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他拒絕,齊越就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著他,“霽哥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嗎?”


    他怎麽可能不願意,那次點讚之後,兩個人在微博上又有幾次公開的互動,雖然沒直接官宣,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


    齊越本就是強詞奪理打感情牌,自然不會給他猶豫的時間,繼續說,“大哥大嫂都是在老宅結的婚,二哥的婚禮也定在老宅,就連蹦蹦的周歲宴都在老宅。”


    “他們都有,我也想要。”


    “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霽哥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他們的感情得不到法律的認可,就算是在微博上、論壇裏,也時常聽見反對的聲音,說他們圈子不一樣,有錢亂玩,說他們惡心,說他們帶壞社會風氣……


    但他們又做錯了什麽呢?沒有傷害任何人,也不曾宣傳過什麽,他們不過像所有普通的小情侶一樣,分享了自己的愛情。


    齊越說這話的時候表現得很任性,大有沈霽不同意他就一直糾纏下去的意思。


    沈霽沉默地看著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這份感情太重,承載著無法計算的時光和齊越最真摯的少年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齊越已經獨自一個人承受了太久太久。


    過去沒辦法改變,但齊越現在不過是想要一份肆意的宣告,沈霽沒辦法拒絕,他愛他的熱烈張揚


    於是,沈霽的生日宴請帖以齊家的名義發遍了全國。


    ·


    沈霽下樓之後,本來準備去廚房看看,結果齊越一早就吩咐了人,見他下樓就帶他去了飯廳。


    沈霽到飯廳的時候,蹦蹦正一邊吃早餐一邊很認真地給齊老爺子介紹,“爺爺,這是弟弟,小叔和阿霽叔叔的孩子,大名叫齊旦,小名叫鐵蛋。”


    聽見這段介紹,沈霽難得地有些尷尬,齊老爺子倒是接受良好的樣子,“是嗎?那蹦蹦喜不喜歡弟弟?”


    蹦蹦剛剛喝過牛奶,唇上沾了一圈牛奶漬,聞言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喜歡,弟弟很可愛。”


    沈霽有些不好意思,走過去喊了聲齊爺爺。


    沈霽小時候也被齊誠章帶來過齊家老宅,那時候齊老爺子周身的氣場很強,哪怕笑得和善,孩子們也大多怕他。


    現在年紀大了,老爺子氣場也越來越溫和,聽見這樣亂七八糟的話也依舊笑著,“是越越說的吧?”


    沈霽點頭,齊老爺子大笑起來,“除了他,這家裏沒有別人會這樣跟孩子說話,快二十歲的人了,比蹦蹦還能鬧騰。”


    “爺爺又在說我壞話!”


    齊越端著一碗麵條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副“被我抓住了吧”的表情。


    他將冒著熱氣的麵條放在沈霽麵前,又說:“霽哥,生日快樂。”


    麵團是他昨天晚上就和好的,醒過一晚之後做出來的麵條很勁道,上麵臥著一個黃橙橙的荷包蛋和幾片牛肉,撒過蔥花之後看起來很漂亮。


    大概是沒見過孫子下廚,齊老爺子直勾勾地看著那碗麵,弄得沈霽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齊越早有準備,馬上又有傭人端了一份麵條過來放在老爺子麵前。


    老爺子年紀大了覺少,已經吃過早餐了,見狀還故作不滿地調侃了齊越幾句,得了齊越親手給他做頓飯的承諾才終於滿足。


    ·


    晚宴在晚上七點開始,沈霽和齊越穿著私人設計的情侶西裝一起出現在眾人麵前,齊家所有人都到了場,齊老爺子雖然沒有出麵,但也公開表示了自己的祝福。


    夏澤秋作為沈霽的好友也拿到了請帖,等人群散開就湊過來調侃他,“我們阿霽現在真的是嫁入豪門了啊!”


    沈霽看他一眼,沒接話。


    夏澤秋早就習慣了在沈霽麵前自說自話,見狀絲毫不介意,問道:“你知道我剛剛想起什麽嗎?”


    “什麽?”


    “想起當初梁夫人的生日宴,那時候鄭柳和多嘚瑟啊,真應該讓他來看看你這排場!”


    聽見這個名字,沈霽居然覺得有些陌生。鄭柳和搶救回來之後,就被梁家送出了國,沈霽已經很久沒聽見關於他的消息了。


    夏澤秋說著,忽然有些興奮,“對了,我剛剛聽見有人說,梁旭文他媽逼他相親,他準備放棄梁氏另起爐灶。”


    他一直都看不慣梁旭文,最開始那幾年說是深惡痛絕也不為過,聽見梁旭文倒黴,就忍不住高興,典型地幸災樂禍。


    說完,夏澤秋感歎道:“如果他真放棄了梁氏,那我敬他是條漢子。”


    梁家多大的家業啊,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雖然比不上齊家,但在京市也算豪門大家了,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那麽多錢,梁旭文居然要放棄。


    夏澤秋很清楚,這些是有人故意說給他聽的,想要通過他把這些消息帶給沈霽。現在沈霽的身份水漲船高,他們不介意踩高捧低賣個好,讓沈霽高興一下。


    其實想想盧玲那個女人多狠啊,不僅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兒子也是一樣狠。


    梁旭文非要吊死在沈霽一個男人身上,她就找沈霽的廢物替身回來給他,先逼著他退一步。第一步退了,之後就簡單多了,試試女人也不是沒可能。


    她寧願自己的兒子是個處處留情的渣男,好歹可以給梁家留下兒子,不會再這一點上輸給梁沛。


    這樣一個母親,不如沒有的好,夏澤秋甚至覺得梁旭文有些可憐。


    兩人正說著話,沈霽忽然被輕輕拉開,齊越板著一張臉站到了兩人中間,將他們強行分開來。


    夏澤秋有些無奈,“還沒消氣呢,齊少爺?”


    上次夏澤秋從山裏趕回來,氣急敗壞口不擇言,齊越一直記到現在,請吃飯也沒用,平時說話也愛答不理,夏澤秋懷疑他就是故意找茬,以此為由讓沈霽哄著他。


    齊越油鹽不進,夏澤秋也拿他沒辦法,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換了個地方站著,等著其他人主動過來和他說話,多聽點八卦也比看齊越的臭臉有意思。


    夏澤秋的想法顯然是對的,他剛走,齊越就在沈霽麵前給他穿小鞋,“終於走了,這麽大了還纏著人,真不要臉。”


    這兩人的恩怨持續太多年了,沈霽向來不摻和,但聽見那句“這麽大了還纏著人”,還是忍不住笑著看著齊越。


    “我不一樣嘛。”


    至於是哪裏不一樣呢,齊越飛快親了親他的耳側,“嘿嘿”笑了笑,這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權利。


    作為今天的主人公,無數人的視線或明或暗落在兩人身上。沈霽和齊越全都熟視無睹,悠然自得地說著話。


    梁沛也在不遠處看著,正好侍者經過,他隨手拿起兩杯香檳走到角落裏,遞給麵前獨坐的年輕男人一杯,“看起來是不是很甜蜜?”


    梁旭文沒接話,和他輕輕碰杯,一口喝了大半。


    高腳杯裏晶瑩的酒液晃動著,又逐漸歸於平靜,梁旭文沉默許久,忽然問,“你還記得阿霽是什麽時候答應和我在一起的嗎?”


    梁沛聞言一愣,久違地喊了聲“哥”。


    他當然記得,如果不是梁旭文放棄梁氏,兩人繼續僵持下去,總有一天這個問題會從他嘴裏出現,作為不見血的冷箭在梁旭文心口狠狠紮進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還要補上一句,“說起來,梁總還得感謝我呢。”


    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顯然沒有必要了。


    梁沛習慣了凡事留一線,笑了笑,“阿霽當初還是很在意你的。”


    梁旭文沒有理會他的安慰,自顧自地想著,沈霽是什麽時候答應和他在一起的呢?


    是梁沛初入公司、大展拳腳的時候,是他四麵楚歌、草木皆兵的時候,是梁沛一再對沈霽表現出欣賞的時候,是周圍不斷有聲音告訴他,沈霽會背叛的時候……


    不可能,我相信阿霽。他總是這樣告訴別人,但他真的相信嗎?


    沈霽聽他說自己會永遠相信他的時候,心裏又在想什麽呢?


    梁旭文無意識地晃了晃酒杯,視線越過華麗的宴客廳,越過談笑風生、心思各異的虛偽笑容,落在沈霽身上。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沈霽的場景,也是在這樣一場生日晚宴,沈霽一個人站在角落裏,穿著一身精致的白色西裝,像個高貴的小王子。


    所有華麗的珠寶、精致的裝扮、精心策劃的頂級宴會……在他麵前都會黯然失色,變得不值一提。


    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涵養和貴氣,無時不刻地吸引著他,令他癡迷。


    他本就配不上沈霽,他比誰都清楚。


    哪怕沈家遠比不上梁家,哪怕他是梁家的繼承人,而沈霽不過是個被沈家排擠的沈姓外人,哪怕沈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而自己身邊圍滿了奉承的聲音……


    但看見沈霽的那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的。所以才會說出那樣一句話,讓沈霽替身的名聲傳了出來,所以才會默認其他人的汙蔑。他需要靠這些來告訴自己,沈霽愛他,依賴他,離不開他。


    他自認從小到大所接受的都是最高級的教育,自認氣質出眾,品格高尚,卻是把所有卑劣的心思都用在了沈霽身上,用在了這個自己最愛的人身上。


    梁旭文忽然想起前些天偶然聽見的消息,國內反家暴組織收到了一筆捐款,數額巨大,震驚全國。


    沒有人知道那項匿名捐款從何而來,但梁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那筆捐款來自海外,國內唯一與之有關係的是萊爾莫集團。


    其實他和裘言是一樣的人,麵對沈霽的時候都是卑微的。自欺欺人地擺著高尚的姿態,害人害己。


    梁旭文坐在角落裏,目光始終落在最矚目的那兩人身上。


    不知齊越對沈霽說了什麽,沈霽笑了起來,笑容溫柔真實,少了他記憶中熟悉的疏離感。


    見沈霽笑了,齊越就握住了他的手,藏在一邊桌上的酒杯後麵,擋住了他人的視線。


    沈霽任由他握著,直到齊越抓起他的手親了親,沈霽才故作嚴肅地看他一眼,將手抽了出來。


    而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不少人正等待著時機。


    齊家大少爺接手齊氏之後越發難以接近,二少爺更是個笑麵狐狸,半分好處都討不到。現在齊越還小,是接近他的最好時機。


    哪怕將來齊越是個草包,就憑沈霽能在齊家老宅舉辦生日宴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的地位,話語權才是最重要的。


    但齊越和沈霽在一起,他們之間仿佛自成領域,許久都找不到合適的出場時機。


    梁旭文甚至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小聲吐糟,說齊越年紀小什麽都不懂,這種宴會都是交際場,不好好為將來做打算就算了,一心撲在一個男人身上。


    真好啊。


    這才是沈霽應該擁有的生活,齊越才是真正適合他的人。


    梁旭文忽然輕輕笑起來,語氣也輕快了幾分,“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到時候梁家就交給你了。”


    梁沛訝然,“明天?這麽著急。”


    “嗯。”


    在他母親第一次逼他聯姻的時候,他就該走了,一直留到現在,不過是想再看看沈霽。


    就像最開始那樣,遠遠地看一眼,單方麵地和他告別,也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至於之前沒問出口的那個問題,他想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


    梁旭文站起來,再一次和梁沛輕輕碰杯,一口將高腳杯裏的酒液喝完,最後深深看了沈霽一眼,轉身離開了。


    梁沛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欽佩這個從小到大占據了所有榮光的堂哥。


    偌大的梁家說舍就舍,這樣的魄力與自信,再加上他的能力,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商業場上聽見他的消息了。


    梁沛想象著那一幕,忽然笑了。


    明明恨透了那種所有人都隻看得見梁旭文的日子,但在這一刻,他居然很期待梁旭文凱旋的那一天。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相信梁旭文不會讓他等太久,他釋然地想。


    齊越對這些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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