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家聽見了,隻是嘴巴裏都沒空,隻囫圇地說著好,點著頭。


    周梨瞧他們吃冒菜時的神情,滿意地笑起來。


    不再打擾他們吃,兀自端著先盛出來的冒菜去了前廳。此時正遇見沈越下值回家。


    一進院子就聞見一股前所未有的香辣味,他突然就餓了……


    走到前廳,周梨正在擺碗,牛氏和張審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坐著。


    沈越逗了逗孩子,就湊到了周梨跟前,望著那一大盆鮮紅油亮的東西,喉結滾動了一下:“夫人今日做的是什麽好吃的,味道好刺激。”


    周梨笑:“香嗎?”


    沈越點頭。


    周梨遞給他一雙筷子:“嚐嚐看。”


    沈越接過筷子坐下,隨意夾起一張豆腐皮放進嘴裏。


    一時間,口腔裏充斥著麻辣的味道,叫人吃了一口還想接著吃下一口,一口接一口,根本行不下來。


    “嗯,夫人的手藝就是好,這叫什麽?一盆子裏好像啥菜都有。”沈越一邊吃著一條鴨腸,一邊問。


    周梨道:“我打算新店就賣這個了,你覺得怎麽樣?”


    沈越連連點頭:“好啊,吃法簡單,味道霸道誘人,生意一定很好。夫人打算什麽時候開業?”


    周梨一邊盤算著一邊道:“我想的是,裝潢得花一兩個月吧,再打掃打掃,準備準備,估計得到年後去了,但其實要是能在年前開就好了,過年那會兒沒準還能賺一筆,隻是年前的話,時間太趕了,隻怕不成。”


    “成的。”沈越吃著,下意識答道。


    周梨詫異地看他一眼,見他說完後又繼續吃起來,便懶得去問他怎麽這麽篤定了。或許他隻是隨口一應。


    結果過了兩天,沈越去衙門了,周梨閑來無事,想再去看看那處店鋪,好仔細規劃一番裝潢流程。


    可沒想到才走在店鋪門口,就愣在了原地。


    門窗新上了漆,辣椒紅的顏色,在整條街非黑即灰的店麵裏頭,分外紮眼。


    還沒進去,就可窺見大門正中央對著的那麵牆上,懸掛了一幅巨大的畫,畫上各種瓜果蔬菜應有盡有,看上去給人一種豐收的滿足感。


    這……她忽然想起那一夜同沈越來這裏她說過的話……


    周梨走到店門口,駐足參觀,但見裏頭的桌椅板凳擺放整齊,每一張桌子側麵都鏤空雕刻著一個梨字,椅背上更是一個圈裏嵌了個大大的梨字。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


    “這幾盆辣椒樹每扇窗下一盆。”


    那搬花工匠一邊搬辣椒一邊道:“你們家這店裝潢好怪,居然拿辣椒做裝飾。”


    沈越:“這都是我家夫人的意思。”


    另有一工匠道:“沈爺總說這個是夫人的意思,那個是夫人的意思,我聽著沈爺在家裏地位相當低啊!”


    沈越:“慚愧慚愧,給男同胞們丟臉了。”


    “噗嗤——”


    眾人正說笑著,突然聽到一陣女子的嬌笑聲,不約而同看向了店門口。紛紛露出驚豔之色。


    沈越一回頭,就看見周梨緩緩向他走過來。


    第80章 、聖旨


    周梨是萬萬沒想到, 沈越居然背著他把鋪子的裝修都搞定了。而且全是按照她的設想來的。


    “你啥時候開始弄的呀?你平日裏在府衙這麽閑的嗎?”周梨挽著沈越的胳膊,走在街道上。


    “我也不是時時都看著,隻是每每下值時路過看看。今日是裝修的最後一天, 我讓幾個同知大人幫忙看著府衙,我來看看店麵。”


    “那你還要回府衙嗎?”周梨抬起頭看他。


    “當然。”


    周梨笑眼彎彎:“那我送你。”


    沈越沒有拒絕,兩人朝府衙走去。


    周梨把人送至府衙門口, 見門口差役肅然直立, 如勁鬆一般, 門庭高聳,周梨見此情形, 隻把沈越送到石獅旁便道別離開。


    沈越見她走遠, 才轉身上了石階,走到守門差役跟前駐足,吩咐道:“去找個人,遠遠的跟著夫人回府, 莫要驚擾。”


    差役看了沈越一眼才反應過來, 大人是要找人送夫人回家呢,趕忙領命辦去了。


    ·


    既然裝修的事沈越幫他做了,她便一心在家裏做冒菜的底料。她研究了好幾個口味的,麻辣的,鹹鮮的, 甚至還有糖醋味兒的。最大限度迎合不同人的口味。


    眼看就要進入臘月,杯碟碗筷準備妥當, 又叫沈越張羅著去外麵雇了幾個夥計,做廚的她不打算請旁的人,就叫沈宅灶房裏現成的幾個廚子輪流過去看守,每月的月銀除去府裏那部分, 再另算一份給他們,眾人自然樂意非常。


    他們從前隻曉得在這官家的府邸伺候一任接一任的主子,那些主子哪有正眼瞧過他們,沈大人這一家子非但半點瞧不起他們的心思都沒有,反倒還給他們機會掙外快。


    他們希望沈大人沈夫人能一輩子住在沈宅裏頭,他們必當竭盡全力做活報答。


    周梨倒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隻是想著在外頭去請人,還得現教一遍煮冒菜的流程,直接用灶房的人就沒那麽麻煩了,還可以給他們多點賺錢的機會。


    一切準備妥當,臘月初一這一天,阿梨的冒菜館子如期開張。


    冒菜在慶州一帶不算流行,但大部分人還是聽說過,隻是都沒怎麽吃過,如今主街一處分外顯眼的位置有這麽一個冒菜館,倒是挺引人注目的。


    尤其是從那冒菜館裏飄出來的麻辣鮮香味兒,勾得路過的人口水直流。


    第一天開張,周梨讓人在門口貼了個打半折的告示,路過的人聞著那味兒,又看那樣便宜,似乎比自己在家裏做一頓吃的都還要便宜一點,便陸陸續續有人進店用飯了。


    一天下來,到了夜裏,周梨開始對著燈光點銀子。


    滿滿的小一匣子錢呢,周梨數了小半個時辰。


    沈越見她坐在燈下全神貫注,一雙眼珠子都定在匣子裏,好笑地搖搖頭,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


    “數清楚了嗎?”


    “嗯,想不到第一天居然有三百兩!哎呀,我感覺我要發財啦!”周梨的聲音裏都透著難以抑製的喜悅。


    沈越聲音溫柔:“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財迷。為夫又出錢又出力幫你裝潢,你說說看,要怎麽報答為夫?”


    沈越說話時嘴唇靠在她的耳旁,熱氣在她耳廓裏打轉,弄得怪癢癢的。


    周梨偏頭避開他,順道還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先睡去吧,我再數數,記在賬本子上。”說著,手裏也不停,算盤撥弄得劈啪作響。


    沈越被推到了一邊去,頓時腦海裏那些緋色旖旎煙消雲散。他看著她一臉認真,仿佛什麽也打擾不到她的模樣,抿了抿唇。


    他怎麽覺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媳婦好像愛生意比愛他多。


    周梨才沒注意到沈越哀怨的眼神呢,纖纖玉指靈巧地在算盤上遊走,時而再拿起筆在賬本上記兩下,整個房間裏仿若隻有她一個人一般。


    等她算完銀錢,欣慰地伸個懶腰回頭準備對沈越說話時,卻看見沈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兩隻腳搭在床沿下,靴子也沒脫。


    她走過去一瞧,人仿佛睡著了。


    如今天氣冷了,不脫衣服睡覺怎麽成?隻好把人叫醒過來。


    沈越被推醒,伸手揉了揉眼睛,看見周梨站在床沿邊上:“算完了?”


    周梨:“嗯,算完了,把衣裳脫了再睡,仔細著涼了。”


    沈越哦了一聲,開始脫衣服:“你也是,賬明天算也成,做什麽非要今晚算完。”


    周梨也開始脫:“這不是頭一天嘛,我即緊張又興奮。”


    沈越脫完衣裳躺到被窩裏,一時間睡意全消,周梨著一身月白中衣跳上床,衣服一脫怪冷的,她哆嗦著:“真冷。”


    沈越替她掀開被子,周梨自然地鑽進他懷裏,方才坐在下麵有些久,手腳冰涼。周梨毫不客氣把手塞到了沈越胸前的中衣裏頭,再把腳搭在了他溫暖的大腿上,激得沈越一激靈。


    “你倒是會找暖爐。”沈越將人緊摟著說。


    周梨理所當然道:“那是,若不是燒湯婆子麻煩,我哪裏需要找相公。”


    沈越聞著她發間玫瑰花頭油的味道說:“我還有一處更暖和的地方,你要不要也烤一烤?”


    說著,已經拉著周梨的一隻手往那處去了。


    雖說抱著睡了這麽久了,但這樣的時候周梨還是忍不住羞了羞:“你……”說著就要抽出手來。


    沈越又把她按了回去:“我是個正常的男子,嬌妻在懷,可做不到坐懷不亂。”


    ……


    第二日,沈越大清早就起來去了府衙,周梨睡得有些沉,連沈越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牛氏從來不管周梨睡懶覺,她也是過來人,哺乳期的女子多睡睡覺也挺好的。


    等周梨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她吃了灶房給她留的紅棗粥,喂過了孩子,便出門往冒菜館去了。


    昨日才開張,大家覺得新鮮,生意好也正常,隻是不知道今天怎麽樣。


    結果剛走到店門口,就透過店子的門窗看見裏頭居然座無虛席。周梨停在門前,看著裏頭熱火朝天的景象,聞著飄香四溢的辣味,揚起嘴角來。


    她突然生出一絲感慨,想她從前不過隻在甜水鎮上開那麽一小間豆花店子,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把店開到府城來,這一切跟夢似的。


    裏頭的夥計認出她來了,忙跑出來迎她進去。周梨進去後,在堂屋裏看了看,又去後廚瞧了瞧,一切井然有序,似乎她也不需要叮囑什麽。


    她在店裏逗留了一番,忽然覺得光賣冒菜菜品多少有些單調,似乎可以加賣一點小吃。想到此,她當即便出了店子回去研究去了。


    她拉著灶房裏幫廚的人一起研究,什麽紅糖糍粑,南瓜餅子,還有鹵菜,都研究了個遍。


    正研究得熱火朝天時,忽而見守門的護衛急急忙忙跑進來稟報說,朝廷來了人,說是來宣聖旨的。


    “真的假的?”周梨有些難以置信,手頭還馬不停蹄和著麵團。


    護衛:“真的真的,來人亮了大內的象牙腰牌,那種腰牌我是見過的,一準兒沒錯!”


    周梨忙洗了手跟著護衛出去,嘴裏還念叨著:“一準兒是找你們大人的,他還沒下值呢,我得去和宣旨的說說,看要不要等他回來了再宣。”


    結果走到前廳,就看見個熟悉麵孔,正是數月前見過的花公公。


    周梨上前寒暄了一番,便說沈越還在衙門裏頭。


    花公公說:“我要是找他,早去府衙宣旨了。”


    言下之意是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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