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顧佩玖覺得有些恍惚。……她是嗎?或許她是。或許……不是。碧璽笑道,“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我去收拾收拾,小姐去泡一泡溫泉吧,恢複恢複精神。”顧佩玖無意識的“嗯”了一聲應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碧璽已經出去準備了。她拉開了手邊小桌下的抽屜,抽屜裏,一根缺了一個角的綠發帶躺在那裏,顏色鮮豔,染著淺淺的皂角香。顧佩玖拾起綠發帶,將它纏在指尖,安靜的看了很久。纏在手腕上的天誅綾悄然爬出來,宛若一條優雅的紅蛇,慢吞吞的爬到了床上,把自己盤起來,好像是要休息了。顧佩玖看了它一眼,天色已晚,她點起了燭火,換下衣服,穿上了雪白寬袍。門外碧璽道:“小姐,我剛剛試了下,溫度正好,換完衣服就過來吧。”顧佩玖“嗯”了一聲,想著最近思緒紛雜,也正好休息一下,理一理頭緒,便拾步去了。自家小姐去泡溫泉了,碧璽進了屋子,看到了在床上休息的天誅綾,她沒想太多,把天誅綾抱起來,“你也該洗洗澡啦。”天誅綾正睡的迷糊,被打擾了剛要本能的發動進攻,但反應過來是主人熟悉的人,就又放鬆下來,懶洋洋的把自己放好。嗯,它也挺想洗澡的。那根小帶子好像又跑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嗯……等下再說吧,先洗洗。= =——一劍破河山!烈烈白光一瞬間吞沒了一切,狂烈的劍光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竹林嘩啦啦的顫抖著,像是在畏懼,劈裏啪啦,好像爆竹炸開一般的聲音,劍光所及之處,無處不滅!被炸傷的黑衣人一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驟然捏碎了傳送石!“轟——”傳送石一破,黑衣人不見了蹤影,而劍勢已到,轟然一聲巨響,耀眼燦爛的劍光轉眼碾碎了小竹屋,斬碎了屋後梧桐,劍峰之上,一道雪白的半月牙劍光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天宇!一劍破河山!千鈞一發之際,紅絲帶瞬間延展,將怔怔出神,一動也不能動的夏歌團團裹住,生生抵住了這致命一擊!係統:“你傻了嗎?!快動啊!逃跑啊!不然一會兒被楚瑤發現了你怎麽解釋?你說來觀光的?!”夏歌心頭空空,目光有些怔怔地:“動不了……我好難受。”係統:“蠢貨,幫你一把,記得給錢!”無盡白光之中,便見被紅絲帶裹住的黑衣人在瞬間變成了一片小小的紙人,被驟然變細變小的小絲帶在鋒利的劍光下護得嚴嚴實實。白光耀目,靈氣漸散,一切歸於靜寂。楚瑤站在原地,山風獵獵,白衣飄飄,她踩著木屐,木劍橫於素手,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嘖。”還是被逃掉了。被狂烈劍光燒焦的傀儡碎屍稀裏嘩啦的落在了地上,她微微眯起了淺褐色的眼睛。……剛剛,她看到還有一個拿著鐮刀的黑衣人。不是傀儡,也不是來偷鑰匙的,倒像是……來幫忙的。好像還有點矮。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劍轟成渣渣的小竹屋,楚瑤隨意的踢了踢地上的麵具碎片,淺褐色的眼睛閃過了微光。所以,那個人呢?微風吹拂。“哎呀,姐姐這裏,很是熱鬧呀。”楚衣輕輕彈了彈衣服上的灰,杏眼染著笑,輕飄飄的從竹林裏走出來,人畜無害的模樣。楚瑤眉頭瞬間皺起,“你來做什麽?”“我?我當然是來幫姐姐的。”楚衣玩著手裏的匕刃,輕笑,“也多虧了姐姐那一劍的提示,我才能趕來那麽快啊。”“奸細已經走了。”楚瑤麵無表情道,“你可以回去了。”楚衣低低一笑,“別這樣啊姐姐,我可是專程來幫忙的呀。”楚瑤冷笑,“幫忙?還是來看熱鬧?”楚瑤玩了玩匕首,眯著眼睛,“兩者兼之吧。”夏歌沒注意到楚衣來了,變成小紙人後也一動不動,輕飄飄的讓係統控製著,落在了地上鹹魚一樣發呆。係統:“你可真蠢啊。”夏歌:“讓我安靜一會兒……”不遠處,有熙熙攘攘的聲音傳過來。夏歌隱約覺得不對勁,“是護衛隊來了嗎?”係統:“好像是……?”夏歌還沒反應過來,當頭一個巨大的靴子踩下來,“楚大人!!!”“對不起來晚了!!”繼第一個腳為止,無數亂七八糟的靴子劈裏啪啦的從小紙人身上毫不留情的踩過去,“啊啊啊楚大人對不起!您沒受傷吧?!!”“……”一次次試圖翻身結果一次次被人生生踩進泥裏的夏·紙片人·歌:“……”係統:“緩過來了沒?”夏歌放棄翻身了,一張小紙片幹巴巴的躺在泥巴裏,雙目空洞:“啊,這就是人生吧。”係統:“……”就當你緩過來了。“楚大人!”“……”楚衣眉頭微挑:“這便是姐姐的護衛隊嗎?怎麽一個個跟廢物一樣。”楚瑤:“關你什麽事。”說完就不再理會她,懶洋洋的開始在現場找線索。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其他的,竟然是那個被炸得,糊的稀爛的柿子。楚瑤看柿子渣渣,陷入了沉思。身材矮,喜歡吃,來劍峰偷柿子。……怎麽那麽像一個人呢。護衛隊匆匆趕到,李流走的最快,也是最先到,他一臉焦灼之色,“楚大人,您沒……”他的聲音微微卡住,望著被滿地被轟成渣滓的傀儡碎片,以及被慘烈波及隻剩下地基的小竹屋,驚得半晌沒說出話來。葉澤走在護衛隊的最後,他沒走幾步,忽然感覺腳下一硬,像是踩到了什麽,他微微一怔,低頭一看,瞳孔驟然縮成了一點。一塊缺了角,無比眼熟的龍玉,安靜的躺在地上。……夏無吟的玉佩?!夏無吟?!為什麽夏無吟的玉佩會在這裏?他馬上把玉佩撿起來,拿著玉,摩挲著紋路,他更加確定了。這就是夏無吟的那塊玉!等意識到這塊玉在此時此刻意味著什麽的時候,他整個人陡然僵硬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常念見他不走,“你幹什麽呢?……哎,你手裏的是什麽?”葉澤馬上回過神來,幾乎是一瞬間的反應:“這是我的。”“我又沒問這是誰的!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常念冷笑,“看你態度就可疑!這不會是你撿的吧?”他揚起眉,惡意道,“說不定是奸細的!你故意給奸細打掩護?葉澤,看不出來啊!”“這就是我的。”葉澤麵沉如水,聲音沉沉。誰都沒有發現,不遠處,一個裹著細細紅絲帶,一身泥巴的紙片人呆在一叢野草後麵,暗中觀察。係統:“……你行不行啊。”夏歌:“成敗在此一舉。”係統:“要是他懷疑你是奸細怎麽辦?”夏歌理所應當:“我不是啊。”係統突然提醒道:“……你剛剛被十幾個人踩了。”夏歌:“閉嘴。”係統:“其實我剛剛故意的。”夏歌:“……”葉澤常念兩人的爭吵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楚瑤在專心研究那個被炸糊的柿子,楚衣走過來,纖長的睫毛下,玩著手裏的匕首,一雙杏眼懶洋洋的半眯了起來,“你們在吵什麽呢?”常念一看到楚衣,頓時更有底氣,他冷笑了一聲,指著葉澤,“我懷疑他撿了奸細的東西!”常念頓了頓,更惡毒道,“不,我懷疑他跟奸細有勾結!”楚衣抬眼,便看到少年身姿挺拔,手裏缺了一角的龍玉在月光下閃著微光,他看向她,目若星辰,一字一句。“這是,我的。”明亮月色下,那塊缺了角的龍玉,是她無數次的午夜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