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元成瞪著連蕙珠,而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經過一番交鋒之後,他終於退讓了,默默替妹妹架起餐桌、端上午餐時,又有兩位訪客翩然來到。  「嗯!好濃的麻油香呀!」  連蕙珠回頭,意外發現湯英理也選在這個時間過來了!「學姊?」與之前不同的,是她身後還跟了周靖琳。「連周警官也來了?」  「湯博士!」韋元成見到她露出笑容,就像看見盟友一般。  「啊,打擾韋小姐吃飯了。」英理向兩人點頭致意,「蕙珠怎麽一臉意外?昨天不就已經確認了這是一樁謀殺案?既然如此,警方介入調查不是很正常的嗎?」  連蕙珠胸口一緊,隻因英理的語氣較先前更為冷淡。「是沒錯……」  「那台電腦是……」  「你就是韋小姐的哥哥吧?這是令妹的電腦。」靖琳解釋道;她拿著筆記型電腦來到韋依珊身邊,「我跟湯英理去家把東西都搬出來了,除了電腦之外,還有一個小型的電子保險箱。」  「電子保險箱?」她無助的看著連蕙珠。  「保險箱就是一個堅固的箱子,用來保存重要東西的!」  當著她的麵,靖琳打開筆電螢幕;在輸入密碼處放了一張她登山時的大頭照。「不管是電腦也好,還是保險箱也好;裏麵放的東西都很可能對厘清案情有很大的幫助。記得密碼嗎?或者是保險箱的密碼、裏麵放的東西?隻要能想得到的,都可以講!」  韋依珊盯著電腦,手指在碰觸到鍵盤時無預警抖了一下。  「tori?」  她掃向韋元成,那張為她擔憂的臉近在咫尺;她又望向筆電畫麵,再回到韋元成身上,視線就這樣來回轉移了好幾次。  與之同時,英理雙手環著胸,站在床尾冷眼觀察這一切。  「學姊的動作真快啊,」連蕙珠低聲說:「短短一個晚上,就已經把人家的家裏給搜遍了。」  「誤會了,今天早上搜索票才下來。」她心無旁鶩,「我跟周警官采了很多樣本,包含電腦跟保險箱;也去了韋小姐任職的藥廠,並拿回電磁紀錄。」  「是這樣呀?在回刑事組之前特意繞過來,是為了讓韋小姐知道們目前的偵辦進度嗎?」  「啊,一部分是。另外也是想考驗她是否能借此再恢複更多記憶……」  「講到這裏,學姊知道在問了那些問題,施打鎮定劑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嗎?」連蕙珠的語調立刻嚴肅起來。「她昨晚自言自語,像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夢,精神不佳,伴隨著過度焦慮的情緒,連帶影響生理機能!她今天到目前為止已經吐了好幾次!」  「所以是打算把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嗎?」英理哼笑,「好呀!就這樣吧?我無所謂!」  「學姊!」  「我對昨天說的那些話仍然耿耿於懷!連蕙珠,如果隻是為了自我滿足,我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安排這麽多儀器檢查?」她們終於視線交會。「我要是真的不關心她,絕對不會花費這麽多心思!」  「我……」連蕙珠摘下眼鏡,重重歎了一口氣,「我昨天講的話的確是重了一點!我願意道歉,但是……」  「真相才是救贖韋依珊最佳的解藥!」  她狠狠僵住。  「單靠關心、安慰、陪伴或許能讓她感覺很舒服,也能等待她慢慢恢複記憶,但這絕非是唯一解。」英理看見了她眼中閃爍的淚痕,她撇開視線,「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打算改變我的作法!」  「嗬!是嗎……原來如此。」  那句「原來如此」,夾雜著心碎的滋味;英理聽出來了,但這次,她不打算做出任何回應。  就在這個時候,韋依珊有了變化!  她撫著額,忽然縮著身體,就像是平衡感忽然被打亂,她的視線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韋小姐?」靖琳見狀,立刻將電腦自餐桌上拿開。  「tori!還好嗎?」韋元成伸手去扶,但她很快抱著頭痛喊,麻油雞飯灑了一地!「tori!」  「韋小姐!」連蕙珠也跟著靠近,「看著我!深呼吸……冷靜下來!」  韋依珊不停顫抖,她左手撫額,像是忍著疼痛。  「害怕!不管想到什麽,先冷靜下來再說;我一直都在這裏!」  她搖頭,雙眼盯著站在一旁的韋元成;她劇烈喘息,最後,她緩緩的說  「……你……你不是。」韋依珊小聲喊了他的名字,連蕙珠也沒聽清楚。  「tori?」  「我們不是兄妹……你不是我哥。」這句話,所有人都聽見了,包括韋元成。  再一次,她堅定地重複,「你不是我哥!」  ***  事情的發展一下子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想。 nce li。相較「韋元成」,這個名字更常出現在出入境資料裏,登記年齡則是四十一歲,不隻台灣,他前幾年也頻繁往來中國與新加坡兩地;或有消息指出,他曾經在中國某個大型企業涉嫌偷取商業機密,不過經過居中調解後,他逃離了被起訴的命運,不過代價是不得再次入境。而這次,中方完整收集了包括虹膜、指紋、聲紋等資料來阻止他滲透。  韋依珊最後並未解鎖電腦,但透過這項指證,或許反而更能靠近她的真實身分。  韋元成被立刻帶回刑事組進行偵訊;由於假身分被拆穿,且各方情報指出他極可能是商業間諜,警方也到他下榻的旅館進行搜索,並從他加密的行李箱中搜出另外三本護照。  至此,英理可說是再度說中了他們之間確實有人在身分上造假。  「我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好呢?李先生還是韋先生?」  「隨便吧!」韋元成一臉挫敗,或許他怎樣都無法想像到,自己身分會穿幫,居然是來自韋依珊的指證。  英理雙手交疊,「在開始進行偵訊之前,有個最關鍵的問題;韋依珊過來台灣所執行的任務,是不是與你之前一樣?」  他抬起頭;其眼神銳利得像是能夠殺人。  「不說嗎?為了保護還在受傷的她而保持沉默。」她微微一笑,「即使被指證出假身分依舊守口如瓶,隻為了保護女友,挺了不起的!」  韋元成並未慌亂,「我聽不懂的意思。」  「不懂嗎?我就再說仔細一點。」英理出兩張從他手機裏存取的照片;照片中的他跟韋依珊兩人或牽手或摟腰,完全就是情侶的姿態。「這兩張照片足夠說明一切了,分是去年以及今年春節她返回新加坡時與你的合照。」  他下顎微抽。  「這同時也解釋了你為何特排斥馮懷生的理由,」她雙手環著腰,椅子輕輕向後滑動。「因為你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啊!」第179章 14記憶之鑰-10  「因為你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啊!」  英理拍著扶手起身,「雖然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我猜你們應該是一夥的;如果你是商業間諜,且兩人已經交往五年以上,那韋依珊也擁有多重身分,且與你屬於同一個組織之下是極有可能的;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你隻有近五年來的照片,而且沒有與其他家人的合照。」  韋元成並未因英理的推測而慌了手腳,僅是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她的事故想必讓你感到十分意外吧?新藥已經研發完成了,而藥廠方麵縱使自信滿滿,但韋依珊恐怕還是找到了漏洞,假如五年來她都毫無進展的話,你們是不會放任她在台灣逍遙度日的,而她能愜意返回新加坡也證實了這個推測!」  眼看他故作無動於衷,英理冷不防用力拍打桌麵!  韋元成眉頭一挑。  「容我提醒一件事!」她語調緊繃,「把她推下山的人,恐怕還沒完全放過她。」  事關女友安危,韋元成才有了反應,「什……什麽意思?」  「我早上從藥廠帶回了電磁紀錄,紀錄明確顯示六月二號她的卡片有遭人盜用的紀錄,這是實驗室方麵;置物櫃則是監視器錄到她的櫃子有遭人開啟過。犯人很聰明,懂得穿戴無塵衣跟口罩來掩人耳目,置物櫃刷卡又不需經過連線,所以犯人肆無忌憚,在六月五號的時候提走一隻私人背包;雖然不清楚究竟裝了什麽,但很可能犯人已經正式偷走了製程機密也就是你們最想要的東西!」  韋元成全身顫抖,無法再保持冷靜的他反問:「既然他們都把東西給偷走了……那為何還打算要tori的命!」  「很簡單!因為她正在恢複記憶!」  昨天腦部檢測後,韋依珊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整個案件應是多人涉案。因為某些原因,犯人得知她商業間諜的真實身分;由於她熱愛登山,犯人借著興趣交流接近她,讓她降低戒心,最後在新藥即將投入量產之際痛下殺手,拿走關鍵鑰匙她的員工證,借此潛入研究室偷走製程;但他們所沒料想到的是,重傷的她居然清醒了!  「感受到危機的犯案團夥密切監控,並假借著關心的名義接近韋依珊,得知她失憶之後,他們鬆了一口氣;他們的身分暫時不會曝光,隻要等到順利賣出機密、拿到贓款就能遠走高飛,但假如她想起來了……為了不讓事情穿幫,你想她還活得成嗎?」  一提到「密切監控」,韋元成想到的不是人,就是韋依珊在台灣的男友,馮懷生!  「所以是那個姓馮的……」他咬牙切齒。  英理立刻證實這項猜測。「啊!沒有人比他更可疑的了。」  這裏必須再次稱讚周靖琳的細心;早上搜索韋依珊住處的時候,雖然僅是一個頻繁接聽電話的小破綻,但在偶然的情況下,靖琳聽見了一小段對話。  『我聽到他說「破解完成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就覺得奇怪,什麽破解?』  英理研判,恐怕他們費心竊取出來的資料還是經過了一道加密,必須花費時間重組才能夠複原。從發生事件到現在,足夠犯罪團夥破解這道由韋依珊親自設下的防範了!  『搜完韋依珊的車子之後,我發訊息給阿偉,要他幫忙查找一下馮懷生的財產紀錄,不查還好,一查才知道他正積欠著龐大債務!我想這就是他心生歹念的理由。』  如此一來,犯案動機正式確立了!而先前馮懷生供稱自己是在聯誼的情況下認識韋依珊的,藥廠內有他往昔的同學。沒有意外,那個同學就是與他裏應外合的人物;該員工在兩星期前離職,而她的男友據說也有登山方麵的嗜好。  這對情侶與韋依珊一同前往攀登奇萊主峰的可能性極高,但為了避免暴露行蹤,入山證的申請隻有韋依珊一人!  完全就是一樁計畫好的預謀犯案。  「事到如今,我唯一不確定的隻剩下馮懷生如何知道韋依珊是商業間諜的原因;她能隻身完成困難的商業機密竊取,無論謹慎、細心還是智商理應不在話下……」  「刺青!」  英理不禁皺眉。  剖析至此,韋元成似乎是認為已無再隱瞞的必要,遂坦承韋依珊就是他們集團的一員。「她背後有個身為竊盜集團團員的憑證!我也有;什麽因宗教信仰而不能有婚前性行為……隻是個借口!tori隻是為了保護秘密身分不被揭穿而已。」  然而,馮懷生不知在什麽樣的契機下發現了這項秘密。  韋元成不住搖頭,「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另外交了個男友!所以剛到醫院的時候我非常訝異。」他雙手交握,指尖深深陷入了手背的皮肉。「而她完全不認得我,卻對那個姓馮的非常依賴的時候,我又是非常難以接受!但是……我一直還抱著希望!我以為、以為隻要她記憶一恢複,她就會認得我了!就會記得我們在一起的種種,沒想到……嗬哈哈!哈哈……」他苦澀的笑了,亮出緊扣的手銬。  「身為腦科學家,我隻能跟你說,人的記憶就是這麽複雜。」或許韋依珊剛好就隻想起他不是她哥哥,而尚未想到她們是情侶。「隻是,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他狠狠瞪著英理,高舉手銬!「跟我說這是好事?」  「那我問你!你打算再給你背後的組織控製多久!」  英理疾言厲色的質問,讓他狠狠一震!  「我不知道失去記憶前的韋依珊究竟怎麽打算,但理論上,她的工作應是早就完成了;但她仍不打算就此把資料交給組織,為什麽?她瞞著你偷偷跟一名台灣的中小企業主交往,又是為什麽?」  他氣急敗壞的桌大吼,「我不知道!」  「因為她早就厭倦這樣的生活了!持有這份機密的她,我猜是打算拿來當作自保的籌碼,否則她就無需再做一次加密;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改變這一切!」  韋元成一臉愕然,她們視線交會,「對她而言,這是她重獲新生的機會。」  重獲……新生?  「所以,要告訴我,我其實不在tori的新生活規畫之內嗎?」  「這我就不好說了;但很顯然馮懷生讓她失望了。而且是徹底的背叛,他偷走她的籌碼,並且置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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