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纏瞳孔一縮,萬萬沒有想到顧佩玖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聞言,底下群眾更像是炸開了鍋,“什麽意思?”“她這是……”“叛變了嗎?”“……囚禁其主……這白衣枯骨居然是有了感情!”“難道夏掌門之前閉關……”蘇纏目光一下掃過了底下的人,一瞬間了悟。不……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就是這一愣神的片刻,顧佩玖帶著人一下不見了影子!蘇纏狠狠的跺了一下腳,“給我等著!!”顧佩玖借她之口表現出自己背叛夏無雙,擋著諸人的麵敞言自己愛上其主,順理成章的擄走了她,這樣——蘇纏冷靜了一下,望了底下徹底炸鍋的眾人,死死攥著拳頭。隻要顧佩玖有讓夏無雙再也不見天日的本事,輿論的風口浪尖就會指向她顧佩玖,指責她囚禁其主使其不知事,反而能減輕夏無雙身上的擔子。人跑了,底下嘩然了一陣子,開始關注起了自身的切身利益,“那我們的事情怎麽說?”“……”蘇纏聲音冷淡,“滾。”底下人不服,“你是哪裏來……”“我說滾,聽不見嗎?”狂躁的戾氣驟然散發,少女雙眸冷厲,血染春秋飄然,可怖的花藤一瞬間拔地而起,所過之處鋒利無比,眾人驚叫,抱頭鼠竄。等把人都趕走,蘇纏冷哼了一聲,彈了彈袖子就要走,冷不丁的回頭,卻看見一個人牽著兩頭鹿,在縱橫交錯的鋒利花藤中兩股戰戰——也不是牽著,那韁繩已經被花藤割斷了,他傻呼呼的掐著個繩子,看樣子已經嚇呆了。蘇纏眉頭微微一皺:“還不快滾?!”他手裏的繩子飄下來,卻還是鼓起勇氣顫著聲說,“夏……夏掌門的……鹿……”蘇纏聞言,也看到了那兩頭非同尋常的鹿,她揮手撤了花藤,一閃身到了這人麵前,“嗯?”“……這是夏掌門來的時候讓我看著的兩頭鹿。”小兄弟沒敢提錢的事情,“但是現在……”蘇纏掃了他一眼,自然看到了他手裏沾染著夏無雙氣息的靈石,她頓了頓,把連著兩頭鹿,斷了一截的韁繩牽起來,給了那人一袋子靈石,隨後道:“把你手裏的那個給我。”美人渾然天成,黑發如潑墨,眉眼狹長冷豔,若能笑一笑,絕對是傾國之色。那小兄弟愣愣的把手裏的靈石給了她,手裏靈石袋子沉重,但美人在前,他已經顧不得天降巨款了——他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見過那麽好看的人。蘇纏忽然對著他微微一笑,“好看嗎?”那小兄弟愣著神,“好看……”遠看是美人,近看是傾國美人,這一笑,他甚至都想把心挖出來給她了。蘇纏嘴角噙著淺笑:“我把你眼睛挖下來,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那小兄弟癡癡的:“嗯……”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下一刻慘叫一聲,竟是一隻手被砍了下來!蘇纏唇角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本來你也算幫了那人的忙,想放你走,但是你的眼神太放肆了,所以就稍施懲戒吧。”那小兄弟忍著疼,喃喃道:“你可以再砍我一隻手……”你那麽好看,幹什麽都是對的。蘇纏眉頭輕嗤笑了一聲,一揮袖子將人扇到了九霄雲外,“不挖你眼睛了,趁早滾!”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也許被扇到了雲都去了也說不定。蘇纏彈了彈衣角,看了看兩頭鹿,微微眯起了眼睛,“迷途鹿……?”兩頭鹿盯著她,眼神有些警惕。“嘖。”蘇纏也不以為意,嗤笑一聲,“當年的祭司……哈。”蘇纏還在天上老老實實當自己的福禍之神的時候,在人間也是有專門的接應的,這也是一種修練的方式,通過聆聽神音來修煉自我,達成半神狀態,此人應當熟知天道運行,能算運道,而且能諦聽天音,這樣便能讓她在懶得下凡的時候將自己的命令下達,或者通過他來得知一些信仰者的願望。她當年是有過一個專門的祭司,因為幫了她不少忙,她還曾賜他與共長生——那個祭司也確實是厲害,上算萬物天道下知凡物輪回,加上她所賜下的長生,算是個半仙了,但她知道那個祭司的性子,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與她時福時禍的神性合不來,因此在她成為禍神被天道懲罰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那個祭司的消息。蘇纏漫不經心的想,想來是因為成為禍神的祭司,受了不少謾罵吧。但她如今墮了神,想來賜他的與共長生,也長生不了多久了。這兩頭迷途鹿身上,有那個祭司的氣息。應當說不愧是為天下憂心的祭司麽,明明都沒幾天好活頭了……但這迷途鹿天生對邪祟有壓製作用,而且對於牽扯到天道的邪祟氣息會比較敏感,若是無雙在它們身邊,倒是真的可以壓製禍命.隻是如今顧佩玖將人帶的不見蹤影,這一時間哪裏找去?逃竄的人們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蘇纏知道,不過一日,各種謠言必甚囂塵上。想到顧佩玖,蘇纏眸中寒光閃爍,攥著韁繩的手微微用力起來。她看了一眼兩頭鹿,目光微微一閃。迷途鹿對於牽扯天道的邪祟一向敏感,當世的天道邪祟,禍命無出其二。若是迷途鹿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找到夏無雙的所在……= =果然,第二天,關於夏無雙被自己失控的傀儡囚禁的消息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百姓總喜歡聽帶點桃色的消息,一時間白衣枯骨顧佩玖愛上自己主人的故事不過幾天就變換了好幾個版本在民間口口相傳,惡鬼潮和之前傀儡兵的事情反而被壓了下去。夏無雙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抱著柔軟的枕頭思考了很久,才想起來之前種種。顧佩玖端著燕窩進來,聲音柔和:“醒了?”夏無雙抱著枕頭,聲音悶悶的,“嗯。”她感受到外麵的結界了,很強。像是封印某種東西一樣。顧佩玖坐到床邊,“來吃點東西。”夏無雙木木道:“我……沒什麽胃口。”顧佩玖便沒說什麽,自己抿了一口湯,隨後對著夏無雙的唇就貼了上去。夏無雙一下睜大了眼睛,事發突然,她甚至忘了反抗,就這麽愣愣的中了招。溫暖甜膩的湯汁在舌尖化開滋味,帶著眼前人唇齒間特有的香氣,夏無雙甚至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拒絕的能力。顧佩玖一口渡完,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好喝嗎?”夏無雙愣愣的看著顧佩玖的眼睛,喃喃道,“好喝……”……她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麽?她破碎的驕傲,失去的榮耀,背負的罪惡,光明與黑暗的交織……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下來。顧佩玖第一次看見夏無雙落淚。在她有意識以來。夏無雙,她一直都是驕傲的,肆意的,瀟灑的,偶爾,也會很溫柔。她喜歡任性妄為,但所有的任性妄為,都是為了另一個人。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睜開眼,在雲都高高的女牆上看見她。她笑的肆意飛揚,木屐上圓潤的腳趾像是抓著她的心,一點一點的,讓她再也放不開。她抱住了她,有些笨拙的安慰她,“雙雙……不哭。”這是她第一次試著叫她的名字,而不是生硬的主人。她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人。但是,她知道她要抱著她。她會為她背負起所有的罵名和沉重,她是她的阿玖。她永遠都會是這個人的阿玖。永不背叛。夏無雙抽泣著,也不知道是跟誰賭氣,抱著她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說,“我……我一點都不後悔,我一點都不後悔……”顧佩玖摸著她的頭發哄她,“嗯,不後悔。”沒人哄還好,一哄夏無雙哭的更厲害了,哭著哭著,她抽噎著說,“我雖然不後悔……”“我……我可真他媽不是個東西……”第218章 呦呦鹿鳴長安。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東宮裏,幾株梅花開的正豔。雖然稱呼已經改了,但由於還未正式登基,楚詩也就暫時住在了東宮之內。楚詩身著暗色王袍,手裏是一隻蘸著朱墨的狼毫,柔軟的畫紙上,幾株桃花開的豔麗,少女黑發輕束,手裏折了一枝桃花,似乎正回眸望來,巧笑倩兮。楚詩正在勾勒少女頭上的豔麗桃色,朱墨深深淺淺,但不知為何,畫著畫著,就有些下不去筆了。旁邊主筆太監小心翼翼道:“三日後就是登基大典了,陛下要不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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