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麽消息,咱們保持電話聯係。”


    馬如龍三兩口吃完手裏的東西,揮手向我告別,開車揚長而去。


    我步行回到案發現場,與等在那裏的米莉以及其他警員會和,聊著剛才的調查情況。


    如今有可疑的地方,一共有兩點。


    發現屍體的工地,以及疑似第一案發現場的小河。


    不過在這兩個地方,警方都沒有找到太多的線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天就黑了,將屍體運回去後,隊裏召開了專案組成立大會。


    由於凶手作案手法殘忍,加上事發現場是一座建築工地,局裏下了命令,要求在十天之內偵破此案。


    不能因為案件,影響工地的正常建設。


    “限期限期,沒有線索拿什麽破案?”


    中午吃完飯,馬如龍溜到我的辦公室,翹著二郎腿說道:“上麵的領導就知道發號施令,這件案子千頭萬緒,不理清偵破方向,隻說限定時間,這不是給我們加碼嗎?”


    “不見得沒有線索。”


    我將一張紙遞給馬如龍,上麵是我對這件案子的分析。


    案件當中,兩件東西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偵破線索。


    第一件東西是,我們在河邊發現的芭蕾舞鞋。


    這裏是城鄉結合部,附近幾十裏內,都沒有一家舞蹈學校,也沒聽說有人從事芭蕾舞這個職業。


    鞋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河邊,大大的有問題。


    至於第二個線索,是我在王春生家,發現的那隻死去的烏龜。


    養烏龜的水消失不見,這件事情是誰幹的,對於案情偵破非常關鍵。


    王春生是死於溺水,但是我們在河邊,卻沒有找到王春生溺水時吸入的那種水藻。


    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王春生或許是在家裏,被人按著腦袋,把頭壓進魚缸中,造成他窒息身亡的假象。


    不過這僅是我的推測,到底真相是不是這樣,還需要有力證據的佐證。


    “師父,關於您說的這兩點,我也有一些想法。”


    米莉從自身女性的角度出發,向我們提出了三點疑問。


    首先,王春生是個猥瑣男人,經常調戲女性,殺人的也許是收到欺負的女性,但也有可能是對方的家屬。


    第二點疑惑是,王春生溺水身亡,體內卻沒有找到任何泥沙,這與溺水身亡者,所該表現出的屍體反應不相同。


    米莉的最後一點懷疑,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認為出現在河邊的那雙芭蕾舞鞋的主人,極有可能是殺害王春生的凶手,不過她在殺害王春生時,為什麽要把鞋子脫下來?


    “難道她不知道,在河邊脫鞋子赤腳,會對足部造成非常大的損傷?”


    “你們倆的判斷,我怎麽聽怎麽覺得奇怪。”


    馬如龍聳聳肩膀,說道:“魚缸裏沒有水,這有什麽奇怪的?沒準是王春生自己倒了,之後忘了給魚缸裏添水,還有,那條河已經變成了垃圾堆,出現什麽垃圾都不足為奇,你們因此判斷芭蕾舞鞋的主人是凶手,如果垃圾堆裏找到布鞋,你們是不是覺得,穿布鞋的才是殺人的凶手?”


    “會。”


    我點頭承認,說道:“不管是警員還是法醫,隻要發現任何有可疑的東西,都會全力以赴調查,讓案件真相大白。”


    “師傅,你說的太對了,我在學校時,我們老師也是這麽說的。”


    米莉附和道:“老師告訴我,每件案子都像是一個迷宮,我們法醫就是探索迷宮的冒險者,迷宮的路千萬條,但是出路隻有一條,我們需要憑借著自身的經驗以及敏銳的嗅覺,尋找到真正的出路,為死者沉冤昭雪,將凶手繩之於法。”


    “得得得,你們兩個不要一唱一和了,我就說了一句,你們倆可說了幾十句,咱們還是說案子吧。”


    馬如龍擺出一副討饒的模樣,衝著我和米莉連連拱手。


    隨後,我們又將話題回到案件上麵。


    我找出紙和筆,在上麵勾勒畫出了在死者體內發現的水藻,提出一個新的偵破思路。


    之前我覺得,死者腹中的水藻,是在落水掙紮時吸入腹中,隨著我們對案件調查的深入,沒有在河裏發現與死者吞食水藻相同的植物。


    我將思維擴散分析,認為死者要麽死在另外一條河裏,要麽被人按死在家中的魚缸中。


    水藻作為一種觀賞植物,不光光會出現在河裏,水族箱裏,也經常能看到它的蹤跡。


    最後一點,也是我最新分析出,那就是死者腹中的水藻,與水草非常相像。


    死者可能沒有分辨出兩者區別,不小心吃進了肚中。


    “還別說,林哥分析的有幾分道理。”


    馬如龍托著下巴說道:“我聽那些家庭婦女們講,死者非常喜歡吃野生植物,將水藻當成水草吞服,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第267章 揮發的酒精


    “師傅,我不讚同你的推測。”


    馬如龍話音剛落,米莉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


    “你為什麽不讚同?是我分析的有問題嗎?”


    我沒想到米莉會不讚成我的分析,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水草跟水藻雖然相像,但是成份截然不同。”


    米莉正色說道:“水藻具有一定毒性,如果被人誤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中毒反應,我們解剖屍體的時候,並未在死者的血液中發現毒素。”


    聞聽此言,我一拍額頭,正如米莉所講,這還真是我的遺漏。


    水藻有強大的毒性,會對鼻腔,食道以及胃黏膜,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並且發病率極快。


    幾乎在一個小時之內,就能讓人陷入昏厥。


    如果王春生在生前誤食了水藻,毒素會很快擴散到他全身,不過我們進行屍檢時,沒有發現任何中毒痕跡,這說明王春生不是在生前吞食的水藻,又或是說王春生吞噬了水藻,但是在水藻毒素發作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人死以後,血管裏的血液會凝固,毒素無法擴散。


    米莉推翻了我的猜測,我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感覺米莉正在逐步的長大,能夠及時幫我補正推斷中的錯誤。


    尋找水藻需要一段時間,我隻能將主要精力,放在那雙芭蕾舞鞋上麵


    使用芭蕾舞鞋的屬於特定人群,隻要按照這類人群進行尋找,有很大的幾率能找到這雙鞋的主人。


    我將調查出的情況匯報給陳可辛,由陳可辛出麵聯係各轄區警局,調查全市的芭蕾舞學校以及演出團體。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三天後,我從陳可辛那裏收到了一個龐大的數據。


    注冊的芭蕾舞演員一共有3000餘名,具有資質的芭蕾舞學校以及演出團體,數量更是高達600餘家。


    “我勒個去,這麽多?”


    馬如龍看完資料頭就大了,抱怨道:“要從這麽多人當中,找到鞋的主人,難度可不比上一次尋找那名老師簡單。”


    “這點困難陳隊已經幫我們想到了,咱們隻要負責調查全市的芭蕾舞學校就可以,至於那些演出機構,由陳隊帶人調查。”


    我給馬如龍打了一針定心針,讓他跟著我,去調查市裏麵的芭蕾舞學校。


    出發之前,我讓米莉開車去王春生的家裏,把那隻魚缸以及魚缸裏死去的烏龜屍體帶回來。


    整整兩天時間,我跟馬如龍走訪了將近300家芭蕾舞學校,還是沒有找到這雙鞋的主人。


    在此期間,我對魚缸進行了技術鑒定,今天就能出結果。


    我等在鑒定科門口,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一紙鑒定報告出現在我手上。


    看到報告上的內容,我激動的揮了一下拳頭。


    結果與我的猜測一模一樣,通過對魚缸表麵的殘留物質進行檢查,鑒定科的工作人員得出了一個結論,魚缸裏曾經被人放置過水藻。


    隨後,我馬上趕回辦公室,將封存的一小部分水藻拿到的鑒定科,讓鑒定科對魚缸中的殘留物質,以及這株水藻進行比對。


    相比於鑒定殘留物質,比對的時間很會,大約隻用了兩個小時,結果出爐。


    魚缸裏的水藻物質,與王春生胃部的水藻吻合。


    自此,第一個謎團解開了。


    王春生不是溺水身亡,真的是被人摁住腦袋,放到魚缸裏活活淹死。


    魚缸裏缺失的水,恐怕是凶手倒掉的。


    隨著第一個疑點解開,一個新的疑點擺在我麵前。


    王春生死亡原因,是被人按到魚缸中溺死,死亡現場不是河邊,而是他家裏。


    情況若是如此,出現在河邊的那雙芭蕾舞鞋,又是怎麽回事?


    馬如龍跟米莉聽到這個消息,也都是非常震驚。


    馬如龍搶先說道:“林哥,你說這件案子,會不會是熟人幹的?”


    “有很大的可能。”


    我表情嚴肅的說道:“咱們去王春生家實地調查,並沒有在屋中發現打鬥的痕跡,如果是死者不認識的陌生人突然進到房間,王春生肯定會產生警覺,絕不可能輕易被凶手殺害,也隻有熟人,才會令王春生喪失應有的警惕。”


    “想要讓死者喪失警惕,不見得一定是熟人。”


    米莉抱著肩膀說道:“王春生喜歡喝酒,可以說是嗜酒成性,萬一凶手趁著王春生喝醉酒的時候下手,王春生同樣做不了反擊。”


    “你說的對,王春生死亡之前有沒有喝過酒,這一點也需要調查。”


    雖然在我解剖屍體時,並沒有在王春生胃部發現酒精,但這不能代表王春生沒有喝過酒。


    王春生已經死亡很久,體內酒精受到時間的影響會慢慢揮發。


    胃部沒有酒精,很可能是已經揮發掉了。


    抱著這個疑惑,我再一次來到了鑒定科,找到了鑒定科的負責人,拜托他對王春生的胃部進行酒精化驗。


    對方痛快的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找來了王春生的口腔粘液以及內髒組織,交到了鑒定科負責人手上。


    一個小時後,新的結果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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