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能抵一點你對我的恨就行。”他轉回頭, 目視前方, 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從飯店回鄧離離家的這條路很漫長, 距離上幾乎是跨了半個城。


    可車子裏的兩個人,誰也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秦湛聚精會神的開車。


    鄧離離則因為酒精有些上頭,歪著頭小憩了一會兒。


    她其實此刻腦袋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想。


    她得想想為什麽自己會陷入這麽低級的圈套裏, 她得想想夏文濱的行為要不要告訴夏涵,她還得想想為什麽秦湛會從天而降。


    她恨他,恨得一看見這個人,一聽見他的名字,心都止不住的疼。


    可是,在麵對危機,在今天這樣四麵環虎的情況下,她還是會忍不住的相信他。


    這或許隻是時間和習慣在作祟。


    又過了好一會兒,車子終於停在了鄧離離家的樓下。


    她正準備下車,卻聽到“哢噠”一聲,車門被秦湛上了鎖。


    “你幹什麽?”她冷眼看他,下意識將手伸向了背包裏麵。


    秦湛沒看她,隻是打開了車窗:“我知道你在給公司拉投資,考慮考慮我?”


    “我不和前男友談合作。”她淡淡。


    秦湛終於忍不住,他猛地轉過身,臉色陰沉的盯向她:“不找我!那你是還要去找那些隻會把你當成免費性資源的男人嗎?”


    “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以為你就是什麽好人麽。”鄧離離冷笑一聲,迎上他的視線:“你一次又一次的糾纏我,非要我重新和你在一起,但又不肯娶我,這跟他們做的事情有區別嗎?”


    “對,有區別。”她自問自答:“畢竟你確實達到了目的,而他們沒有。”


    她依舊很平靜,可這句話卻更讓秦湛難受。


    這仿佛是掀開了她身上所有的傷口展示給自己,還要平靜的告訴他:看見了麽?這都是你做的。


    他的心狠狠地一痛,所有的血液都朝頭上湧,忍不住緊緊鉗住她的肩膀攬入自己的懷裏:“離離,別這樣。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在努力了,我做錯的那些我都會改的,我跟他們不一樣……”


    “你放開我。”鄧離離疲憊的掙紮了兩下,可此刻的秦湛卻像是完全失去了控製,他隻會緊緊抱住麵前的小姑娘,緊緊地,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他知道,隻要一鬆手,她立馬就會離開自己,越來越遠。


    “秦湛,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和你說過什麽?”鄧離離盯著他,戲謔的眼神讓他覺得陌生。


    轉瞬,一根尖細的筆尖就抵在了秦湛的眼前。


    筆尖很長,在路燈的照射下還泛著一點銀色的光亮。


    隻差分毫,就要戳到他的眼睛上。


    鄧離離冷冷:“我和你說過,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對你不客氣。”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讓秦湛的心幾乎都結了冰。


    那根尖細的鋼筆,就那麽死死地對著他眼珠的正前方,小姑娘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眼中滿是決絕。


    “……”他不知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痛苦當中甚至有一些驚喜。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溫室花朵。


    她鋒芒畢露,她尖銳,她淩厲。


    “還不鬆開?”鄧離離瞥了一眼他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表情冷然。


    他動了動唇,卻沒說出什麽,而是在她淡定的目光中,迅速握住了她拿筆的那隻手。


    他力氣很大,鄧離離臉憋得通紅,可是依舊被他控製著完全動彈不得。


    “畜生!”她咬著牙,眼睜睜的盯著秦湛一點點的靠向自己。


    就在幾乎要貼到她的唇上的時候,秦湛突然定住,然後勾了勾唇:“小姑娘,別跟男人拚力氣,要有下次,直接動手,別心軟。”


    說完,他鬆開她的手,然後按開了車門的鎖。


    “好,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再有下次,我不會心軟了。”鄧離離說完,提起背包,開門下車,一眼都沒有看他。


    密閉的空間裏,仿佛還能聞到鄧離離身上那股獨有的甜香。


    秦湛以手支著方向盤,靜靜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路燈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長,再不是白日裏那個纖瘦單薄的小姑娘。


    她已經有自己對抗全世界的能力。


    可是,他還是更懷念那個看恐怖片時嚇得縮在他懷裏的小姑娘。


    或者,他隻是在懷念自己被她需要的那些時光。


    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念頭纏成了一團,秦湛苦笑一下,發動車子離開了小區。


    -


    鄧離離心知,繼續給公司找投資,她就還要麵臨那晚發生的事情。


    秦湛話說的不好聽,但意思表達的她已經完全理解了。


    太多投資者覺得自己的錢並不隻是拿來買經營者的能力,而她這種沒什麽社會經驗的小白兔,本來就在這幫人狩獵的範圍內。


    想來想去,她開始琢磨起自己名下的這套房產。


    這是她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父母外婆一起送她的畢業禮物。


    全款房,兩室一廳,精裝修,老城中心,周邊配套完善。


    由於近幾年南城經濟發展的很快,房價也在不斷地攀升。


    鄧離離去幾個房產中介細細比較了一下價格,最終得出結果,自己名下的這套房產價值不菲。


    如果賣掉的話,這個錢用來轉讓公司綽綽有餘,甚至還有富餘能夠擴展公司規模,增添人手。


    可看著這個她住了好幾年的房子,她卻又有些不忍心。


    最初買房的時候,是父親專門請假跑來幫她盯的裝修。


    裝修好以後,母親和外婆又千裏迢迢帶來了一堆東西,就連家裏最厚的棉被都是她們背來的。


    她當時還嫌他們煩,明明超市都能買的東西為什麽要從家裏帶。


    外婆就笑眯眯的給她解釋,說外麵的棉被薄,沒有她親手做的暖和。


    想到這兒,她走進臥室,埋進那床棉被裏狠狠地嗅了嗅。


    除了洗衣液的味道什麽都沒有,時間太久了,這上麵早沒有老太太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可是,她腦海裏永遠有那個畫麵。


    外婆站在這個房間的陽台上,一邊曬被子一邊說,曬曬好,曬曬晚上蓋著舒服。


    晚上,父母打電話給她。


    這是鄧家例行的規矩,每兩天打一通電話,聊聊工作如何,生活如何。


    可就在父母知道她養了小貓咪以後,電話變成了視頻,老兩口每次都想看看那個毛絨絨的小東西長大一點沒有。


    “這小玩意兒,長得還挺快的。”鄧國平笑眯眯的盯著她懷裏的小貓,喜歡之情溢於言表。


    一方麵是小動物天生就討人喜歡,還有一方麵,他覺得女兒一個人在外麵,挺孤獨的,有這麽個小東西陪著,也挺好的。


    高興翻了個麵,鄧離離搓了搓它的小肚皮。


    軟乎乎暖融融的,讓人心都要化了。


    視頻裏的畫麵很是溫馨,範秀娟卻敏感的察覺到女兒似乎有心事。


    “離離,有什麽事兒跟爸爸媽媽說一說,別老自己琢磨。”


    鄧離離想了想,也覺得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遂將自己想要接手公司但是苦於沒錢的事情跟父母說了一下。


    至於房子的事情,她沒有提。


    這畢竟是父母外婆的心意,她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


    視頻對麵,鄧國平兩口子咬著耳朵聊了一會兒,嗡嗡的也聽不清,鄧離離急道:“你倆說什麽呢?告訴告訴我啊。”


    範秀娟:“你爸說讓我把存款拿出來給你開公司,我正琢磨呢。”


    “不用不用。”她趕忙擺了擺手:“我不能拿你們的錢。”


    鄧國平一聽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拍著大腿說道:“那你想拿誰的錢!你是我閨女,用錢當然得跟爸媽說了,再說了,我們都特別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既然你有信心做這個事兒,爸媽肯定支持你。”


    父親話音剛落,鄧離離就忍不住一陣鼻酸。


    是啊,不管什麽時候,她還有父母,他們就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她終於將自己想要賣房的想法說了出來。


    沒想到父母想也沒想,直接回道:“就按你說的辦,當初給你買房就是想讓你在陌生的城市有個家,有個歸屬感,可現在我們想通了,你還小,犯不上被一個房子困住,放心大膽的幹,實在不行就回來,反正爸媽永遠支持你。”


    第92章 空白效應   眼光真差


    有了父母的支持, 鄧離離沒再猶豫,直接將房源掛到了中介網站,等待出售。


    另一頭, 夏涵也已經將公司的運營權利完全交由她手中。


    她接手公司以後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招人。


    目前公司的這個規模早已經無法負擔迅速激增的業務訂單, 更何況,鄧離離在綜藝上的火爆, 讓許多節目組也盯上了“學術導師”這個聽起來很酷的頭銜, 紛紛給他們公司拋來了橄欖枝。


    公司現在這個三人小組肯定無法應付之後的忙碌,所以, 她除了四處尋覓有谘詢經驗的同行以外, 也在各大求職網站掛了招聘信息。


    除了谘詢師,公司也招前台、人事和商務。


    畢竟對鄧離離來講, 心理學她是專業的, 可對接商務她是一竅不通, 專業的事兒就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辦。


    或許是行業局限性的緣故, 又或許是因為最近她的風頭正勁, 最近來他們公司應征的人格外的多。


    這日, 她剛剛送走麵試完一位有過多年谘詢經驗的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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