人,她走到淮國公身邊,勸慰道:“老爺,您別動怒,有話好好同世子講就是了。”“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淮國公恨鐵不成鋼地道,“他……他居然主動要去和親!”柳蘭嫣詫異看了沈拾之一眼,見淮國公動了真怒,她連忙安撫道:“老爺,事已至此,責罰世子也於事無補。”頓了一下,她又道:“世子如此做也是出於孝心,不想老爺為難。”淮國公哼了一聲,道:“他要是有孝心,就不會總和我對著幹了!”淮國公的語氣雖然還是很強硬,但心中的怒氣卻逐漸平息了下來,事情已經發生,衝動隻會讓事態變得更糟,不如冷靜下來,思考應對之策。想到此,淮國公瞪向沈拾之:“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留在府中,一步也不準離開!”禁了沈拾之的足,淮國公歎了一聲,又看向懷有身孕的柳蘭嫣:“你也下去休息吧。”柳蘭嫣看出淮國公心中煩憂,本想再留下勸慰幾句,不料門房在這時來報,鴻臚寺卿來訪,說是要與國公爺商討和親之事。鴻臚寺和禮部負責和親之事,如今和親人選換成了出身國公府的豔陽公主,此時鴻臚寺卿過來倒也合理。有外客來訪,柳蘭嫣不再久留,順勢下去休息了。進了國公府書房,鴻臚寺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此時的鴻臚寺卿也是一頭霧水,從昨天陛下找淮國公談話,到今日不過短短一天時間,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淮國公怎麽突然多了一個女兒,並且還要代替公主去和親?鴻臚寺卿不清楚這是意外,還是淮國公的計劃,所以不知該如何開口……此時的淮國公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看出鴻臚寺卿的疑惑,卻並未做解釋,隻道:“計劃需要調整,先給北邊去信吧。”……豔陽公主既然已經被封為了公主,那便是真正的公主,隻是此事關乎兩國和親,臨時換人說出去不好聽,朝臣們商討過後,最終決定對外隻說換了公主封號,並未宣揚改換人選之事。豔陽公主和親之事定下來後,朝堂上難得風平浪靜了幾日,直到禮部拿出此次和親的嫁妝單子。禮部侍郎呈上奏折後,又進行了簡單的陳述:“依照陛下的意思,禮部眾人商議過後,在禮單中加入了十萬石糧食。”江存度翻開手中奏折,看著列在最後的十萬石糧食,他道:“不夠,和戶部協商一下,加到三十萬石。”“這……”禮部侍郎覺得有些誇張了,十萬石已經相當不少了,和親隊伍中如果加入三十萬石糧食,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還要以為是往北疆送軍糧的呢。“糧草運輸不易,路途中總有損耗。”江存度卻道,“且北地環境苦寒,總不能讓豔陽公主去了北地餓肚子。”禮部侍郎嘴角抽搐,心想陛下可能對糧食的多少沒有概念,三十萬石糧食,讓豔陽公主一人吃,吃到下輩子也吃不完……“此事就這麽定了。”江存度不容置疑地說道,三十萬石他還覺得少呢,如果不是怕引人懷疑,他想直接送一百萬石過去。之前因為和親人選的事情,君臣對抗了好幾日,這幾日才剛緩和下來,百官也有些乏了,如今大堇的國庫還算充足,陛下想多陪嫁一些糧食也不算壞事,最起碼能彰顯大堇的繁榮昌盛。如此想著,百官也就默認了陛下的決定。此事定下後,江存度不禁望向了北方,希望鎮安王打劫和親隊伍的時候,對看到的糧草感到滿意。至於和親隊伍中的“豔陽公主”,公主不是重點,就希望鎮安王不要太過驚喜吧……隨著嫁妝單子敲定,一份授官聖旨傳到了淮國公府邸,江存度任命沈拾之為鴻臚寺少卿,讓其作為和親使者一同前往北疆。拿到任命聖旨,沈拾之從禁足中解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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