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隊人馬走到隔壁門前停了下來,報喜的官差開始上前扣門。


    牛氏見狀,扒開守在門口的那幾個抓人的跑到隔壁去。


    “各位官爺,我是這家的人,不知有何貴幹?”


    官差一笑,當即掏出報喜文書大聲宣讀起來。


    牛氏聽著那些文縐縐的官方用語雲裏霧裏好一陣,但大致意思懂了,好像是越郎中了狀元?


    狀元?牛氏接過報喜文書,看向那頂喜慶的轎子。


    少頃,轎簾被掀開,一身紅袍、頭戴烏紗的男子鑽了出來。


    隻見他緩緩走到已經呆愣的牛氏麵前,倏地跪了下去:“娘!”


    牛氏顫抖著伸手,直到摸到他的頭,才敢確認這不是在做夢。一時間,喜極而泣:“越郎!”


    母子倆頓時抱作一團哭起來。


    好一陣後,兩人才止住了哭聲,牛氏把兒子扶起來,報喜的官差們說了聲不耽誤狀元爺一家子敘舊,便打道回府了。


    待一群人浩浩湯湯走後,沈越正想問牛氏阿梨和爹他們怎麽沒看到,眼光一晃,就看見在不遠處的隔壁門口,立了個女子。


    女子一雙杏眼早已淚光瑩瑩,沈越一喜,當即跑過去,本打算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但還沒靠近,就停了腳步。


    他先是盯著周梨的肚子看了一會兒,眨了眨眼,隨後又盯著周梨的臉看了一會兒,再眨了眨眼。


    問道:“阿梨,你肚子怎麽回事?為何胖成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越:我好強悍,一夜即中。


    昨天看到朋友們的評論,有指出文中bug的,我盡量圓吧,如果看著刻意,還請擔待,不擔待也得擔待t^t【威脅】


    第67章 、重聚


    牛氏掐一把沈越的胳膊, 笑著嗔道:“傻孩子,你媳婦兒有身孕了。”


    沈越愣了一瞬,將目光再度移到周梨的肚子上,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牛氏的話, 隨後咧嘴一笑, 露出一排貝牙:“嘿嘿, 懷孕了。”


    周梨瞧他那傻樣兒,捏起香拳朝他胸口砸去:“都怪你, 你瞧我胖成啥樣了!太醜了。”


    她眼角還掛著淚珠兒,沈越既好笑又心疼,抬起衣袖來幫她擦了:“不醜,我家夫人最好看了。”


    牛氏和李氏快聽不下去了。牛氏哎喲叫了兩聲:“行了行了,越郎,還不趕緊扶阿梨進屋去,進屋再說。”


    沈越這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 一手扶住周梨的腰肢,一手托住她的手臂,緩緩朝家裏走去。


    路上,周梨直感覺一隻熱烘烘的手掌在她腰上婆娑了一下, 正癢癢著要讓開, 就聽沈越低聲在她耳旁道:“唔, 是胖了不少。”


    周梨嗔怪地看他一眼, 有些羞又有些惱:“討厭。”


    沈越被罵了, 卻還傻兮兮樂著:“哦,為夫說錯話了,夫人這叫體態豐腴圓潤。”


    周梨哼道:“等我生了, 我再瘦回來。”


    兩人說著,便回到了房間裏。沈越將人扶到床邊坐下。而後蹲在她腳邊,拉過她的一雙手,低頭在她兩隻手背上一邊親了一下,語氣溫和:“你等我,我出去應付一下便回來陪你,很快。”


    周梨點頭:“嗯,去吧。”


    說完,沈越便出了門去。先前報喜的鼓樂聲已經吸引了不少村子裏的人,方才沒趕過來的,這會子全跑來堵在他們門口了。


    他多少得去應酬應酬相鄰們。


    李氏站在自家門口瞧著熱鬧,欣慰一笑,想著方才跑來要抓她去府衙的官差們還在院子裏,便回去了。結果回去一看,院子裏空蕩蕩的,除了李寶兒,再沒其他人。


    牛氏問:“那些官爺呢?”


    李寶兒正在院子裏看書,聞言抬頭道:“他們已經走了。”


    牛氏就奇了怪了,剛剛還信誓旦旦要抓她的人,怎麽突然就跑了?


    她思索半晌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不去想了,拿起方才正在做的孩兒肚兜,繼續繡花。


    那些府衙抓人的官差趁亂跑出了村去,在橋上與馮玉匯合。


    “人呢?”馮玉問。


    有官差答:“那家子出狀元了,我們沒敢上前。”


    馮玉一驚,狀元?沈越回來了?


    他整個人當即駭住,良久沒回過神來。


    沒想到,沈越竟中了狀元,那他日後的官可比自己不知道要大多少,沒準還是京官,那些錢財隻怕是要不回來了!


    他領著官差頹然地向回走去。


    那邊沈越和牛氏總算將一眾前來道喜的相鄰應付完。時直吃中飯的點,牛氏便去灶房做飯去了,沈越向房間走去。


    周梨正坐在書案旁閑閑地翻著一本書,突聽得一陣腳步聲,抬起頭來,就看見沈越已經走進房間,順帶將門關了過去,還落了閂。


    周梨瞧他這動作,若不是有孕在身,思緒早飄到那一夜去了。


    沈越走到她麵前:“怎麽坐在這裏?去床上坐吧,床多少軟和一些。”


    周梨放下書:“你快去換一身吧,這衣裳比你成親時還喜慶呢!”


    沈越沒急著去。


    周梨見他杵在跟前沒動,望向他,就見眼前男子一雙眼灼灼地望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大紅的袍子映襯的,他雙眼裏仿佛燃著兩把火焰,炙熱又烤人。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數月不見,以往的熟悉親昵仿佛隔了一層什麽,被沈越這樣一看,周梨的臉不自覺紅了紅,進而垂下了頭去。


    她這個樣子,讓沈越想到夏日池塘裏那被微風吹得嬌羞低頭的粉蓮,煞是可愛。不自覺便走到她身側,伸出右手來,將她攬入懷中。


    周梨怔了一下,就要掙脫,沈越將手放到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撫摸起來,周梨隨即安靜,像隻貓一般,任由他抱著。


    沈越閉上眼,窗外一陣風吹來,將玫瑰花味兒吹進鼻息,離別數月,終於又能聞見熟悉的味道,他閉上眼,深呼吸。


    自京都一路乘船直下,路上都花了一個多月,他雖不暈船,但總歸在炎夏裏,又歸鄉情切,這一路上心情都有些焦躁。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一顆流浪了許久的心,安寧下來,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裏。


    “嗯?味道不太一樣了。”


    一會兒後,沈越突然開口。


    他這話在周梨看來沒頭沒尾的:“什麽?”


    沈越嘴角輕揚:“多了一絲奶香味兒。”


    “你!”周梨惱羞地推開他。


    沈越被推了也不惱,隻是樂,帶著一絲在他身上極為少見的傻氣。


    “我怎麽覺得你去京都幾個月,變得傻裏傻氣的了?”


    沈越又厚著臉皮靠過去,伸手挑起她鬢側的一縷頭發,繞到食指上把玩:“一回來你就給了我一個極大的驚喜,我太開心了。若不是你現在有孕在身……”


    沈越突然發覺這時候說這話題不大合適,突然停了話頭。


    他雖然沒說完,但周梨還是隱約明白了他話裏那些未盡之意,低下頭去。


    兩人一坐一站,靠著書案,窗戶開著,這會子太陽正升到中天,正是最熱的時候,雖已是八月,入了秋,可秋老虎不比暑天涼快多,院子裏的空氣都仿佛翻著氣浪。


    周梨被抱了一會兒後,有些受不住了,她之前一個人呆在這房間裏倒是沒察覺,如今沈越回來了,似乎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升高了好幾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額角正不斷地冒著汗。


    “你別抱我了,好熱。”


    沈越聽她這樣說,才舍得把人放開。


    “很熱嗎,那你去床上坐坐,我幫你扇風。”


    沈越一麵說著,一麵攙起周梨,朝著床邊走去。坐下後,沈越拿起陰席上的一把蒲扇,開始對著周梨一下一下地扇起風來。


    周梨看他一眼,見他這身袍子著實有些紮眼,且要比平日裏的夏衫要厚,再瞧他額角,正有一滴汗流下來。於是便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扇子,道:“你先去換身衣裳吧,或者去沐浴一下,好涼快涼快。我自己扇就行。”


    沈越不想去,他現在隻想貼在阿梨身邊。正月初九走的,如今是八月,他可有七個多月沒看見自己媳婦兒了,他想再看看她。


    周梨見沈越不動,且一直含著笑意盯著他,多少讓她有些不自在,伸手在他胸前推了推:“你快去洗一下,我都聞見你身上的汗味了。”


    沈越趕緊抬起兩隻手臂左聞一下,右聞一下,好像是有點難聞……


    這麽久沒見,可不能讓媳婦兒嫌棄自己,趕忙去櫃子裏找換洗的衣裳。


    剛打開櫃子門,一股淡淡的皂莢清香就撲麵而來,循著自己以前放衣服的那兩格翻找。他發現,自己走的時候這兩格是放的冬天的衣裳,夏天的都放在櫃子上麵的兩隻藤匣子裏,而現在這裏頭都是夏天穿的薄衫了。


    周梨歪著身子靠在床頭,望著他找衣服的背影,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你這些衣服每隔一個月都會取出來洗了曬一曬,放心吧,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沒有生蟲長黴。”


    沈越其實並沒有挑,他隻是放緩了動作,在聞裏頭的皂莢味。聽她這樣說,便從外圍隨意拿出了一件,走到床邊,挨著周梨坐下。


    似乎覺得挨得還不夠近,又往她那邊挪了挪,一雙眼再度向她望來。這一回,他的眼眸裏沒有似才見麵時那般的灼熱,而是含了秋水一般的柔和。


    周梨有些不明所以,他拿了衣服不是該去沐浴嗎,又坐過來是幹什麽?她正想開口問,嘴巴才張開,發出一個“你”字,後頭的話就被悉數堵了回去。“唔……”


    周梨正預掙脫,沈越已經放開了她,站了起來,衝她一笑:“夫人,你真好。”


    說完,徑自轉身,開門出去了。


    沈越洗得很快,出來時,已經換上了從前的淺灰色長衫。他正準備走回房間,再同周梨溫存片刻,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李氏端著兩碟菜從灶房裏走出來:“吃飯了,越郎,灶台上還有幾個菜,幫忙端到堂屋去。”


    沈越抿了抿唇,隻好折去灶房端菜了。


    兒子今日回來,牛氏別提多高興,這會子隻他們三人吃飯,她便做了六個菜,三葷兩素,外加一盆青菜豆腐丸子湯。


    三人坐在堂屋裏吃起來。


    “對了,爹和妹妹去地裏幹活去了麽?”沈越一邊吃著,一邊道。


    “沒有,他們如今幫阿梨看店。阿梨身子不方便,你爹又覺得把店關了怪可惜,就和你妹妹一起去守店了。”牛氏夾了一筷子回鍋肉,送到沈越碗裏,“多吃點,你瞧你,考個試回來,都瘦了。”


    沈越就著白米飯,把回鍋肉吃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娘,阿梨,鎮上的豆花店怕也是開不長了。”


    周梨一驚:“為什麽?”


    沈越道:“是這樣,我中了狀元,受了朝廷的封,如今是咱們府城的知府了,不日就要到任期,那邊有官府配的宅子,到時候你們肯定也是要和我一起搬過去的。”


    飯桌上一時沉默。


    牛氏道:“要搬嗎?要不就你和阿梨搬過去吧,反□□城離咱們村也不過一日的路程,不是太遠,你們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我們想去看你們了,也隨時可以去。”


    這裏她住了大半輩子,要她突然離開,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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