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一下,朗聲說道:“這兩件案子的凶手,很可能是一個人,並且他殺人的目的,並非是要過去器官,而是進行某種示威!”


    我現在有六成的把握認定,凶手取出死者器官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或他人,而是向警方進行挑釁。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全因為凶手在工廠房頂,留下的痕跡。


    凶手如此狡猾,怎麽可能在磚瓦斷裂的情況下,不加處理就離開現場?


    之前我們認為凶手疏忽大意,但是仔細想想,凶手做了兩件案子,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


    這麽明顯的漏洞,他又怎麽會疏忽?


    如今,隻有一個可能,證明凶手的目的,他是故意留下來一定線索,讓我們警方按照線索去找他。


    以上種種,證明凶手已經具備了,挑釁警方的一切先決條件。


    至於第二件案子,凶手同樣是在挑釁警方。


    他在殺完人之後,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屍體掩埋,根本沒必要把死者弄到人流熙攘的十字路口。


    就算他這麽做,是為了毀滅殺人痕跡,但是死者身上的刀口,卻是怎麽都掩蓋不了的。


    隻要看到被縫合的刀口,警方馬上就會聯想到他。


    綜合種種推斷,我做出凶手是故意作案挑釁警方的判斷。


    這種人與江中源一樣,既仇視社會,又對自己的作案手段,有著極大的自信,認為警方不可能將他抓住。


    “你說我們所遇到的凶手,是一名心理變態的反社會歹徒?”


    姚副廳長神情無比嚴肅。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這樣。”


    我繼續說道:“兩件案子的受害者,看似沒有任何的關聯,但是他們身上丟失的器官,卻可以證明凶手就是一個人,第一名死者在被摘取器官後,凶手沒有急於離開,而是留在現場等待屍體膨脹呈巨人觀,之後將屍體砸爆製造假象,困擾警方。”


    “第二個案件中,凶手殺害死者,偽造死者開車假象,同樣是在刁難警方,綜上所述,凶手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死者,而是為了挑戰警方。”


    “好一個狂徒!”


    姚副廳長用力拍著桌子,說道;“我當了幾十年的警察,從沒有看到像他這種目無法紀喪盡天良的狂徒,本以為江中源伏法後,社會治安能夠平靜一段時間,沒想到這座小小的縣城,又出了第二個江中源!


    江中源這個名字,對任何一名警察來說,都是撓頭的存在。


    此人膽大包天,視人命如草芥,死在他手裏的無辜群眾,高達幾十人。


    說他是殺人狂魔都不為過。


    誰能想到江中源落網後,縣城裏又出了一個殺人狂魔。


    雖然他僅僅殺了兩個人,但誰也不敢保證後續,會不會有其他人受害。


    以這名凶手的殘忍程度來看,這是有很大可能的。


    除了這一點,還有一點更讓我們覺得憤怒。


    江中源殺害的無辜者,全部都是成年人。


    而這命凶手的下手目標,竟然有一個孩子!


    “大家安靜一下。”


    方博君示意眾人保持安靜,向大家提出了幾個問題。


    受害者之間有沒有聯係?


    第二名受害者是什麽身份?平時人際交往關係如何?凶手為什麽要選擇他來做挑釁警方的工具?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死者身上的器官落到了哪裏?


    是在凶手自己手裏,還是被凶手丟棄或是賣掉?


    方博君的幾個問題,直接指出了案件偵破所遇到的難題。


    沉默了一會,我率先開口打破了屋中的僵局,說道:“方局長,這幾個問題現在沒有人能夠回答,但是我要說的是,兩起案件必須盡快並案處理,偵破的重點應該放在醫務人員身上。”


    喘了一口氣,我接著說道;“兩件案子中,死者都是被人奪去了腎髒,之後做了細密的縫合,能做這種事情的,隻有專業的外科醫生。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姚副廳長下令將兩件案子做並案處理,要求我馬上去解剖間對屍體進行解剖。


    這具屍體保存完整,身上可能會有大量的線索


    做解剖前的準備工作時,張文遠進入解剖間,說道:“小林,我有一個疑問,希望你能給我解答一下。


    我戴上手套,問道:“有什麽疑問?”


    “凶手是怎麽操控死者,讓他開車來到十字路口呢?”


    張文遠皺著眉頭說道;“車上沒有自動駕駛設施,並且死者已經死亡了一段時間,我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辦法,能夠讓死者跟正常人一樣駕駛車輛。”


    “這也是我的疑惑。”


    我苦笑的說道;“但願解剖完屍體能夠查出原因。”


    第346章 心髒收縮


    從此刑偵法證工作,往往要麵臨一個撓頭的難題。


    你心中已經有了確切的想法推測,偏偏就缺少可以佐證的證據,令這個想法不能輕易說出口。


    因為一旦說了,勢必會影響他人的偵破思路。


    如果你的猜測正確,結果皆大歡喜,抓到歹徒為死者伸冤。


    可是想法或懷疑一旦出現偏弱,往往代表著大家的努力會付之東流。


    我現在就麵臨這樣的問題,對於凶手的身份,我有了大致的輪廓,並且在有適當證據的情況下,將這些疑惑說出成為了重要線索。


    可是其他沒有證據的推測,我沒辦法說。


    好比死者為什麽可以在死後,繼續駕駛麵包車,我心中略有一些猜測。


    不過這種猜測太匪夷所思了,估計說出去沒人會相信。


    應付完張文遠的詢問,我邁步走進的解刨間。


    縣警局的解剖間環境比市局差一些,不過該有的設備全部都有。


    我站在死者屍體前鞠了一個躬,開始檢查死者體表狀況。


    與我在照片上看到的情況一樣,死者身上屍斑非常少,並且皮膚凹陷。


    很明顯,他是死於大出血。


    不過在屍體的正麵,我並沒有看到任何致命刀口。


    我將屍體搬到側麵,定睛一瞧,頓時明白了。


    死者右邊腰部,有一道長約10公分的刀口,雖然上麵已經被凶手用線縫合,不過幹涸的血跡顯示著,血液是從這裏流淌出來的。


    傷口表麵形成了一道黑褐色的瘢痕,這些瘢痕是血液凝固後,成為的體表現象。


    凶手對死者做了開腹手術,僅僅縫合而不進行治療,死者根本活不下去的,區別隻在於死亡的時間而已。


    望著這一條長長的刀痕,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現在可以確認是,凶手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並且外科技藝非常高。


    之所以這麽說,因為我看到凶手用來縫合的線,並非是常用的羊腸線或者是其他縫合線,而是人的頭發。


    沒錯,就是頭發。


    能把頭發當成縫合線,縫合在死者傷口,可見凶手醫術之高明。


    看了一會兒,我的眉頭一皺,彎下腰,用手輕輕觸摸著死者傷口旁邊線結。


    不應該呀……


    幾秒鍾後,我將頭抬起來,雙手抱肩繼續觀察。


    “看來,凶手應該是一個左撇子。”


    死者傷口上的縫合線,每一道都會打一個結,這雖然是外科手術的正常操作,不過一般來說,實施手術的醫生,大部分都是右手拿針,所以在縫合打結的時候,會從左邊縫進去,在屍體的右邊打結。


    我麵前的這具屍體,則是截然不同,打結的位置在左邊。


    說明凶手是用左手拿針穿過死者的皮膚,在左邊進行打結。


    隨後,我用手術刀割開綁在傷口上麵的頭發絲,小心翼翼的將傷口擴大。


    果然,裏邊的腎髒已經沒有了。


    接下來的解剖過程當中,我仔細觀察死者腹腔裏麵的情況,發現死者心髒很奇怪。


    死者的心髒呈現出不正常的收縮,上麵的顏色與正常顏色不相同。


    出現這樣的情況隻有一種原因,死者生前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導致腎上腺素大量揮發,令心髒收縮。


    可是這樣一來,情況又不對勁了。


    假如說,死者死前處於極度緊張,心髒收縮的情況中,凶手根本不可能對死者實施活體取腎。


    活體取腎是一門複雜的外科手術,被摘取腎髒的人,需要保持安穩平靜的狀態,一旦情緒發生急劇變化,會令體內血液加速運行,進而造成大出血或其他難以預料的症狀。


    一個接一個的不明情況出現在我眼前,令我的解剖速度變得非常慢。


    從下午一點一直到五點,絕大多數時間,我都處於疑惑當中。


    就在這時,解剖間的門被人敲響。


    我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是張文遠站在外麵。


    聞在外邊嗆鼻的煙味,我知道張文遠應該是從我進來,便一直留在外邊。


    否則,也不會弄出這麽大的味道。


    “小林,情況怎麽樣啊?”


    張文遠丟下煙頭,急不可耐的說道:“上麵都等著呢,你這邊有沒有新的發現?”


    “有新的發現,不過也有更多的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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