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福得快要飛起來了。窗外風雨撲打著玻璃窗,餐桌上方的一隻檸檬黃吊燈,把門窗緊閉的室內烘托得溫馨、安全。我坐下來,開瓶倒酒。“台風可能會刮到明天晚上呢。”她說。“反正明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今天好好喝它一回!”我端起酒,和她碰杯。酒喝得挺恣意。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小滿婚禮上的見聞,當然略去了最後發生的那件事。桑子很認真地聽著,卻很少搭話。第二瓶酒喝到一半時,我覺察到,她有點兒焦慮,抬頭看了看客廳的鍾,變得沮喪起來。“十點都過了,小安哥怎麽還沒打來電話……”她的聲音失去了亮色。“今天刮台風,律師事務所可能有什麽事情。再說,通訊線路也可能損壞。”“再等等吧。”她有些恍惚。“不要擔心他,一個大男人,會照顧自己。”“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我今天想要的不止是一個電話!”“想他回來嗎?”“是……這麽大的台風,他竟不回來看看我!”“可能工作上有什麽事,也可能出差辦案了。”我挖空心思地想到了這些理由。“唉……我們今天想怎麽喝,就怎麽喝吧!”她又給我倒滿了酒。酒一喝到賭氣的份兒上,酒量就會變得奇大,速度也會奇快。第三瓶很快又喝了多半。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底撒小藍花的吊帶棉布睡裙,使她看起來像遙遠記憶中的一朵野花。小時候,我常去農村的外婆家小住。自小我就沉默寡言,最喜歡去屋後的山坡上,靠了一棵大樹坐著,望著天空傻想。春夏秋三季,山坡上都開著小野花,白的,粉的,紅的,藍的,紫的,黃的……我從沒掐過一朵,我對它們有種與生俱來的敬畏和愛憐,我覺得它們就是一張張漂亮女孩臉兒……“怎麽看傻了?”她的醉眼裏閃出了風情。我沒有躲閃她的目光,我的心被膠著在癡純的幼年時代,原始的情結依然虯紮在那裏。她胸前的細帶沒有係緊,隱隱約約地,我看見了細白的胸脯。此刻,我心裏沒有一絲猥褻,而是充滿了對母性的神聖崇拜,它們使我想起了我媽的乳,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嬰兒,想捧起它們吮吸。我爸媽給我起名叫“翎”,可我卻沒飛起來,連常人能享受的天倫之樂也不能給他們,因為我是個les。我爸早在我幼年時就去世了,我媽就是為了讓我再有個“爸”,才又嫁了人,沒想到竟嫁得這麽錯。此刻,桑子和我媽合成了一體,她們都是需要我保護的女人。我攬住了桑子,她竟自然而然地應和了我。 48臨近0時,台風真正登陸了。狂風像一隻瘋狂的巨掌,夾裹著暴雨,歇斯底裏地抽打著這個世界。尖利的風哨像魔鬼的咒語,被疼痛的耳膜和脆弱的神經無限放大。樹枝的斷裂聲、玻璃的摔碎聲、重物的跌落聲……不時傳來,世界似乎隨時有被顛覆的可能。瓢潑大雨嘩嘩地打在玻璃窗上,順著細小的縫隙流進了室內。這種混亂比任何交響樂都要激情澎湃,置身其中,恐懼感再加上懷中滾燙的人,我和她都哆嗦起來。“這世界亂了嗎……會永遠亂下去嗎?”她這帶著淡淡酒氣的熱話,噴在我的耳垂上——這是她第一次碰觸到我的“欲穴”,盡管隻是一股氣息。我的胸腔積聚起一陣奇異的熱流,醉了神經。和自己最心愛的人親近,敏感竟這麽容易被放大。我覺得,渾身的細胞像雨後春筍一樣,長出了饑餓的小嘴,大張著,喊叫著,向桑子尋覓食糧。聰明的她竟發現了我的秘密——這是相互愛慕的人才有的超感應。她滾燙的唇湊了上來,一下子就叼住我的耳垂,用舌頭細致地、輕巧地、不厭其煩地纏繞它。她的氣息被我的耳膜誇張著,和窗外的狂風暴雨混為一體。我的耳朵被震聾了,理智也被摧垮了。我閉著眼睛,被快感逼上了天,粗重的呼吸快把胸膛撐破了。一陣狂迷的浪潮過去之後,我開始恢複一些理智。我稍微放鬆她,把嘴唇貼在了她的額頭上。“傻孩子,如果沒有狂風暴雨,沒有酒精,你會這樣嗎……”我問道,感傷倏地一閃。她不言語,撒癡地望著我,眼睛直了。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秘密——她單單把她的“媚”給了我。她對穆安隻有“癡”,而沒有“媚”。這是我的魅力?還是les之愛的魅力?也許她骨子裏根本就是個les……問題太多了,可此時此刻,似乎不需要她回答。答案就在我懷裏,真實就被我緊抱著。她的美、她的癡、她的媚,此刻,都被我實實在在地緊抱著。她太苦了,我該給她快樂,給她滿足,哪怕隻是肉體上的,我也該讓她享受到我能給的!我和她緊擁著,像兩隻章魚,用軟綿的爪纏緊對方,離開杯盤狼籍的餐廳,遊到客廳的地毯上。她在我懷裏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像久旱的土地在渴求甘霖。朦朧的壁燈下,我摩挲著她的臉,數她的眉毛,第一次發現,她眉頭間藏著一顆小黑痣。她甜蜜又緊張地享受著,把更深的渴望傳遞給我。我解開了她的睡裙領口的細帶子,蜜桃一樣的乳露了出來。我不喜歡用“蜜桃”二字形容女子的胸脯,但是,麵對這雙完美的乳,我實在找不出更恰切的字眼。她把我的衣服也脫掉了,這是我第二次在她麵前暴露,奇怪的是,我依然沒有過多的自卑和怯懦。她白嫩的胴體晃花了我的眼,我含住蜜桃的時候,變成了含住母乳的嬰兒,滿足、感恩地吸吮著。她的呻吟使我顫栗,心在半空中忽閃忽閃地搖晃。我的手順著她的腰,探到她的雙腿間,竟摸到一片令人震驚的濕滑。她的欲望,看來比小滿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她,一直是在竭力壓抑著的。在她麵前,我覺得用手指就是猥褻她——這,也許就愛的奇跡吧!我愛她,就不嫌她,想和她血肉交融。隻有我的舌頭,才配進入她的身體。我伏在她的雙腿間,輕舔她。她的身體在我的舌頭下抖著,呻吟聲也隨之加大。我舔著她溫潤的肉,吸著她的液體。她哭了,淚無聲無息地流,像窗戶上匯集的雨柱。漸漸地,她的呻吟變成了低吼,粗礪得像一頭受傷的小獸。她這陌生的欲望和叫聲,刺激著我,我的舌頭加大了頻率和力度。小獸開始變得像是在受刑,哀叫的聲音完全無所顧忌。很快,她開始收緊了,痙攣得不成樣子……終於,兩個人汗淋淋地癱在地毯上。她躺在我的臂彎裏,微笑著,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我的臉。“我不枉來世上一遭了……”她的聲音又甜又軟。“你也讓我上了一次天堂啊!”我用手指點著她汗濕的鼻頭。“我好像沒給你什麽。”她的笑容消失了,張大眼睛。“傻孩子,這就是les的性愛。表麵上看,你是享樂的一方,我是奉獻的一方。但我可以從你的快樂中得到快樂,你滿足了,我也會滿足……”“你真好,翎……”她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慢慢的,我會叫你體驗到les之愛的全部!”羞赧的紅暈又爬上了她的臉。此刻,那一抹淡淡的緋紅,竟令我入骨地迷醉。 49我和她側身趟在地毯上,我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十指交疊,癡癡地對望著。我虔誠地感激著上蒼,能讓我和最心愛的女孩如此貼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她之間雖沒有夫妻緣分,但我相信,真愛一定能超越任何契約。我貪婪地望著她,看清了她鬢邊細小的絨毛。她也貪婪地望著我,呼吸一明一暗地在我臉上跳蕩。此時此刻,狂風暴雨的世界就是地獄,我和桑子的天堂被一牆隔開。在可怕的地獄的包圍裏,天堂裏的幸福顯得猶為珍貴。可是,僅僅幾分鍾後,醇厚的幸福就被突然打碎了。隨著客廳的大門被猛地推開,穆安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拿著鑰匙串,出現在門口,渾身淌水。我和桑子被嚇得猛地分開了,下意識地蜷起身體,用胳膊護住自己。狂風暴雨掩蓋了所有的動靜,也使我們放鬆了警惕。直到這時,我才覺得應該預測到穆安會回來,這麽大的台風,他一定會不放心桑子一個人在家的。我和桑子慌亂地穿好了衣服。穆安半張著嘴,望著並排木立著的我們,眼神中是極度的驚訝和恐懼。他身上的一件銀藍色襯衫被淋濕後,鮮亮得透明,卻烘托不起灰暗的臉色。我開始發抖,穆安也在抖,桑子也在抖,滿眼的東西都在抖動……這個異常難挨的時間段不知持續了多久,還是穆安先開了口。“你們這是在做真的,還是在遊戲?”他的聲音也濕漉漉的。“我愛她,從沒想過遊戲!”我本能地辯駁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